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
——这也是阴阳术吗？一定是阴阳术，否则晴明大人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又怎可能挥动下扇子就干翻妖魔？
厉害，不愧是晴明大人！能用出自己从未见过的阴阳术，指示扇子按照自己所想的方向移动！
叶王立即激动起来，他也不能落后！
麻仓叶王穿着强殖装甲，不，超灵体覆膜出去了，把两半了还能动的蜘蛛怪直接砍回重生点。
李清明此时已经来到两个孩子身边，蹲下查看他们的情况。
“怎么样，哪里疼？让我看看伤口——”
他连忙查看刚才明显可能是骨头断了，发出破碎声音的童子的情况，结果扒开童子的上衣，惊愕看到童子身上竟然有类似盘子碎裂一般的裂纹！
之后他手边的两名童子，突然化作很小的东西从空中落下。
李清明手疾眼快接住，拿到眼前一看，竟是两个穿着娃娃衣服的木雕人形。他们只有拇指的一节那般大小，一只人形的胸前有明显裂纹，另一只人形的胳膊处几乎断掉，只粘粘了一点。
此时处理完蜘蛛怪的叶王走过来，看到李清明手中的人形木刻顿时明了。
“原来如此，竟然是九十九神——物件灵的一种。它们多数本就是具有守护意味的某种木雕物件，为了守护这对夫妇才出现。刚才的怪物，多数是被源将军所杀的敌人的怨灵合体，如果没有它们，恐怕源将军早中诅咒而死。”
麻仓叶王做出推断之后，看向李清明：“您是早已知道，才会阻止我吗？不愧是晴明大人，不仅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是两名童子，之后又判断出他们其实是守护神的一种，制止了我的莽撞行为，最后您还一击制服怪物！您的智慧跟能力都如此卓越，让在下自叹不如！”
李清明很想澄清，不，我的推断结论全错，过程也全错，为什么你就能正好精准抓拍到我正好沾边的那一句！别夸了，别夸了，我都快羞耻死了！
但不行！身为阴阳助的他不能在属下面前掉面子，他要装作，没错，就是这样，我就是这样无所不能，才能维护晴明大人的高大形象。
……饶了我吧！
“一切都是凑巧。”
李清明实话实说。
麻仓叶王了然：“我明白，您是凑巧看出他们的真身，凑巧制服了怪物，您的本意是让我来处理，奈何我实在与您的实力相差甚远，让您不小心顺手就把问题解决了。请您放心，我会不负您的期待，尽快成长起来，成为能迅速下判断，独立处理这样事件的阴阳师！”
——不要超纲做阅读理解啊你！
李清明嘴角都要流血了！想必高考语文里被选中当题目的那些阅读理解的文章写手也是这样想的！他们写的时候真的没想那么多，为什么随手写的文章能变成考试题！求放过全民脑补啊啊啊！
此时源满仲从屋内冲出来，他穿着外褂，腰间还挂着两把刀，显然是带着兵器守在屋里，生怕有怪物进入。没想到外面已经展开战斗，而且敌人跟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一开始趴着门偷看外面的情景，到后半段的发展惊得他早忘记出去。现在一切平息，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连忙跑出来。
叶王见他出来，简略的复述了他的推测，令源满仲唏嘘不已。他看向李清明手中的那对木雕孩童，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啊，之前夫人想要小孩，去寺院求子，还请了一部经文，装经文的盒子上似乎有雕刻一些人物。”
源满仲找到夫人装经文的盒子，一看盒子盖上，中央正是观音的雕刻，花纹位置本该雕刻两个手执莲花，侍奉观音的童子，然而现在童子的位置是两个人形的空洞。
李清明拿起手上的木雕的童子比对，果然可以吻合。
然而童子的木质已经很脆弱，稍微动一下，就碎掉了。
源满仲看到，不禁潸然泪下：“他们舍命救我！竟是做了我与夫人的替身！”
李清明没想到这位武将如此多愁善感，不由安慰道：“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说不定，他们依然以别的形式陪伴你与夫人。”
好比转世成为你们的孩子之类，当然李清明不好直接这么安慰，万一源满仲没孩子呢？在这个时代阴阳师的话很有分量，不怕你瞎说，就怕你瞎说了别人还真相信。
源满仲已经相信了，他看向自己腰间的两把刀，将刀从腰间解下，放在观音经的盒子跟前。
“这是我最爱的宝刀，须切与膝丸，如观音大人能听到，请让这两个孩子能凭依在刀上，与我长久相伴。我承诺我对待他们会如自己的孩子，如有一日将他们托付他人，也定选择会爱惜他们之人。”
一阵风吹过，不知是否是巧合，木雕的碎屑被吹向刀的方向，之后消散于空中。
……
…………
有点，可怕。
李清明表情严肃的想。
为什么你要两个可爱的孩子去做刀！做你未来的孩子不好吗？真的不是很懂武人的思维模式！观音菩萨，如果你真的有灵，请不要听这个大老粗扯，让孩子们好好去投胎过幸福生活，没必要去做杀人兵器！
“噗。”
叶王直接噗嗤笑出声，之后忍不住转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肩膀耸动。
刚才，晴明大人是太过怨念，心声过于强烈的缘故吗？不小心泄露出来让他听到了。
结果他偏头的方向，正好能看到两个很虚渺，几乎看不清的人形影子，朝他们的方向弯腰施礼之后消失了。
源满仲敏锐的注意到叶王的视线偏移：“请问叶王大人，发生了什么吗？那里……有什么？”
叶王轻笑道：“没有，只是在想，既然盒子都能显灵，想必经文也很灵验。说不定你未来会有相当勇猛的孩子呢。”
源满仲欣喜：“借您吉言！希望如此！”
说不定，是如宝刀一般锐利凶猛，却能过着幸福生活的孩子们。
……在没过几年后，源满仲会分别有两个儿子，长子源赖光跟次子源赖信，而他的两把宝刀将传入长子源赖光手中，赖光留下膝丸，将须切交给了他的手下大将渡边纲。他们用这对名刀斩妖伏魔，名闻遐迩。
那，就是遥远未来的另一个故事了。
李清明将源满仲交给他的经文盒子，送到当初请经文的那所寺庙。
“宿祢大人，您来了，今次又是有何事指教？”
听到老僧这样说，李清明愣了一下。宿祢？
老僧一眼看到他手中的盖子：“啊，这不是久具津的作品吗？”
李清明连忙询问，老僧人告诉他，原来有一叫姓久具津柏的男人，是一名手很灵巧的工匠，他的儿子久具津流按道理应该继承他的衣钵，但是也许是太过年少，经历的事太少，总在雕刻上神韵不足。
于是柏就让自己的儿子流到寺院修行，天天观摩寺院中的佛像。这个时代的佛像跟未来的那些铸造的佛像不同，全都是手艺人用心雕刻出的作品，可以说雕刻佛像的工匠，雕得好的那一批都算木匠行业的巅峰了。于是流在寺院一边修行，一边进行雕刻。这个木盒就是当初他修行的时候雕刻的经文盒。
之后流似乎有所感悟，技艺提升了不少，他便回去随父亲继续做专业匠人去了。看到流的作品，老僧人也非常怀念。
“说来宿祢先生您之前曾经跟流见过，还相谈甚欢。您都忘记了吗？也是，都过去两年了。”
……
…………晴明大人，您到底都用化名做了些什么！
李清明满头雾水的谢过老僧人之后，打听到流的住址，准备直接前往拜访。接到地址之后，李清明非常有以手掩面的冲动。
这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没错，这不就是当初他定制各种音乐器材，包括他手上的扇子，腰间的铜笛，乃至家里的架子鼓，跟脚上的倒钩鞋，都是这里定的！
“啊，晴明大人您来啦！这次要定制什么呢？”
工匠老板一看到他，两眼就笑得眯成曲线了。
李清明：“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首先，您知道我的名字是吧？”
工匠老板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了，您不就是阴阳寮的阴阳师，来自出云的宿祢晴明大人吗？您还说您是阴阳道方面的阴阳师，跟负责天文历法的安倍晴明大人正巧同名，我印象深刻呐！”
李清明：“……”
李清明深吸口气：“好的，老板，那下一个问题，您是不是有一个叫做流的儿子？”
工匠老板：“啊，晴明大人跟流认识吗？那小子闷小子竟然都不告诉我！真是的，每天就知道埋头雕刻，人际关系都不懂好好处理，未来怎样要独当一面！”
李清明：……
……破案了。
“我可以见一见流吗？”
老板欣喜：“当然可以，流！快出来！晴明大人要见你！”
李清明连忙制止：“没关系，请不要打扰他工作，我可以到后院去吗？”
工匠老板点头：“没问题，请里面走，晴明大人。”
梁晓弈曾提到，在《发现阴阳道》，山下克明的著作里推测有‘两个晴明’存在于阴阳寮，两人是同事关系。一名是大家耳熟能详，最后官位上升到从四位下的天文博士安倍晴明，另一位是来自出云的阴阳博士宿祢清明（清水的清）。推论由于两个晴明的名字相似，导致后世将两人混淆。
*
但是这个推论是来自同一人不太可能兼双重职位，天文博士跟阴阳博士两项，以及有一个名为‘出云宿祢清明’的阴阳博士的记载而来。严格来说，并没确凿证据说有关晴明的传说来自他们两个而不是全部来自晴明。我们也不能武断，一个有才能的博士生不能读选修，不能说有个恰巧同名做阴阳博士的人，安倍晴明就不懂阴阳术了。
*
而且有些事，得晴明同时懂阴阳术跟天文学才能说得通。好比安倍晴明是土御门家族的始祖，土御门家族的神道本就是将阴阳术跟天文相互结合的学科。传说可以骗人，学科却不能，这个学科存在说明创始人的确两者都懂。而且作为一个有权位的朝臣（从四位上可比从六的阴阳头还高）的后人，去蹭区区一个阴阳博士的传说来给自己祖宗增色，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不过历史上曾有一个名为‘清明’来自出云的阴阳博士，这点倒是确定的。
*
我个人的看法是正好有个名字相近也阴阳术厉害的阴阳博士，但这不影响安倍晴明本人是个同时懂天文跟阴阳术的大佬。我们华人都知道星象自古就跟神学挂钩，同时通晓两者并不奇怪。
*
在本文里我借用了下宿祢这个姓氏，设定成晴明身兼两个职位还开了马甲（借用其他身份出去浪），我觉得这样比较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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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伏魔双童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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