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回 广寒有心寻倩影,东海特意酿桂香

敖丙指尖捻着那片早已脱水却仍留着淡淡桂香的花瓣,在水晶宫的夜明珠下看了又看。海底的幽蓝光晕漫过他清俊的眉眼,藏在眼底的情愫像被潮水反复冲刷的砂,越积越沉。

三日后,他换上一身素白锦袍,褪去了龙太子的繁复仪仗,只带了贴身侍从,借着向天庭呈递东海潮汐历法的由头,往广寒宫的方向去了。

路过南天门前的桂树林时,他脚步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片花瓣。侍从瞧着自家殿下望着月桂出神的模样,忍不住低声问:“殿下,历法呈递只需去凌霄殿便可,绕去广寒宫怕是会耽搁时辰……”

敖丙收回目光,耳尖微热,却故作平静道:“听闻月桂近日新绽,取些新鲜花瓣回去,可作龙宫药引。”

话虽如此,他攥着花瓣的手却紧了紧。其实哪有什么药引,不过是想再远远看一眼那位月桂仙子罢了。哪怕只是见她在桂树下驻足的侧影,哪怕只是再闻一次和花瓣上相似的清芬,也好过在龙宫对着这片枯瓣,任由思念漫成无边无际的海。

他心里隐隐盼着,或许能“恰好”遇上她。那时,他便装作无意间提起:“仙子的桂花瓣,落在凡间都是清贵的,何况是在这天庭。”——这般,应当不算唐突吧?

转过广寒宫的白玉回廊时,敖丙鼻尖忽然闯入一缕熟悉的清芬,比袖中那片枯瓣鲜活百倍。他心头一跳,抬眼便见苏桂绾正站在桂树下,伸手轻扶着一根低垂的枝桠,月白裙裾被风拂得微微扬起。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竟忘了该作何反应,只觉得廊下的月光都落在她发梢,连带着那缕桂香都变得清甜起来。直到苏桂绾先一步颔首致意,他才猛地回过神,忙拱手还礼,声音比寻常低了几分:“敖丙,见过仙子。”

指尖下意识往袖中缩了缩,那片花瓣仿佛也烫了起来。他望着她眼底的澄澈,方才在路上打好的腹稿忽然散了架,只余下些笨拙的紧张。

倒是苏桂绾先开了口,目光落在他素净的衣袍上,有些好奇:“龙太子怎会在此?”

“恰巧……”敖丙顿了顿,急中生智般想起临行前的托词,“恰巧路过,听闻广寒宫月桂盛放,便想讨些花瓣。”他说着,视线不自觉飘向她手边的花枝,“仙子这儿的桂香,比别处都清润些。”

话一出口,他便懊恼得想咬舌——这话太露骨了。可抬眼望见苏桂绾浑然不觉的模样,只当他是真心夸赞,脸上还泛起浅浅笑意,他心里又悄悄松了口气,连带着方才的紧张都化作了几分窃喜。

风又起,一片新绽的花瓣悠悠飘落,正好落在苏桂绾脚边。敖丙的目光跟着那花瓣动了动,忽然觉得,这次“恰巧”路过,或许是他做过最合心意的决定。

苏桂绾弯腰拾起脚边那片花瓣,笑着递给他:“既然太子喜欢,便拿去吧。新鲜的总比干枯的好。”

敖丙接过花瓣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指腹,像有电流顺着肌肤窜上来,让他猛地缩回手,耳尖腾地红了。他攥着那片带着微湿露水的花瓣,只觉得掌心的温度都要把花瓣焐化了。

“多谢仙子。”他低声道,目光落在她含笑的眉眼上,忽然鼓起勇气补充了一句,“其实……龙宫近日新酿了些桂花酒,用东海明珠水和千年桂露调制,清冽不烈。若仙子不嫌弃,改日我差人送来些?”

这话既顺着“桂花”的由头,又留了下次相见的由头,已是他能想到最自然的邀约。说完便紧张地盯着她,生怕她拒绝。

苏桂绾愣了愣,想起自己那点不胜酒力的毛病,刚想摆手,却见他眼底藏着的期待像水里的月光,亮得让人不忍拂逆,便点了点头:“那便多谢太子了。”

敖丙顿时松了口气,唇边漾开浅浅笑意,比龙宫最剔透的珍珠还要亮。他又说了几句关于月桂养护的闲话——其实都是来时临时抱佛脚听侍从讲的,此刻却说得格外认真,直到望见太阴星君的身影从回廊尽头走来,才依依不舍地拱手告辞。

转身离开时,他攥着两片花瓣的手心全是汗,却觉得广寒宫的风都带着甜味。回到龙宫的第一晚,他便吩咐膳房:“把最好的琉璃盏备好,等着装桂花酒。”

侍从瞧着自家殿下连走路都带着笑意,心里明镜似的——哪是为了送酒,分明是盼着能再借送酒的由头,见那位月桂仙子一面。

苏桂绾站在海岸边,正琢磨着该怎么跟来时一样“劈开”海水回去,手腕忽然被轻轻碰了一下。低头看去,一枚莹润的蓝珠正躺在掌心,珠身流转着水光,触手微凉,像把一捧深海的月光攥在了手里。

“这是……”她抬头看向敖丙,眼里满是疑惑。

“避水珠。”敖丙指尖还残留着碰过她手腕的温度,故作随意地收回手,藏在袖中的手指却微微蜷缩,“海底水压与天庭不同,你法力尚浅,带着它,往后若再来,便不必费力分水,也能在水里自在呼吸。”

他说得坦荡,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紧张,生怕她追问这珠子的来历——龙族的避水珠分两种,寻常的只够分水开路,而他给的这枚,是用自身龙元温养过的,不仅能避水,更能映出持有者的安危,历来是龙族赠予心尖人的信物。

苏桂绾哪懂这些门道,只觉得这珠子剔透好看,还解决了她的大难题,顿时眉开眼笑:“那太谢谢你了!龙太子你真是……太贴心了!”她把珠子小心翼翼地系在腕间,蓝珠贴着肌肤,竟传来一阵温和的暖意。

敖丙看着她毫不设防的笑容,耳尖悄悄红了。他望着她转身踏浪而去的背影,腕间的避水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一颗跳动的星辰。

“慢些走。”他低声嘱咐,海风卷着他的声音送出去,却不知道她听没听见。

直到那抹月白身影消失在月色里,他才转身回龙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卷写着配方的鲛绡。侍从见他嘴角噙着笑,忍不住问:“殿下,那避水珠……不是您准备了许久,要给未来太子妃的吗?”

敖丙脚步一顿,轻咳一声,耳根更热了:“她……她是月桂仙子,身份尊贵,配得上这珠子。

通道两侧立着手持银戟的虾兵蟹将,盔甲在水光里泛着冷冽的光。这哪是西游记里几笔带过的描写,分明是现实版的“海底奇幻乐园”。

跟着引路的巡海夜叉往里走,海水在头顶合拢,却半点没沾湿衣袍。两侧的珊瑚丛比她在纪录片里见过的任何景观都要绚烂,红的像燃着的火,粉的像揉碎的霞,其间穿梭的鱼儿拖着长长的彩鳍,见了人也不躲,反倒好奇地凑近来,吐着泡泡掠过她的裙摆。

再往里走,水晶宫的轮廓渐渐清晰。整座宫殿竟像是用巨大的冰魄水晶砌成,无数夜明珠嵌在梁柱上,将宫殿照得亮如白昼,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咸湿水汽,混着某种清冽的玉石香气。脚下的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她略显局促的身影,远处传来叮咚的水声,像是有鲛人在暗处抚琴。

“月桂仙子,殿下已在殿内等候。”夜叉躬身引路,将她带到一座缀满珍珠帘幕的殿宇前。

敖丙早已候在殿中,见她进来,起身时衣袍上的银线在珠光下流转,像映了整片星空。“仙子肯来,龙宫蓬荜生辉。”他笑着抬手,示意侍从呈上酒盏。

琉璃盏里盛着琥珀色的酒液,凑近便闻到浓郁的桂香,混着海水的清冽,竟比天庭的仙酿更多了几分灵动。“这便是用东海明珠水酿的?”苏桂绾好奇地抿了一口,酒液滑入喉咙时带着微甜的暖意,却不灼人,很适合她这不胜酒力的体质。

“正是。”敖丙看着她眼中的惊奇,心里比自己喝了蜜还甜,“明珠水需取深海百年以上的夜明珠研磨,再混着三秋桂露,在珊瑚窖里陈三个月……”他细细讲着酿酒的工序,目光却总忍不住落在她沾着酒液的唇角。

苏桂绾听得认真,现代的调酒知识让她对这“古法酿造”充满兴趣,尤其听到“珊瑚窖的温度需随潮汐变化调控”时,更是眼睛一亮:“竟要这般讲究?”

酒过三巡,她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却没醉意,只觉得这龙宫比想象中有趣百倍。临走时,她望着空了的琉璃盏,忽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龙太子,这桂花酒实在好喝……不知可否将配方借我一看?我想着回去也试试,说不定能酿出广寒宫的味道。”

敖丙一怔,随即失笑——他原以为她会要些珍珠玛瑙作纪念,却没想到是要配方。这点小心思纯得像广寒宫的月光,让他心头一软,立刻取来一卷鲛绡,亲手将配方写了上去:“自然可以。若有不懂的地方,仙子随时可差人来问。”

送她到海岸时,他望着她踩着月光远去的背影,捏着空荡荡的袖袋(那片旧花瓣早已被他珍而重之地收进玉盒),忽然觉得,这配方送得太值了——至少,往后便有了光明正大找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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