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隔的有些远时,崔常善便已被美人拭汗晃了神,如今到了跟前,更是两眼都跟着有些发愣,云京城何时多了这么个美人?
他前些日子被家中关在了别院不准外出,今日才被母亲偷偷放了出来透透气,想不到才刚出门就有了这般好运。
崔家如今也算是云京中有些分量的世家,他又是家中幼子,自小被千般万般宠着长大,打眼向着十七身上一看,一眼便瞧出十七身上穿的虽都是好料子,但是却未戴什么贵重的挂饰,腰间玉佩看着有些年头,可是却瞧不出水头好坏来,料想不过是个什么便宜玩意罢了。
“姑娘若不嫌弃,在下现在便让人护送姑娘回去。”
崔常善边说边又靠的近了些,十七察觉到阿袖的手在微微颤抖,眉头不知觉皱了起来,声音冷淡,“多谢,但不劳烦了。”
“家父乃云京崔将军,在下也并非坏人,姑娘不必担心——”
他话还未说完,一阵风吹得他空荡荡的袖管向前飘摆了几下,阿袖余光瞧见,被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一小步。
崔常善却突然被阿袖的反应激怒了,脸上神色也跟着变得狰狞起来,眼睛紧紧盯着阿袖,“怎么,瞧不起本公子是不是?本公子就是只有一个胳膊也能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捏死你——”
眼看着崔常善的指尖已经要戳到了阿袖的脖子上去,十七手下一个用力将阿袖向着自己身后拉了两步,她气力还有些没缓过劲来,不敢冒然站起身让人瞧出不对劲,只坐在石头上微微仰着头,“还请公子自重。”
经由崔常善自报家门,十七也终于想起了当初和崔常善见面的场景。
崔家在桃花林附近有别院,那次她收到的任务是斩了崔常善的左胳膊,却在别院中没找到人,然后跟着脚印找到了林子中来。当时崔常善裹着几层大氅坐在轿子中烤火,轿外的雪地中两个未着片缕的女子被人压着跪在雪中。
她只扫过去一眼,便知晓两个人都早已没了气息。
砍掉一只胳膊及时医治是死不了人的,但她的任务是一只胳膊,便只能带走一只胳膊。
崔常善被十七的动作打断,原本落在阿袖身上的目光又重新落回了十七身上来,黏糊糊地让十七感觉到一股恶心。
“我是滇南王世子的表妹,崔公子确定要闹到不可开交?”
闻言,崔常善眸光闪烁了下,向着旁边看去一眼,立马有人上来小心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本公子不过是想要送姑娘回去而已,怎么,想凭空诬陷在下?”竟是滇南的人,崔常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原还以为是哪个小家小户中的女儿而已。
不过虽不能把人带回去,碰两下还是可以的,只要不留下痕迹,料她出去也不会乱说。
瞧这脸蛋——
两个女子而已,跟在崔常善身边的下人谁也没起防备心思,是以崔常善被一簪子划破了皮后竟待血珠子层层溢了出来后,这些人才反应过来将十七和阿袖团团围住。
崔常善往常最宝贵自己仅剩的一条胳膊,每日还要用各种花膏敷上一阵,比一般女子还要白皙,染了鲜血后对比格外明显。
十七扫了一眼,只遗憾如今力气不够被他躲开了,不然簪子应不是戳破一层皮,而是钉在他的手心上。
若她忍气吞声,崔常善只会变本加厉,若是闹大了,崔常善反而会有几分畏手畏脚,这桃花林外四面都有人,他不可能将自己无声无息灭口不被世子府查出来,只要无法强迫自己闭上口,他便不会做得太过分。
只是看他会做到哪个度而已。
自己要做的就是让这个度不全部由着崔常善决定。
崔常善的人身上随身带了药膏,本就只是破了点皮,洒了药裹上立马止住了血。
他眼中贪念已转成了阴冷,脚下无声向后退了一步,让下人们站在了前面,“好胆量,姑娘往后出行可得仔细着点,带着这样的利物万一伤着自己可就不好了。”
十七故作不经意扫了他的手一眼,正要谎称簪子上有毒先将人吓走,身后却突然另有一道男子声音响起,“二弟?”
这明显是在喊崔常善,十七微微蹙起了眉头,还未转身,另一道嗓音接着响起,“崔二公子?”
十七身子不自然地僵硬了下。
崔家是沈家的旧部,沈家没了后,曾经的兵权也跟着分散,其中的大头便是落在了崔家中。
崔家曾在几位皇子中摇摆过好些时间,在崔二断了一只手后才铁下心来站了太子一队。
储沉目光大概向着崔常善这边扫了一眼,却并未再过来,算是给足了崔家面子。
崔家大公子崔常德感激地向储沉看了一眼,快步到了崔常善跟前,“二弟怎么在这儿?母亲正到处找你呢,快些回去吧。”
他是崔常善的亲哥哥,自是知晓自家弟弟是个什么德行,现在只想着先把人喊走再说,却没料到崔常善瞧见连储沉都在,反而添了几分底气。
如今太子势大,可是有他崔家的一份功劳。
崔常善不顾自家哥哥的眼色,却转而向着储沉遥遥行了一礼,“崔常善拜见太子殿下,还望殿下做主!”
储沉压下眼中不快,“不知崔二公子是指何事?”
“在下从这里经过,见这位姑娘像是迷路了,好心上来询问却反倒被其所伤,这姑娘仗着自己和滇南王世子有些关系,便对在下污言相向——”
“滇南”二字一出,储沉这才知晓适才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想到之前崔常善许是对十七有过动手动脚,储沉眼中阴沉涌上,却又强行压了下去。
崔家两位公子中,崔二性子阴晴不定,崔大护短心胸狭窄,崔家这一代属实没什么出色的人才,但如今崔将军还在,崔二暂时还动不得。
十七已经转过身来,“臣女卫怀瑜见过太子殿下。”
隔着十几步之远,十七微微低头,储涧眼神在她身上掠过,重新落回崔常善身上,“崔二公子打算要什么样的公道?”
崔常善也不敢过于乱闹,眼睛在十七的后背上溜了一圈,“在下也只是想让卫姑娘当面道个歉而已。”
崔常德本还责怪自己弟弟又惹是非,但瞧见崔常善包的严严实实的手后,态度也跟着一变,看向十七,“卫姑娘恶意伤人实属不该。”
说罢,也向着储沉行了一礼。虽未言语,但态度已明,一句话就要做实了十七的罪名。
储沉面色不变,理智压下不愉,转瞬间已经将利弊分析了个明白。
这里只有他们几人,一个道歉而已,也不会有旁人知晓——
十七本是要开口为自己辩驳的,但是却才抬眼就撞进了储沉望向她的眼神中,要出口的话也跟着停在了嗓间。
四目相对,储沉先将眼睛从十七那双和从前一样清透的眸子上移开,“既然卫姑娘伤了人,便——”
谁也没想到,这时一直害怕地缩在十七身后的阿袖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向着地上边磕头边哭着道,“求太子殿下为我家姑娘做主,是他先威胁要杀了奴婢,还,还欺负我家姑娘——”
崔常德冷冷看过去一眼,强行打断,“是非自有太子殿下公断,还由不得你一个丫鬟胡乱攀扯。”
十七轻轻眨了下眼睛,忽然觉得这几息间的功夫像半个时辰那样长。
殿下没有开口。
她知道殿下在等着她开口。
本来下午想把这个情节给写完的,但朋友来接猫回家,顺便请我去小吃街……作者君能有什么错,作者君只是想用美食安慰一下自己和猫猫告别的伤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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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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