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年岁还小，娘子或许不必对大娘子要求太高。”
顾清漪疑惑，“高吗？我未曾压抑她的天性，任她自由生长，但你看看她的字，我孩童时期都比她写的好。”
春桃站在身后缓声开口，“可大娘子还和辛娘子一起练武啊，况且大娘子第一次接触的是苗语。人各有天赋，娘子擅长此道不擅长习武，大娘子做的已经很好了，或许这方面娘子可以多给大娘子一些时间。”
“恕奴婢直言，大娘子只是一个简单的孩子。”
顾清漪陷入沉思，思量片刻，“确实是我错，我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本来只是希望她好好长大就好，这些小事本不该让她烦恼。”
她放宽了陆蔻很多，及笄之后她亲自带着陆蔻出去。
“老师，我们去哪？”
“抚州。”
“可我听说师父说抚州多地出现类似瘟疫的症状。”
“观天阙楼上报的消息可能是鼠疫，患者皮肤呈现青紫甚至发黑，尤其五指和脚趾。我已经通知药王谷谷主，相信他们很快能到。”
陆蔻接过她手中的卷轴，“阿灵听说圣上已经派太医院发放药物，加之杨阿舅出面，相信抚州的疫情很快会结束的。”
顾清漪点点头，“我发现鼠疫之事另有蹊跷，宣平郡王府不好开口，容易牵连自身。我打算先亲自调查一番，找出蛛丝马迹以我之名上报圣上。”
“纵使我们是前朝遗留之人，你也要知道天下从非一家一姓之物，而是万千苍生的安身立命之所。既身为苍生一份子，这世间安危，便没有不管的道理。”
“我明白的，老师。”陆蔻身着一袭干净利落的碧衣站在顾清漪身边。她们站在山边向下俯视，整个长安城一览无余。
“走吧。”
顾清漪紫色的裙摆扫过山野间凋零的花朵，原野之上又增添了另一抹别样的颜色。
陆蔻腰间佩戴着酒壶，手持双剑，跟在她身后一下没一下的像兔子一样蹦。
十三娘被师父扣下扔给其他师傅练武，阿宁和闻珂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潇洒，谙娘痴迷跳舞，就留她一个人在长安。
正好和老师一起出去，在长安一点也不自由，不知道为什么老师总是待在这里？明明可以像舅舅一样偷偷溜出去啊。
时近冬日，顾清漪身子不好，早早披上大氅。衣摆走动时一摇一摇，陆蔻看了她一眼她的背影，在她身后跟着她的脚步走，顾清漪突然停下转头，与陆蔻来了个头碰头。
陆蔻摸自己额头，与顾清漪对视，忽而她眉眼展开，“嬢嬢，我发现一件事。”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才没有，你看我们像不像葡萄皮和葡萄肉。”
顾清漪掀开眼皮去看，小娘子一身浅碧色罗裙，裙摆绣着银线绣的叶纹，走动时衣袂翩跹，像刚剥了皮的葡萄果肉，年纪小，脸蛋莹润得泛着水光。
而自己紫色衣裙上绣着暗紫缠枝纹，远看倒真像串葡萄。
“超大葡萄和葡萄肉。”陆蔻眼睛发亮，用手比划顾清漪。
她嘴角抿着，不见半分笑意，可眼里荡漾着笑，她揽过陆蔻的肩，“走了，赶路。”
“前面就是抚州了。咱们去先去找谁啊？”
“抚州十里外的药王谷据点，先找你杨阿舅。”
根本没打算让陆蔻插手，将她扔给杨诉之后一个人消失了。
陆蔻找她都找不到，等顾清漪再回来事情已经办好了。
陆蔻眼眸冷淡，一声不响帮杨诉干活，顾清漪瞧她的样子便知道她心中有气。
“抚州的疫情要解决了，恰逢春日，可以在外面待一阵再回去。糖葫芦吃不吃？”顾清漪举着糖葫芦摆在她面前，她扭头轻哼。
哄不好了。
“此事涉及朝中重臣，事情错综复杂，我怕你出事。”
陆蔻皱眉转身瞪她，扭过头不理她，过了片刻又转回去，“他们打不过我。你带我出来，结果你一个人去做事，把我一个人撂着。你有危险怎么办？”
“他们不敢伤我。”顾清漪坐在她面前悠悠喝茶。
陆蔻：“……”
“不想理你，真的有事我都来不及救你。”
“你知道为什么吗？”顾清漪伸手捏她的脸，被她躲开。
她轻笑一声，“当年先太子一命呜呼，他们都想要我手里的玉佩，或者说太子留下的一笔东西。想来杀我的，都死了。想来打探宣平郡王府的人，也都死了。”
他们自认为聪明，总以为太子会留下什么机密或者至宝。
“这次他们一些尾巴处理不好，被我抓住了，他们如何对付的了我？求着我还来不及。你还是个孩子，我怎么让你置身危险之地？”
“可我会担心你啊，你教我朝闻道夕死可矣，你是我的老师，我愿意为你去死。”
陆蔻站起身，抬起眼眸静静看向她，一双眸子涌出一片秋水，风扬起她淡青色的衣裙扫过顾清漪的春衫，紫色包裹住那一片青绿色，顾清漪的心被撞了一下。
像是夏日甘甜的葡萄扑通被捣碎，榨出香甜的汁液。
顾清漪视线落在她腰间的酒壶，玉制的酒葫芦巴掌大，装不了一两酒，可她喜欢的紧。仔细想来，这块玉好似是褚冶从北地送来，她给阿灵做的。
她拉住陆蔻的手，拉着她坐下，“帮杨诉照顾他们累不累？”
“不累。”陆蔻声音闷闷的，明显不高兴。
“有没有什么收获？”
陆蔻瞪了她一眼，垂眸不情愿开口，“黎民遭厄，满地疮痍。从前老师让我读诗，只识表面，如今我身处其中，尚且痛惜，更何况他们。老师和师父创立天阙楼有一部分便是想要世上无家之人能有一个归属。楼中火灶娘子丧夫丧子，是老师将她带回楼中，一些贫困书生也是老师资助饮食路费……诚如老师所言，即为苍生一份子，天下安危便没有不管的道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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