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接线的和她扯皮扯了十分钟。
去他妈的。
吴锦言气得狂爆粗口，但由于用的是男孩声线哪怕对面说要告诉他们学校也无济于事，要是这都能查到她头上她单膝跪地给校长嗑两个。
“言言，文明用语，咱都是文明人。”刘姎姎擦着额角的汗，可手却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几天咋又冷又热的……对了，你不在的这几天可多事了，晚自习的时候我和郑丁娅给你细讲。”
“为啥不是吃晚饭？亏你的福，咱俩这会进班包被当典型训的。”吴锦言把手机放好，二人走出厕所，在教室门口遇见了同样徘徊的小郑同学，垫脚从窗户往教室里瞧，就班长坐在讲台上看班，连班主任的影子都没看见。
“既然这样了，我俩带你逛逛得了，一个多月了连校园子都逛不明白。”郑丁娅揽住她的脑袋，吴锦言抓住刘姎姎的袖子，三个半大的姑娘在走廊里狂奔，如果有人还能看见鬼的话，就会看到一到血红的影子轻飘飘的挂在队尾，跟着她们的影子飘荡在还算熟悉的校园里。
要说校园里还有她这个转学生没逛过的，除了男寝就是艺术楼对面的音乐部，那地方堪称阴森，表白墙上甚至还有半夜突然传出钢琴声的校园传闻，虽然最后辟谣是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长把手机落那了，不仅给政教处加了业绩自己也记了处罚顺带破解了谣言，但那地方还是众学生尽可能不去就不去的“鬼地方”。
“就这？”听完介绍后吴锦言毫不在意的掏了掏耳朵，她站在虚掩的蓝色大铁门前，毫不犹豫的拉开，飞扬的灰尘呛得三人直咳嗽，光线昏暗，吴锦言也没胆子把手机拿出来开手电，只能借用点自然光慢吞吞的往前挪。
音乐部和美术部一样，五层高，但能用的琴房和教室只有三至五层，一楼被日语班征用，二楼最里面的一间上着锁还贴着封条，左上角还贴了张符纸，郑丁娅胆子大，接下那张符仔细端详，看清时暗骂一声晦气：“艹，谁看谁sb，有病吧。”
吴锦言靠着墙装深沉，她身侧的百里泠倒是反应很大，用手比划着，语无伦次却又兴高采烈：“是这里，对！就是这里，我很喜欢这里！你终于能来看看了。”
“你学音乐的？”为了防止吓到正在“探险”的两个“冒险家”，她踱步去了走廊的另一边，名人的画像挂在墙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锦言总感觉他们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百里泠笑靥如花的点了点头，满头珠翠叮当作响：“钢琴，我享受音符从我指尖跳动，我也喜欢唱歌，他们都叫我小百灵。小百灵，小百灵，再唱一曲，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你也听过，你是第一个夸我唱歌好听的！你说我是你的缪斯！”
缪斯？
她不敢相信这个词会从自己这个糙人嘴里说出来。
吴锦言心事重重，百里泠的身份始终缺少几个关键拼图，自己亲妈苏梅女士明显瞒着她，学员档案在校长办公室，没法拿。
“小郑，你之前说的那个学姐，具体是几年前自杀的？”
郑丁娅挑高眉毛，有些狐疑的打量着她：“你怎么突然对这种事感兴趣了？我也是从宿管阿姨那听来的，五六年前吧。”
“学校表白墙呢？存在几年了？”
“**年吧。”
“行。”吴锦言席地而坐，背对着监控登上八百年不用一回的企鹅打开本校的表白墙投稿。
【墙墙，捞个学姐，好像是音乐生，叫百里泠，一见钟情了tt，求lxfs。】
【不匿名。】
发送成功一身轻，但刘姎姎和郑丁娅却像看什么稀奇物种般看着她，特别是刘姎姎眼睛瞪的比看见突然出现的班主任还大：“言言，你真没事吗？用不用我给你找个大神跳跳？别叫啥不干净的东西魇住了。”
“找个人而已，反应别这么大。”
“你他妈找的是死人啊大妹子！”
吴锦言笑脸一僵，刘姎姎摇晃着她的肩膀语速飞快：“这学姐是那任学生会主席，咱班十四个学生会成员没一个不知道的，不，不止咱班，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多多少少知道关于她的事情。”
“我记得我们没有人告诉过你她的名字……”她感到后怕：“你到底从哪知道的？”
咔嚓，咔嚓。
所有景象像镜片般在她眼前碎裂，飞溅的碎片划破了她的脸颊，吴锦言抬手挡住自己的双眼，明亮的阳光从指缝间倾泻而下，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眼前赫然是音乐部的蓝色大铁门。
时间又倒流了。
“我不去了。”
突如其来的拒绝拂了其他两人的兴致，但她们也不恼，打趣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犯了怂，蹦蹦跳跳的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吴锦言脚步很慢，她将头扭向左侧，百里泠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发呆。
“天赋异禀的音乐生，那一届的学生会主席，你怎么着也是个风云人物，朋友应该不少，成绩也挺好，老师应该也没有给你穿小鞋，怎么就年纪轻轻想不开自杀了？”她双手插兜，钥匙冰凉的金属贴着她温热的皮肤，百里泠抬起头，她不在流泪，可眼下泪痕任存，它们永远的留在了她的脸上：“那你呢？你也一直在寻死。”
“我，我情况和你不一样！”吴锦言的反驳像棉花般没什么份量，虚张声势的样子往往让人忽略了她眼底的慌乱：“我那不是寻死……”
“你需要的不是死亡，是休息，是关心。”百里泠的嗓音轻飘飘的，她的脚尖点地，在干燥的地面上留下三角形的湿脚印：“东亚家庭的小孩总想用这种方式去获得自己想要的爱和缺少的关注。”
“阿言，你其实，挺幼稚的。”
“那也比你好，被困在原地的胆小鬼。”下课铃带来了饥饿的学生，吴锦言快跑两步拉开了食堂的大门，随意买了个卷饼后找到了正在吃馄饨的同伙，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想回家。”
“你个走读的心疼心疼我们两个住宿的吧。”郑丁娅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我好想念我的手机。”
“对了，姎姎，咱班的事我目前不感兴趣，你讲讲那个学姐呗。”
刘姎姎一口馄饨汤差点没咽下去，她左顾右盼，确认附近没有老师才恢复正常：“艹，你小子能不能别这么大声，这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吧，但老师还是严谨学生私下讨论的，无他，学姐爹妈每年都会来学校门口闹事，闹得挺难看的。”
“你要真想知道……”郑丁娅掀起眼皮，她打了个响指，损招频出：“晚上学生会开会，你混进去，姎姎和这她部长关系不错，我们开会的时候把档案给你，你自己看去，这样出事了也怨不到我们头上。”
很好。
太好了。
终于能搞清楚这只鬼的生平事迹了。
晚自习铃响，吴锦言如坐针毡，郑丁娅和贺慧茹戴好了袖章，前者冲她使了个眼色，她披上刘姎姎的校服外套，低着头紧紧跟在她们身后。
会议室在艺术楼五楼，吴锦言在一楼大厅来回踱步，百里泠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这只鬼向来神出鬼没她也乐得此刻清闲，揣着手倾听着校园里的虫鸣鸟叫。
“铛。”
琴声浑厚，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盖过了风声，吴锦言的耳朵一向好使，她跟随着音乐跑向发声地，抬起头，仰望着音乐部二楼那间上锁琴房的窗户。
那里，有一只鬼在控诉命运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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