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暑假结束的时候，许费然和江晚一起升了初中。
因为直升的缘故，初中部不少许费然的熟面孔。
他一直玩得好的死党郑亦桐也在其中。
郑亦桐看着跟在许费然身后的小男孩，嬉闹着打趣。
“许废，这人谁啊？”
因为玩得好的缘故，郑亦桐总是这么叫他。
许费然懒得计较，甚至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新朋友？”郑亦桐又叽叽喳喳开口。
许费然本来仍旧不准备回答的，但看着唯唯诺诺站在一旁的江晚，他又觉得对方碍眼。
不成熟的少年，就连对人的厌恶都来得十分不成熟。
“他啊，因为没有家所以住在我家。”
初中的小孩，对于没有家这个概念理解得十分简单。
说出这话时，许费然也带了些坏心思。
而郑亦桐满脸同情的看向江晚。
“你爸妈呢？”他轻声去问，一副自己善解人意的模样。
江晚仍旧一副怯懦的模样，呆呆看着对方并不开口。
“许废，他怕不是个哑巴吧……”没得到回答，郑亦桐又朝许费然开口。
许费然看了看江晚。
“江晚，同学好奇呢。”
“你是个哑巴吗？”说着，许费然坏笑着凑到他面前。
江晚神色闪躲往后退了退，然后才小声的开口。
“我不是……”他的声音小小的，衬上那张白净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可怜。
但许费然不这么觉得，不仅不觉得他可怜，还觉得对方心思深这时候估计又有什么坏心思。
“他不是。”许费然于是回答郑亦桐，然后摆摆手离开。
郑亦桐紧跟其上。
“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郑亦桐说着还扭头看了看站在原地的江晚。
怎么看怎么可怜。
许费然一脸无语，觉得自己这朋友就是个傻子。
“你别被他骗了，别看他一副可怜的样子，实际上可心机了。”
这么一说，许费然就是满肚子苦水。
“面上可怜，私下却算计我！”说完，他离开的步子又大了些。
如许费然所说，江晚这人很会装。
明面上是个可怜的寄人篱下的小孩，实际上因为跟许费然不对付，没少使绊子。
漫长的暑假里，许费然深受其害。
正因如此，许费然一点都不想跟他在学校扯上关系。
“我跟他住一起的事，你别到处说。”
“我可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他说着也回头去看江晚，却是确保对方不会跟上来。
江晚确实也没跟上他。
许成文不放心江晚，特意找了关系将两人安排在一个班。
对于这件事，两人明面上不反对，私下里的想法却是一样的。
不要让别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所以，看着许费然离开在视线外，江晚才慢悠悠的朝教室走去。
7
教室里，许费然已经和几个熟识的男孩打成一片。
江晚进来时，许费然甚至没抬眼看他。
江晚也很自觉，当做不认识一般找了个位置坐下。
被无数学生期盼的初中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起先还觉得有趣，后来就开始叫苦不迭。
学业好难，竟然还有晚自习，白天受尽折磨晚上还要继续。
饭菜也好难吃，打饭阿姨的手总是抖。
许费然觉得这书越读越痛苦。
而最痛苦的是，在他不能适应向许成文抱怨时候，江晚却持相反态度。
他说学业很简单，学校的老师很负责，对他很好。
活脱脱一个三好学生。
许成文转头就骂了许费然，说他屁事多。
许费然在心里又把江晚记上一笔。
又优哉游哉上了一段时间的课，许费然开始摆烂了。
先是试探性的上课睡觉，然后自习课缺席，最后敢明目张胆逃课了。
在学坏的路上渐行渐远。
8
许费然一直认为，他和江晚会维持现在的状态。
校内他们是同班的陌生人，校外他们是一个家里住着的陌生人。
毕竟，两人心里都对一件事很清楚。
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们一个是老师眼里的尖子生，一个是调皮捣蛋的混世魔王。
这样的两个人若不是被强行牵扯，又怎么会有过多的交集。
直到那天，许成文把他从黑网吧里揪出来。
跟在许成文身后的，是没什么表情的江晚。
“许费然，我供你读书，你倒好，跑这种地方来。”许成文那叫一个生气。
他揪着许费然耳朵往外走，骂他不学好。
回家之后把他两脚踹进卧室，让他反省。
许费然根本没当回事，许成文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
先不说狠不狠，就他工作那么忙，过段时间就顾不上他了。
所以，许费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挨到了许成文出门工作。
许成文前脚刚走，许费然后脚就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做作业的江晚却开口。
“叔叔说，这两天不让你出去。”他又说。
许费然偏头看他，满脸不爽。
他脸上少见的出现了冷漠的神情，走到书桌前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坐下的江晚。
莫名还有些压迫感。
但江晚显然不怕，神色平静。
许费然发出一声冷哼。
“江晚，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爱管闲事呢？”
他说得不耐烦，江晚却还是没什么表情，只重复说叔叔不让你出去。
甚至在许费然要离开时候，还伸手抓住了他。
许费然不耐烦，带着恼怒开口。
“你是我爸养的小佣人？还是我爸养的狗？”
他这话说得过分难听，江晚脸上有些微妙的变化，却没生气，还是说先前的话。
许费然真的很生气。
被抓的情况显而易见，虽然不知道江晚怎么知道他在哪，但一看就是江晚告密。
本来告密这件事就让许费然生气，现在江晚的态度更让人生气。
说了这么难听的话，换做许费然自己早就翻脸了，但江晚却没什么变化。
真能忍啊……
为了不被缠上，许费然干脆说了更难听的话。
“就算是我爸养的狗也没资格管我。”
“怎么，你没爹没妈，就急着来讨好我爸？”
说出这话，许费然都觉得自己过分。
但来不及思考这话究竟有多过分了，因为随之而来的是脸上的重击。
江晚脸上终于有了其他表情。
是失控的愤怒。
9
许成文忙完下班，临走时候顺便跟人打了招呼。
让他们去处理那黑网吧。
末了，他才慢悠悠往家的方向走。
天气转凉，许成文在楼下买了碗米线。
想到家里那两个小子，他又多要了两碗。
虽然生气许费然的所为，但到底是个孩子，在许成文看来要试着教育，而不是硬来。
上楼时候，他还在想这件事。
想着今天确实太生气，但先给点教训就行了。
当下最重要的是让这小子好好学习，要真的连个高中都上不了才真的惨了。
想到这，正好也到了家门口。
他提着吃的，不好开门，于是用脚踹了踹门。
没多久门口传来响动。
门是江晚打开的。
门口的灯光有些暗，许成文只看见有些瘦弱的身影。
他又想这孩子身体没许费然好，还是要好好补补才行。
他把米线递给江晚，然后换鞋进门。
借着客厅的灯光，他才终于看清楚此时的情况。
过分安静的屋内，江晚脸上一条长长的抓痕吸引了他的注意。
“江晚，你脸上怎么了？”他先是问，然后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是不是许费然搞的？”
他说着声音大了大，怒气渐渐冲了上来。
而江晚的沉默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先前想的一切都变了，什么给点教训，什么不要硬来统统被忘得干干净净。
许费然最后是被许成文从被窝里拖出来的。
对于自己将江晚脸抓伤的事情，许费然表示不认同。
在他看来，两人是互殴，谁也没讨着好。
无非是因为江晚伤在明面上，才显得他可怜罢了。
许成文哪里听得进去。
许费然的混蛋他可是知道的，再加上江晚听话他自然不信。
何况还有许费然逃课上网的前例在，许成文怎么想怎么生气。
而江晚，这时候也可怜兮兮的开口。
“许叔叔，这件事怪我。”
“是我态度不好，”
“听见他还要出去，有些急了。”
许费然看着江晚这副模样，气得发笑。
不用管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在江晚嘴里都是自己的错。
而最生气的是，许费然一眼看穿对方在装，在示弱。
在让自己的挨训合理化！
这人竟该死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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