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四角不齐的板凳吱嘎吱嘎的摇晃着,吴锦言翘着二郎腿,伸出小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他妈了个,您几位要是脑子和眼叫排泄物糊住了我建议去第四人民医院看看,我不打人那今天躺在您几位面前的就是我七零八碎的尸体。”
“还有,”她指着自己脖子,腹部以及脸颊旁边那些还流血的狰狞刀口:“我肉身硬抗他们起码五六刀,他们顶多是□□粉灭火器迷住了眼和脑瓜上挨了两棍,连个淤青都没,更别提出血了。”
白光晃得她眼睛生疼,三个看不清眼睛的成年人无一例外都抿紧了自己的嘴巴,眉头紧锁着,显然,她夹枪带棒的诡辩暂时缝住了他们只会说无用长篇大论的破嘴。
“咔哒。”
圆珠笔被放在桌子上,中间的成年人拍板裁断:“吴锦言同学,这件事,学校方给予你的处罚是…留校察看,取消这学期的评优评先以及奖学金资格。”
“我们也和对面的技校方进行了沟通,那几名同学开除,并且会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表达对你的歉意。”
“至于警方那边……”圆珠笔敲击着桌面,她也停止了继续晃悠自己的脚,别开目光,捂住腹部伤口的手指缝中仍然源源不断的流着鲜血:“互相赔点医药费,但对面喋喋不休说什么还要陪他们精神损失费和学费。”
“我呸,老子还没多讹他们两万呢,长得丑想的怪美。”
“咳咳,吴锦言同学,注意你的言辞,”女性的教导主任整理着桌上的文书:“案底会留下吗?”
“我正当防卫加突发精神病,他们打进来的时候我手里还拿着药呢。”吴锦言吃力的笑着,她的脸色愈发苍白,眼皮也重的仿佛挂上了千斤坠:“我,我,我不要留校察看…”
“我要退学。”
冗长的,杂乱的,刺的人睁不开眼的是她纷乱的回忆,她刻意忘记的,屏蔽的记忆以梦境的形式重新占据了她的大脑。
“我艹!”
鸡还未鸣,窗外阴沉沉的,水气混着土腥告知她要下雨的消息,吴锦言靠着床头大口大口呼吸着,胸膛里的那颗心紊乱的跳动着,胸口闷痛,她的右腿膝盖也因潮湿的气息而顿痛着。
也该来场雨滋润下干涸的地面和平复躁动的心了,她抹掉脸上的细汗,正想再睡会时却被抚上她脖颈的冰手激的打了个寒战。
她忘了,她的身边还有只鬼。
鬼学姐身上滴滴答答淌着腥臭的河水,她哀哀切切的流着血泪,声音婉转沙哑:“你还痛吗?”
疤痕不是她的徽章,相反,她需要掩盖身上各种大大小小的疤痕,这样才没人会将贬义的标签贴在她的脑门上。
“痛个damn,”吴锦言躲开了她的触碰:“但你接着碰我不确定会不会感染发炎。”
讲真,她真的没法心平气和的去面对这个把她本就抽象的人生搅得更乱的坏家伙,哪怕死者为大,她还是想骂就骂。
鬼学姐蜷着指尖,她的泪流的更多了,为了防止自己的床单上再沾上些诡异的血渍吴锦言摊开手掌接住了那些血滴。
不同于她身体的冰凉,她的血液和眼泪温热的,分明没多烫,可她就是觉得自己的掌心会被烫穿一个洞。
“我需要休息。”吴锦言将血悉数蹭在她的嫁衣上,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不再理会她灼热的泪,用后背对着她。
再休息会吧。
哪怕只有一会也好。
但闹铃总是不留情面的,自己的嗓子也掉了链子,再和亲妈在wx上打了个有来有回后吴锦言同学获得了宝贵的三休。
【言:爱你老妈,中午帮我点份外卖[小熊比心]】
虽说学校的八卦确实诱人,但三休更是可遇不可求,她戴上耳机,隔绝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但视觉不能屏蔽满屋晃荡的鲜红,鬼学姐在客厅里兜兜转转,神龛里供奉的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燃烧着。
“喂!呸,学姐,使不得,别吃那玩意。”吴锦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下来,她的破锣嗓子没有制止鬼学姐吃香的动作,没两分钟,三根香连末都没给财神爷剩。
“Oh!No!”
“哥们!你要毁了我吗?”
吴锦言抖着手点着香,期间还被火烫到了指尖:“你饿了跟我说,别抢财神爷香火,我还望父成龙忘母成凤等着当富二代呢。”
“钱?你攒够钱了吗?”
“啥?”她满脸蒙圈,将香扎进香炉后盘腿坐在地板上抬头看向飘着的鬼学姐:“钱是怎么也攒不够的,我现在身上能掏出来二十块都算我勤俭持家勤俭节约。”
“你说过的,攒够二十万就来找我,你还没攒够吗?”鬼学姐又再哭:“你记不得这个,记不得那个,你甚至忘记了我的名字,阿言,我对于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萍水相逢的陌生鬼。
她真的受够她了。
“算美好时光海苔。”玩抽象遭报应,但她最不怕的就是报应,吴锦言往地上一躺,生无可恋:“来来来,要杀要剐随你便,鬼不都要阳气什么的,来,吸,老子命硬。”
“不管你到底是谁引到我身边的,在我找到送走你的方法之前,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安安生生的和平共处。”
“嘀嗒。”
“嘀嗒。”
“嘀嗒。”
滴水声从来没有停断过。
不知道到底僵持了多久,久到吴锦言昏昏欲睡,自己的手被鬼学姐握在手心,沾着血的食指在她的掌心里一笔一划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百-里-泠。”
她呢喃着这三个字,反握住鬼学姐,不,百里泠的手,她发着抖,脸上发白,额头上也冒出了细汗。
“我应该记得的。”
“我不可能忘的。”
吴锦言的状态很糟糕,她蜷缩着身体,眼睛失去神采,握住百里泠的那只手力道大的仿佛要把对方的手捏碎,她打着嗝,干呕着,指甲挖着自己的脸:“河,那条河,对,在河里,她在河里。”
“别拦着我,别拦着我,你们放开我!”
“他妈的,你们放开我!老子没疯!”
“放我出去……”
*
死水,她的生活犹如一潭死水。
消毒水味萦绕在鼻尖,医院的病床硌的她腰疼,吴锦言用脚尖从床底下够出拖鞋,手里拎着输液瓶,踢踏着拖鞋在门边晃悠。
“她这个情况,唉……”
“刘医生,当初可是说好的没有后遗症我才把闺女交到你手上的,你他妈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从门上的小窗口里,她只能看见自己亲妈背对着门在和什么人打电话,吴锦言盯着手背上的针头,想也不想的用力扯了下来。
黑红的血液肆意流淌,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平静的用沾着血的手打开了那扇门。
“妈。”
“我头疼。”
苏梅的心很慌,她捂住手机的听筒,手忙脚乱的按下挂断键,在看到吴锦言流血的手时更是流下眼泪:“乖囡,啥时候醒的,饿不饿,就头疼吗?”
“乖,咱先回去,水还得接着输。”
最经典的转移话题,吴锦言眼前一阵阵发黑,电子设备接触不良的斑点模糊了母亲的脸,她扶着门框,手里的药瓶也掉在地上。
“妈,”她抬起头,深色的眼瞳古井无波:“我想问你个问题--”
“百里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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