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可老实了,不成想背地里干的全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谢仙趴在谢毓的肩头嘀嘀咕咕。
谢毓很自然地掐住她的脸,之后拎住她的衣领,无奈道,“多大的人了。”
“略略略,家主说我这样很好,娘子不一定端庄守礼,像我这样有勇有谋的也很好。”
“那是家主嫌你闹腾。”谢毓眯眼,毫不留情的揭穿。
丛澜大笑,惹得谢仙很是生气,“你们等着,这次我一定是最大的功臣。”
谢毓老神在在,抬脚跟在她的身后。
“你干嘛?”
“看你怎么成为大功臣。”
“谢毓!”
丛澜摩拳擦掌,他相信这次科举舞弊一案和前朝余孽的事解决之后,他可以爬上更高的位子,而这一批寒门学子可以趁朝堂官位空虚,快速升官。
这是一个莫大的机会。
丛澜预料的不错,可他没有预料到谢毓和谢仙的死亡。
杨将军屯兵在泽州,背靠连绵山脉,丛林密布,很难被人发现。
随赫听闻兄妹两人执意要去,特意叮嘱他们要跟紧兵家寮的人。
临走前,谢仙身上穿的还是仙家寮绣娘们的楚绣衣裳,朱红色娘子可人,腰间的铃铛走路前叮当作响。
谢毓一度说她很吵,谢仙捂住耳朵不听,“仙仙是最漂亮的!”
“宫门那日你若是带上铃铛搞不好你是全场最响的。”
“切,阿兄,我还没说,你平日冷静的很,为何那天和我一样生气。”
谢毓瞥了她一眼:“冷静是处世之道而非绝情,他们应该得到公正。仙家寮养育我们,老师教导我们,我们应该投桃报李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
谢仙摇摇脑袋,他这才发现她头上还有小铃铛,叹息,“就你一身装扮,小心第一个被抓。”
“哼,才不会。”
“而且人家的话还没说完,你干嘛转移话题。”
谢毓:“你说。”
“我没想那么多,当时就很生气,觉得那些自视甚高的世家人很过分了,他们不应该被那么对待。我们长在随家,能够读书识字,但他们不一样,他们真的很难,我见过他们手上的冻疮,他们冬日没有炭盆,为了来长安科举,就连冬日都在抄书赚路费。我很难受,阿兄。”
谢毓摸摸她的头,自从谢仙长大后,他已经很少和她如此亲昵。
谢仙每回都嚷嚷阿兄不疼她了,不过她大度,不与他计较。
到了泽州,谢仙把所有的铃铛都摘了下来,好生保管。
这些都是家主为她挑选的,她才戴了一两回,等她办事回来要继续戴。
一切进展的很顺利,暗中核实屯兵规模,谢仙甚至凭借出神入化的轻功收集到了军队部署以及与杨将军和其他前朝人勾结的书信。
谢仙跑出来的时候觉得这次自己一定是最大的功臣。
可她没想到等她回去的时候发现他们栖身的院落里兵家寮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击毙命。
她不敢声张,悄悄从厨房狗洞溜进去,看见谢毓被一群黑衣人绑起来,她迅速躲了起来,靠在墙上不敢呼吸。
她的耳边传来铃铛的响声,她悄咪咪透过窗棂看,是她保管的铃铛散落了一地。
她听见了阿兄的闷哼声,鼻尖闻到了血腥气。
谢仙眼睛瞪大,她拼命忍住去看的冲动,眼泪夺眶而出。
她怕她下一刻会露馅。
此时兵家寮的随叔连忙带走谢仙离开此处。
“阿兄他!”
“娘子快拿着证据回长安交到大人手中,郎君这边我去救。”
谢仙愣愣地被随叔安排好一切,对其余兵家寮人下令,“保护好娘子!”
等她反应过来,拉住兵家寮的衣服喊道,“随叔身边没几个人,他会死的,他、他是想断后!”
他们停顿了一下,“副寮主说了要我们保护好娘子,我们必须送娘子回长安。”
他们践行了诺言,一路上几次追杀,兵家寮的人越来越少,谢仙握紧怀中的书信,心中默念,快了,长安马上就到了。
她的身上甚至脸上都是箭矢的擦痕,可她顾不上那么多。
临近长安,谢仙和最后一个兵家寮一同策马,箭矢插在她的后背,她的心口,她口中流出的鲜血落在谢仙的肩头。
温热的触觉刺激到她,“你别说,我们马上到了,就快到了啊!”
她刚说完,身后的人闭上眼从马上滑落,谢仙甚至来不及抓住她的一片衣角,下一秒,箭稳稳地插入她的腰部。
谢仙吐出一口血,同时踏进城门。
再醒来丛澜已经上报证据,大理寺问不出什么,而宣平郡王司马显上朝请罪。
谢仙没说什么,穿好衣服走向宫门,她手持长剑,望向宫门上的匾额。
一切似乎都发生在昨天,阿兄没有死,随叔也没有死。
她知道宣平郡王,那个人很神秘,似乎得到上天眷顾,什么好运都能落到他的头上。
可她是谢仙啊,神仙的仙,仙家寮的仙。
宫门外的侍卫一脸警惕,却见她横剑脖前,喊道,“山海书院谢仙今日以身请愿,恳请圣上处理科举舞弊一案和前朝余孽,还学子公正,还天下清明太平。”
风很静,她的血散在宫门前,洒进试图拦下她侍卫的眼里,她的眼印刻下那日的风声,耳边却全是阿兄中剑的痛楚。
宫门缓缓打开,丛澜终究没有赶上。
科举舞弊一案和前朝余孽在鲜血中结束,丛澜成功拜相,位列百官之首。
而谢仙和谢毓的尸首前是全部仙家寮的哀嚎,他们没有血脉亲人,他们的阿娘漂泊太久身体虚弱,生下他们便不行了。
但仙家寮就是他们的家,那里有他们的家人,随赫和丛澜也是他们的家人。
随知许的心更沉重了,难怪多年中只有丛澜从涉及司马显的全身而退,封侯拜相。
全是由无数兵家寮人和谢毓谢仙的性命换来的。
谢仙以身祭天,得上天认可,这才保佑丛澜结案顺利。
那她,她要怎么说?
她是司马显的外甥女,她前世也是前朝余孽,甚至她的手上可能还有他们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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