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听说了么,京都徐家被灭门了,那叫一个惨烈啊!”
“是那个宫廷世代御用画师,传女不传男那一族么?”
“是啊,听说是徐家掌人被安了个乱党的名号,朝堂上与皇帝公然对峙惹怒了皇帝这才招来杀身之祸,实在骇人。不过他们在派人搜府之时好像漏了那徐家嫡女,连同祖传金画笔一齐不见,现在正在派人追捕呢!”
徐画汝在一旁听的真切,悲痛的神情隐藏在帷帽下,眼泪止不住的坠了下来,不动声色的护住了胸口的画笔。
那日徐画汝受母亲之命来到汴州城外的一处梯田里采风,谁成想正欲返途时却听路人流言风语,本不信的她在回皇都路上见到了通缉告示,当即一路南下又回到了汴州城外。
好在旁人并不知道她的模样,只识得那鎏金画笔。此刻需得找个活计,自己带出的银子已不够生存,在寻得真相之前必得活下去。
徐画汝来到汴州城下,城门处来来往往之人大都是平民百姓,且并无官兵把守。看来朝廷通缉的告示还没搜到这里。她进到城内方才发现这处的繁华,自己身为朝廷命犯却在这热闹市景中如此大摇大摆。待她想离开时却被一孩子撞倒,她下意识去摸怀里画笔,还在,突然她发现自己的银袋子不见了,那里面是自己全部的家当了!
徐画汝忙追上前去,一路上躲避来往行人,想喊出声捉小偷却怕别人注意到自己。那孩子身形瘦小钻进了人群里,徐画汝心里着急却被人群挡住,不多时人越来越多面前乌压压一群人将整条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一阵尖刻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感谢各位看官赏脸来我红香院选香大会,待会这要上台的呀全是新面孔,前面那琴棋书画全都看过了,接下来更是天人之资,但是各位公子见了不要激动,您勿买我不卖,我们来投票,第一位那姑娘便是我们红香院的头面!“徐画汝不屑一顾,一心只有自己的银子。见孩子彻底没了身影她心里一动低下头去捏嗓喊道:“有孩子偷东西,看看你们的钱袋都没了!”
声音一出百姓们果真纷纷低头去看腰间物什,这人挤人的热闹场景不乏有不慎将东西挤掉的,果不其然一老妇叫喊道自己荷包不见了,那孩子也很快被揪了出来,谁成想不知哪里来的一把打手将袋子拍飞老远落到了一店面台阶上。
徐画汝一脸无奈借着旁边的空隙钻了过去,好不容易来到台阶上却被一对吵架的夫妻拦住了去路。女夫人拧着男子硕大的耳朵扯下台阶:“没银子你还来红香院,这里人卖艺不卖身骚扰人家姑娘有意思么?”
“红娘松手松手!我来这就不能是为了找你的么,我就是去问问那姑娘你在哪,我寻到一活计,咱们不干这个了成么?”
“不成!”红娘情绪异常激动,“你这憨货无所事事养不起这个家,我是指望不上你!”说罢就将男人一把推下去,徐画汝拿起银袋认真放好刚要起身便见男人如山般的身体压了过来,她躲闪不及身形一拐和男人一同摔在了红台之上。一时间台下惊呼和台上惊吓声此起彼伏,刚上台的姑娘纷纷跑到了一旁。那男人身下压着红香院小二,小二险些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徐画汝将身体费力撑起,待她上身抬起后周围一片寂静,只见她的帷帽被甩飞老远。
徐画汝心道不好忙去捡,身后却传来那嬷嬷尖刻的声音:“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老婆子我这辈子没见过你这样的,面若桃花身若拂柳,尤其这对眼睛,摄人心魄却又清冷疏离!孩子你愿意来我红香院吗!”
“妓院?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去吃饭呢。告辞!”徐画汝拿了帽子赶忙戴在头上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却被嬷嬷拽住,只见嬷嬷瞪大她那因年老而垂下的眼眶欣喜道:“姑娘误会,我这可是卖艺不卖身,包吃包住月钱不扣,以你的姿态可以挣到整整十两银子,岁末有红香宴,暮冬时节分布匹,这待遇汴京城只此我这一家啊!”
徐画汝一脸为难当即要离开这里,只见那嬷嬷派人将她拦下,“你要走也行,不过你坏了我的事,赔我银子我便放了你。我也不为难你二十两银子便可。”别说二十两,一两都不给!她从未见过如此不讲理的人,不过她平生最不怕的就是旁人威胁,便回道:“这话不对,你的人偷了我的银子,我不过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怎么就坏了你的事,要说也是你坏了我的事,该当何罪,我便不与你计较。”
那嬷嬷见徐画汝不好对付当即便要报官,徐画汝深知不能让官府找到,心里一动便想要答应下来,与此同时人群中有一人出面,那人身着朴素,温和有礼,“嬷嬷,这姑娘的银子我来赔您。”
“王管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进来我给您倒杯茶!”
“不了,这位姑娘的银子我们画舫还了,请嬷嬷放她走吧。”
嬷嬷心里一震忙赔罪道:“王管事客气了这说的哪里话,我们城中人都得向盛老爷磕头谢恩,当年是盛老爷的到来赶走了城中恶霸,帮我们恢复了这汴京城的繁华,可是我们的恩人。”嬷嬷咬了咬牙,“既然老爷发话了,姑娘,还不谢谢恩人!”
徐画汝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她才不管什么老爷嬷嬷的,她只想先安定下来然后寻找真相报仇!王管事见徐画汝呆呆站在那里也不怪罪,上前道:“见姑娘像是外阜人,若有困难便可来画舫寻我。”
王管事留下话便钻回了马车中。
几个时辰前……
“老爷,您自从来到汴梁替我们赶走这霸占一方的恶棍后便接手了这画舫,从那以后是一步也为踏出这画舫一步,老奴听说今日红香院举办了这选香大会,虽说您双目暂且失明,可总这么圈着也不是个事,外头热闹的很,咱们可乘着轿子出去转上一圈——”
“行了老家伙,你烦不烦。自侍奉我来以为捏懂了我的性格便天天想着法的让我出去。”
王管事嘿嘿一笑,挠挠头:“还是逃不过老爷法眼。”
盛琼宇仰天长叹:“罢了,备车马去吧。”
王管事定了定神思绪回到现在,老爷从不多管闲事,许是那姑娘声音动听宛如黄莺打动了老爷。这双目失明之人对声音尤为敏感 ,怕不是铁树开花了。王管事不禁笑出声来。
盛琼宇双目虽蒙但耳力惊人,皱眉道:“老家伙你鬼笑什么?”
“没事老爷,老奴已派人盯着那姑娘了,老奴相信不过多久那姑娘就会来找咱们了,老爷你大可放心!”
盛琼宇沉默不语,车内气压低的可怕,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随意猜测我的心思,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怕不是忘了,我的手段?”
听到这王管事便住了嘴,这盛老爷岁数较自己小了两轮,相貌可谓是一顶一的好,只不过这脾气古怪,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当年赶走为祸一方的恶霸后大手一挥改了那恶霸的画舫。旁人只道他嫉恶如仇古道热肠,王秋实知道,那是他想找个不缺银子的地方静养。当年那红香院原叫“红袖添香”,那可是实打实的妓院。那里逃出来一浑身被打青紫的女子,正倒在画舫前厅上。那“红袖添香”的小厮不知是新来的还是怎得,径直闯了进来,那三人在前厅闹了个天翻地覆惹得盛琼宇大发雷霆,一怒之下将那妓院改卖艺不卖身的欢愉场所,入了份股进去。
不过在他这年过半百的老朽来看不过是只会炸毛的顺毛驴。
徐画汝赶紧离开了是非之地,待思绪冷静下来后她思考起了那老者的话。画舫?那岂不正是自己吃饭的活计,她一路左顾右盼寻了个小摊主问道:“您可知这盛……画舫在哪里吗?”
“哦!姑娘是说盛阳画舫,沿着这段路第一道路口右转便可望见一片湖,那东湖之上便是画舫所在。”
“谢谢兄台。”
徐画汝一路找来到了画舫面前,抬头望去高耸的阁楼层层叠叠,红灯笼挂在两边随风飞扬,两侧门前张贴招工告示,左边那一副写着:盛阳画舫急找画师一名;右边那一副写着:急招洒扫丫鬟,不限年岁。她胸有成竹迈了进去,见招待丫鬟上前便大手一挥指着门口那告示道:“我要做工,劳烦通传管事。”
丫鬟们面面相觑,那告示张贴了一年有余,下人们忘了取下,不过还是有个机灵的去通传王管事。
“王管事有位姑娘来了舫里,说是看了门口招工告示要来做工。”
“哦?那姑娘可是一袭青衣白帽、身姿绰约?”
丫鬟点点头。王管事随着丫鬟出去见那女子,果然就是她!王管事将丫鬟拉到一旁:“给她个活计。”
“可是管事咱们早些时候人便满了,如今就只剩一个空缺……”
“不管缺什么,将缺的那一个给她便是了,别磨蹭了!”要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老爷!
这画舫日后可就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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