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只千年耗子精。”谈四喜瞥了眼山道年嘎吱嘎吱吃坚果的耗子动静，愈发确定他就是一只千年耗子精。
小道士气地发抖，颤颤悠悠的指向山道年仍在砸核桃仁的锁，泫然泪下：“我......的......shuo儿～”
“什么shuo？说什么？”仇表颜躬身撅腚，附耳倾听。“道长说话有口音呐。”
此时山道年善解人意的将核桃仁端到他面前叹道：“前方突发洪水不良于行，小道长绕道云游至此应该还没吃得上顿饱饭，饿了。”
小道士看到核桃仁急的脑门撞地，因为他的嗓子好像被法术扯住一般，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阿巴阿巴的，唯一能传达心情的就剩那双哀怨禽着泪的双眼。
而山道年压根不在意，吃饱喝足了适才敛起笑容，起身背手走到众人面前打量了一圈，最后停在仇表颜身侧对着众人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神神叨叨的鬼东西，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你大小也是个公门之人，若是叫驸马知道你耽于迷信就不只是削职罢官那么容易了。”
说完拍了拍仇表颜的肩膀，眼神还突然瞄了眼仇五尺，似在提醒他装死欺君的事。
这陡转的话锋冷不丁的将仇表颜一激。仇五尺心虚的将目光移向别处，一旁的程鸾鸾听到他说“鬼东西”不自在的揉了揉脖颈，轻咳了声。
“大人说话犹如醍醐灌，卑职，”仇表颜尴尬的笑了笑，准备拍一长串的马屁。
“行了。”山道年被方才的那一阵嚷嚷的脑仁疼，自己的事情尚未有头绪，本就心绪烦躁，眼下只是借了副身体养伤而已，难不成还真哄起这群喽啰来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便洞房吧。”
“什么？”仇五尺呆愣了下。
“多谢大人成全！”程鸾鸾反应过来激动地叩拜在地上，喜极而泣。
“什么？要我跟他？我......这......”本就是嫖*娼消遣，没想到竟发展成奇谈佳话，这要是成了自己的面子还往哪里搁？仇表颜惊愕的抬头，程鸾鸾偷着在他大腿上狠狠一拧，疼的愣是没敢吱声。
“凭什么？那俺呢？！”谈四喜见状连忙上前讨要公道。
山道年只瞥了她一眼，有意忽略并未搭理。
“等等，县老爷这事怎么能这么办？”仇五尺急了。
“你有完没完，咱们两个到底谁才是一县之主，谁是父母官？”闹了这么久，山道年也乏了，现下颇不耐烦。
以前狼狈为奸时仇五尺最会揣度谢尔的心意，因为他的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即使对方再生气仇五尺也能凭着溜须拍马与三寸不烂之舌将话圆回来。
可如今不同，眼前的谢尔阴晴不定，全然没了往日的老谋奸诈，反而犹如孩子般心性不定，想杀自己竟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即便仇五尺都放出了能威胁他的筹码，可谢尔竟全然不受束缚，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借草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与您平起平坐，”见他一脸不快，仇五尺自是不敢硬碰硬，只好谄笑，“可这，这算什么事儿，让犬子娶一男子为……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啊。”
“我听说仇县丞已经定亲，让程鸾鸾做妾也未尝不可——你应该不会介意吧？”山道年突然似笑非笑的看向程鸾鸾，而后者好像还没从方才的喜悦中走出来，忙点点头答应道：“只要能嫁给仇公子，奴家怎样都行。”
“大人。”仇五尺紧追上去。
山道年顿住脚步无奈道：“你放心我不会不顾念旧情，欺君之事我自会向驸马解释清楚，你也就别再为我操心了。”
“我不是为，我……”
山道年实在是懒得跟这种人废话，见他还要絮叨于是话锋一转问向仇表颜：“你今天赚了多少银子？”
“啊？”仇表颜心虚得掠了眼自己的衰爹，支支吾吾的装傻，“什么银子？”
“欠了百姓多少萝卜钱就从你爹的帛金里扣多少银子。”
“大人！”仇表颜忍不住哀嚎。
仇五尺这人是个财迷铁公鸡，可以当着他的面提钱，但不能提他的钱，包括自己的儿子。
私藏自己葬礼帛金这事无异于像方才那群非人哉索取宅子一般，犹如挖祖坟，他瞪起牛眼睛狠狠剜了仇表颜一眼，后者吓得慌忙垂下头。
“那我的房契怎么办？”谈壮汉坚持不懈，赶忙上前拽住山道年的披风。
“你狗胆包天了竟然敢阻拦县太爷的去路。”仇表颜赶忙上前拉扯姓谈的，生怕这厮说多了自己今晚会流落大街，眼前的谢尔对仇家父子来说实在太陌生了，没有人能琢磨出这厮下一秒会发什么疯。
可谈四喜立马将仇表颜推了个四仰八叉：“愿赌服输，是你小子把宅子输给俺的。”
“县官老爷面前你敢打人？”此时有衙役从外边匆匆走进来呵斥道。
“这厮不止一次打我！”仇表颜忙起身怒道。
“是啊是啊，有更夫可以作证。这个谈壮士打我们公子时简直目无王法。”老陈忙附和道。
“更夫？”山道年挑了挑眉，“何时？”
“九月初六丑时左右。”老陈想了想详细说道，“就在樱前街小巷。”
仇表颜此时却变了脸色，一直向老陈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下去，而老陈好像也想起什么便吓得住了嘴。
山道年自然是将两人怪异的神色收入眼底，他瞥了眼鬼鬼祟祟的二人，沉吟半晌突然转身回屋：“传更夫。”
“大人，”仇表颜喊道，“我们方才记错了，他其实也没打我。”
“我就打你这厮了怎么滴吧。”谈四喜追上前去拉住仇表颜怒道，“何必再传讯别人，多事。”
“你？”山道年不动声色的将披风抽出，眼睛忽然闪过一丝灵动，“朝廷律法严禁赌博，你明知故犯还敢在本官面前如此放肆？”
“我，我平日里遵纪守法得很，怎么可能会去触犯朝廷律法？”谈四喜心虚道，“您可得明察秋毫。”
“诶？这倒是，自从谈壮士来咱们这后啊，偷鸡摸狗的是少了。”身旁的捕头若有所思道。
谈四喜一听骄傲的扬起下巴。
“去，这有你说话得地？”仇表颜怒道。
“前不久虞河因为泥石流堵塞，周遭淤泥湿软极易深陷，官府已经派人疏浚并发出告示禁止在附近逗留，你的鞋边为何会有黄泥？”
山道年的眼神带有侵略性，微微勾起的唇角透着诡异，盯得人毛骨悚然。
“什么黄泥？”四喜低头看了眼自己鞋边，还确实沾着黄泥，估摸着是那天晚上从仇家祠堂落荒而逃时经过那个地方了，于是赶忙跺了跺脚把已经干了的泥粒震了下来。
“这还得了，天子厌赌一登基便多次下令禁止赌博，眼下这厮又违反官府禁令，稍有不痛快还出手打人，大人您明察秋毫何不将此人抓起来按律究办，以儆效尤呢？”程鸾鸾用一种挑衅意味的眼神瞟了谈壮汉一眼，迫不及待的火上浇油。
“以儆效尤？我看抓个会赌的倒不如抓个又嫖又赌名气还大的。”山道年淡然一笑。
“……”他的嘴着实厉害，程鸾鸾吃了瘪，尴尬的咳了咳再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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