乔谨觉得丢人,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有道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实在憋屈,气自己好好的跑什么山路,这下好了,爸爸妈妈见不着,哥哥奶奶见不着,还顺带“嫁”了个人家。
想着想着就气哭了。
林渡水问他为什么哭,这当然不能说他穿越的事儿,只能闷闷回答:“想家。”
林渡水觉得情有可原,想必乔小公子从未出过远门,又不远万里来到京城,若想回门一次还需得半个月的路程。
“你别伤心,改日我陪你回去一趟。”
他回的不是这个家啊,是他的快乐老家。
乔谨止住了眼泪,浓密的睫毛上余了一滴泪珠,林渡水抓住袖口为他抹去,又抬眼看了看天色,已至中午,该是吃饭的时候了。
“先回去吃饭吧。”林渡水说道。
乔谨点了点头。
林府用饭都在各自的院子里,并不打扰,只有重大节日或喜庆日子时才会一家人整齐吃饭,因此林渡水是带着乔谨回到缬草阁吃饭。
午饭已经早早准备好了,桌上有红烧狮子头,碧螺虾仁、白灼生菜和鲃肺汤,旁的还有格格不入的大白胖馒头,林渡水喜吃面食,往日都是一大碗面或几个大馒头配着一碟菜随意应付,但有了乔谨又不一样,总不能让坤泽陪她吃那些玩意,于是一早便嘱咐了厨师做些江南菜色。
乔谨化悲愤为食欲,抓起一个白馒头塞到嘴里,狠狠地啃着,林渡水看他眼角还余微红,上一刻还异常伤心,下一秒就能吃能喝了,心中松了口气,给他夹了红烧狮子头。
“谢谢。”乔谨有些噎,不由打了个嗝,“你也吃。”
“嗯。”
不同于乔谨狼吞虎咽,林渡水的吃相很斯条慢理,小口小口的咬着食物,在嘴里细细咀嚼,就算如此,她吃饭的速度却比乔谨快上许多。
在军中可不能吃慢了,稍微愣下神,手里的食物转眼就到他人手上了。
用完饭,乔谨在院中散步消食,片刻后坐回房间的罗汉床上,手肘抵着茶几,撑着下巴瞧那一地的落叶,脸颊白嫩的肉被挤了上去。
困意如雨后春笋般上涌,乔谨打了好几个哈欠,端着药喝的林渡水说道:“若是困,便上床睡吧!”
乔谨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圆溜发亮的眼眸盯着她手里那晚黑乎乎的药,一看就很苦。
“你喝的什么药?”乔谨狐疑问道。
“滋养身体的草药。”林渡水回答道。
乔谨知道一些大户人家十分保重身体,时不时会喝些珍贵的补药,他奶奶也是如此,偶尔还会被逼着喝,想起那苦到极致的味道,乔谨不由皱了皱眉,可是林渡水喝下去面不改色,稀疏平常得好似喝一杯茶。
“不苦吗?”乔谨好奇问道。
“苦。”林渡水老实说道,看穿了他的想法,补充说,“习惯了。”
“哦。”
忽然门外丫鬟入内,小碎步行至林渡水身侧,是林渡水身边的贴身丫鬟宝芝,她手里拿了张请帖,恭敬地递给林渡水。
“小姐,瑞王府递来了帖子。”
林渡水接了帖子,展开看了片刻又合上,黑沉的眼眸里闪过乔谨看不懂的情绪:“好,这事母亲知道吗?”
“还不知道,帖子刚送来便递进了院子。”
林渡水沉吟半晌:“我亲自告知母亲。”
宝芝:“是。”
乔谨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迷瞪着眼,撑着下巴的姿势逐渐变成了趴在小茶几上,罗汉床本就不大,中间又有一张小茶几放着,他的身体只能蜷缩在一侧,双腿委屈巴巴的曲着。
林渡水见状喊来了安安,让他服侍少爷上床午睡,而自己则整了整衣服,拿上帖子前往林氏的院子。
她到桃花阁时林氏刚吃饱饭,丫鬟正在撤菜,林氏则饮茶漱口,瞧见林渡水,柳眉轻蹙:“怎么突然过来了,乔谨呢?”
“他睡了。”林渡水熟稔地为自己倒了杯茶,翠绿的茶叶尖立在茶面,有清淡的茶香,她将手中的帖子递了过去,“母亲,瑞王府来了帖。”
林氏惊得抬眼,烫金的几个大字撞进她的视线,展开来看,原来是瑞王二子满月,邀林渡水前去赴宴。
未邀林府,而是单独邀了林渡水,可见并非赴宴如此简单。
“看来瑞王是铁了心将你拉入局。”林氏叹气,朝中局势风云涌动,瑞王与谦王是其中太子的热门人选,恰逢两者母家皆是不凡,手下客卿众多,拉拢朝臣的手段不断,又盯上了林盛弦手中的兵权。
“你做好准备,带上乔谨赴约吧,万事小心。”
林渡水脸上露出一丝迷茫,想了一秒,道:“为何要带他?”
林氏恨铁不成钢,揣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届时赴宴之人皆携妻与瑞王妃拉近乎,你独自赴宴成何体统,若给外人看了,还以为乔谨入不得你的眼。”
林渡水没想到这一点,被林氏点题后才恍然大悟,走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转头说道:“母亲,可否从账房支些钱买张大点的罗汉床?”
林氏先是一愣,看穿了她的想法,想摇头否决,但又考虑到自己女儿的性子,泄气摆手让她赶紧走。
新婚夫妇分床睡,成何体统,她何时能抱上孙子?
林渡水知道林氏这是答应了。
*
乔谨午觉睡得沉,醒来时感觉身体酸软,又盖着一层薄被,刚入秋的天还有些热,他感觉自己后背有些出汗。
“公子,您醒了。”安安听见响动,连忙倒了茶端过来。
乔谨喝了几口,身上的热度渐渐散了,他环顾房间,问:“林渡水呢?”
“小姐在院子里。”安安扶他起身。
乔谨打了个哈欠,起床穿鞋后拎着今早得的三个钱袋子跑出房间,瞧见不远处的林渡水,后者此时双手各持一把刀舞得生威,手腕一翻双刀翻转只余残影,林渡水身形修长,一招一式带着利落的美感,宛如电视剧里的侠客。
乔谨看呆了,林渡水察觉有人接近,猛的转头,双眸锐利如鹰,一下子把他定在原地。
好凶!
乔谨不敢过去,林渡水收刀,轻喘了口气,两三步朝他走来:“醒了,睡得可好?”
乔谨回过神来,瞧她近在咫尺的脸,扑面而来一股松香,心跳莫名加快,他怂了怂鼻子,小声回答:“嗯。”
林渡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瞅见他手中的钱袋子,眉眼一挑。
“我、我数数钱。”
乔谨揉搓着钱袋子,解了袋口后掉落好几个大大的金锭子,砸在石板桌面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林渡水点了点头,用商量的语气与他说道:“三日后是瑞王举行的私宴,你与我同去可好?”
乔谨愣了愣:“瑞王?”
也是,初来嫁到的乔小公子该是不知道京城的皇子。
“瑞王是当朝大皇子周轴。”林渡水解释道。
乔谨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里滚动着金锭子,似是有些不安。
王爷的宴会?是不是行为稍有差池就动不动杀头的那种?
重获一次生命,乔谨自然珍惜,虽然这里没有他爱的越野车、摩托车、手机、游戏机......
他缩了缩脖子,目光殷切地看着林渡水:“我能不能不去......”
林渡水想起母亲的嘱托,斩钉截铁回答:“不能!”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形式上自然要先问问。”
“......”
乔谨无语,乔谨无奈。
两人一同赴宴之事传进瑞王耳中,只见他揽着瑞王妃的肩头,行为轻佻,手几乎探进怀中女子的衣中。
“王爷,那我们要怎么办?”女子娇声娇气,佯装避让他的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你待会多找些貌美坤泽过来,最好临近情期,信息素浓些。”瑞王暧昧发笑,心底打着算盘,“不过娶个正妻罢了,哪个乾元没几个坤泽?只要让她满意了,我们自然好搭上她这条线。”
瑞王妃闻言蹙眉,笑意收敛了许多,她听闻林家三小姐女中豪杰,从未主动近坤泽身,王爷这个计谋,怕是不太妥。
虽心有顾虑,但她乃后院之人,很是识趣的没有搅散王爷的兴致。
赴宴当日,林府早早备好马车,乔谨被安安服侍着换上衣物,一层又一层叠加在身,虽然布料轻盈,但左挂一个玉佩右挂一个荷包,头上插着白玉发冠,他很不适应地原地蹦了蹦,看向一边早已等候多时的林渡水。
“怎么她首饰这么少,而我的却要这么多?”乔谨不满蹙眉。
“哎呦少爷你傻呀,您和三小姐怎么一样呢?”安安压低了声音,在乔谨耳边嘀咕:“到时候落座,围在您身旁都是些什么人,瑞王妃、瑞王妾侍、又有旁的达官贵人的夫人们,您要是像三小姐一身素净过去,那不可就让人看笑话了。”
好嘛,他懂了,他过去就是装个门面,发挥花瓶作用。
乔谨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到了这边他就多了个坤泽的角色。
安安很快为他束好了腰带,乔谨低头瞧这荷包还挺好看,忍不住上手捏了捏,摸出一个小瓶子的形状,问:“里面装着什么?”
“清心丸。”安安说道,“可不要弄丢了,可贵了。”
乔谨脸上闪过些许不自在,经过这几天知识恶补,他知道清心丸是可以抑制坤泽情期的药物,揉在手上只觉得有些发烫。
他不理解这个世界除了多出坤泽性别外,还会有情期这种生理现象?
而他不知道的是,清心丸最后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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