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釜底抽薪

(上)

松野一藤失踪后,张念与程一派人一直四处找寻,程一不确定松野一藤是否受了伤,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去了医院、诊所询问其下落,但都未果。

原本何忠权想要出动警力,却被张念拒绝了。张念仔细捋了捋,一来,松野一藤初到虎符城,何忠权便要奉命接待;二来,这次刺杀,他竟然能躲避杀手凭空消失。这足以证明松野一藤在虎符城除了身边的手下以外,绝对还有其他人负责他的安全,而那个酒馆必是他们的据点之一。也许酒馆里有什么暗门,才能让其得以迷惑杀手,留出短暂逃生的机会。

但等张念再派人去寻查酒馆时,店里的老板连同伙计全都跑路了,当时所有人只顾着在酒馆外找寻松野一藤,一时间都很迷茫,根本没人在意酒馆本身。

狡兔三窟,张念断定松野一藤肯定还有其他藏身点。但想要找出来,估计需要费些时间。齐天鹏与许诚的住处早就在何忠权的监视下,他们二人暂时不可能联系上松野一藤,但这反倒成了麻烦。想要让狗嗅到主人,结果把狗给关了算怎么回事。因此,张念让何忠权暂时放松对他们二人的监视。许诚敏感多疑,估计能察觉到异样,有可能会按兵不动,不过也有可能另辟蹊径,无法估测。但齐天鹏就说不准了,估计他连自己被监视着都不曾发现。相信只要稍加引导,便能诈出些有用的来。

松野一藤究竟去了哪里暂时无人知晓,他行事极其谨慎。自他得知沈琳琅去了上海后,便派人一直盯着。因此,沈琳琅举办拍卖会的消息第一时间便传进了他的耳朵。沈琳琅这段时间在商界弄出的动静极大,很难不让他起疑。松野一藤猜想沈琳琅的目的绝不止办拍卖会这么简单,但更让他意外的便是沈琳琅去上海短短几个月时间,竟然有如此强大的人脉托举她进入商界,接触到一众古玩收藏大家。

沈琳琅背后绝对有令商界忌惮的势力。

松野一藤害怕计划落空,担心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于是,在掌握了大致的情况后,他便立即吩咐负责维护商会日常事务的手下,尽快将藏品运至日本。

什么古玩交流、开拓市场,全都是松野一藤的遮羞布。他不远万里跨海到此又一路北上至虎符城,为的就是寻得祖辈游历中国时所记载的奇珍异宝,而后再将这些宝物偷运回国。他从小在祖父的影响下,对东方大国的各种稀世之宝皆迷恋至极。这其中他最为钟意的便是那错金博山炉和朱雀灯。可惜他寻了一路连宝物的影子都未曾见到。因此,当他得知朱雀灯在沈雄手中时,便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宝物。

他开办古玩交流商会的目的就是利用商界人士的门路,以此寻得各处宝物,然后占为己有。他只负责打通利益交换的渠道,却从不参与其中。他只追求无尽的珍宝,并坚信自己的信仰与所求无比高贵圣洁,他看不起那些权贵所争夺的利益,他只觉得他们庸俗无比,毫无趣味。

他太自视清高了。

自负过头的人往往都要自食恶果。属于他的果,命运早就安排好了。

(中)

松野一藤迟迟不现身,商会暂停拍卖之后也并未作出回应。沈琳琅预料到松野一藤沉得住气,但至今都没有任何行动,这不禁让她内心犯嘀咕。松野一藤为何一点要出面主持大局的意思都没有?松野一藤是不是早在暗中策划着什么?有什么是比动摇商会利益更值得他在意的?朱雀灯吗?朱雀灯是他留在虎符城迟迟不回上海的原因吗?

沈琳琅内心有诸多猜测,她觉得松野一藤一直留在虎符城一定是有更在意的事情要做。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朱雀灯,难道说松野一藤知道朱雀灯被藏起来了,甚至于知道朱雀灯在何人手里?

沈琳琅越想越发怵。当时她跟张念挖出朱雀灯之后,就将朱雀灯交给张念了。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闯进了沈府。松野一藤若是想要调查是谁先一步到的沈府,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张念!

沈琳琅想到这里便起了一身冷汗。松野一藤为了朱雀灯不惜杀了沈府众人。他要是得知朱雀灯在张念手里,他会做什么?他肯定会去找张念!张念呢?张念也许只知这人觊觎宝物不怀好意,根本不知他是个杀人凶手。松野一藤会忌惮张念在孤峰山的势力吗?若他真的想动手估计也不会轻易得逞吧。

沈琳琅这样安慰着。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沈琳琅拼命思索,迫切想从记忆中挖掘出那不对劲的地方。

信?是信!

张念一共给沈琳琅寄过两封信,信上的内容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也许是张念不想让沈琳琅担心才刻意没提。但奇怪的是每一张信纸上都有气味,那气味……沈琳琅想起来了!当时她读信的时候总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儿,刚开始她以为是自己身上的,毕竟她整日待在医院,身上有药味很正常。可后来她又觉得就是信纸上沾染到的。因为那是一股中药味儿,沈琳琅是外科的,身上应该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才正常。但她没多想,她嘱咐过张念要按时吃药,所以这信纸上有气味好像真的很正常。

可现在她不这么觉得了,就算张念每日需要喝药,但药味儿也不至于大成这样。这得煮多少罐才能熏到房子里,难不成张念就住在药寮里?张念病了?还是病情加重了?

直觉告诉沈琳琅,张念一定出事了。

(下)

拍卖会筹备在即,医院的工作量也不小,沈琳琅已经连轴转了很长时间,早就分身乏术。若此时撇下一切回虎符城,这段时间的努力很可能功亏一篑。沈琳琅内心无比纠结,她迫切想知道张念的情况。她等不到处理完这一切了,她不能干等着松野一藤出现了,她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

沈琳琅见商会一直不为所动,便去找陈毓秀商量对策。

陈毓秀,慈秀钱庄前任庄主,现任长江巡阅使亲妹妹。陈家兄妹二人,一人为官,一人从商。陈毓秀在上海的个人房产少则十处,名下大小商铺更是不计其数。别看她现在云淡风轻,年轻时可是上天入地、叱咤商界的陈大庄主。祖辈的基业摆在那里,她的起点不可能允许她平庸。

沈琳琅知道陈毓秀的身份不一般,但真正了解之后,只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沈家的产业放在虎符城,也许算得上有一席之地。但放在陈毓秀面前,简直九牛一毛。

与商界人士打交道这种事,找陈毓秀帮忙实在是大材小用。

沈琳琅将她的猜想和眼下的情形简单说了几句,陈毓秀便找到了破题的关键。她推测松野一藤开办商会的目的也许就在藏品本身。如果只是单纯用商品牟利,市场上显然有比藏品更好的货,但他偏偏选择这条路,可见他对宝藏情有独钟。因此,他断然不会放弃那些已经被他收入囊中的藏品。陈毓秀让沈琳琅多留意商会的举动,她猜测松野一藤也许会在暗中将藏品转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小丁便在码头运货时注意到一批货物。这些货物皆被储存在保密仓中且搬运途中一直有人跟随,卸下货物后随行的人也一直守在一旁,那些人全程没有说话,交流只靠眼神,配合默契,谨慎出奇。小丁没有多嘴去打听这批货物的运输地点,他发现不对劲后便将此事立即告知了沈琳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商会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会留下痕迹。沈琳琅将盯着商会的事拜托给邱岭,邱岭手下的探子传来消息,商会近期的确向外运输了大量物品。若真如陈毓秀推测的那样,松野一藤恐怕是要将无数藏品偷运出境!

沈琳琅得知消息后,立马告诉了陈毓秀。

也许很多棘手的事,并非是敌人无懈可击,而是自身势单力薄。

沈琳琅需要借助更强大的外力。

陈毓秀虽离任慈秀钱庄,但这是她母亲霍慈留下的家业,这些年她只是不需要抛头露面罢了,倘若真要做些什么,在如今的商界掀起一层大浪根本不成问题。不过这次,沈琳琅需要的,是来自官场的势力。

如今在码头运输货物虽不像前廷那般,有诸多繁文缛节,但也少不了官府的层层盘查。就算松野一藤有能力买通放行的官员,想必肯定预料不到这当中降临的意外。

陈毓秀愿意帮沈琳琅,不过这次是有条件的。但她开出的条件,沈琳琅绝对有能力完成。做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只是程度问题。有些代价需要牺牲时间,有些需要舍去自由,有些乃至生命。

沈琳琅答应了。

长江巡阅使的职权用在一个小小码头上,实在是难得一见。前来执行命令的官员是巡阅使钦点的人,得知情况后,丝毫不敢懈怠,连夜带兵查封了渡口,没放过任何一搜渡船。经排查后,顺利发现了古玩商会想要偷运的宝藏,一百八十二件藏品清点完毕,无一遗漏,负责看守的人被就地正法,松野一藤欲想实现的信念彻底覆灭。

马上要完结啦!有点舍不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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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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