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延将军胸有成竹一般,道:“戊边将军在白鸣谷打了许多年仗了,那里的情况如何,他比谁都清楚。燕家倒台的现在,南陆已经没有我们的对手,和甾染的燕家以外的人展开战争,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闻人佐听了,觉得这样的说辞并不能站得住脚,他反驳道:“正是因为熟悉白鸣谷,才知道那不是一条足够大军通行的谷道。我们想过凿穿山脉,和甾染做一个了结,为此派去过考察队,但那里地质坚硬,考察队带回来的消息总是不那么乐观。”
束延将军往椅背上一靠,没个正经模样,“元帅,您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闻人佐听到束延将军这句带刺的话,本着商讨可行性的原则,耐心地问他,“我不能做到的事情指什么?”
“太多了。”对方意有所指,但是未曾解释自己指的是什么。
闻人佐感觉心下一沉,这不是他想听到的回答,姜昆维召集众将军,不是为了听他们声讨一个落魄的元帅,而是为了实事求是地听到一个可行的方案。
他眼前的这个束延将军,原名叫邹炎庆,姜昆维是他的表叔。邹炎庆的爷爷邹缚原是上一任大元帅,可七年前,上任元帅突然离其失踪了,而当时闻人空烛如日中天,于是闻人佐便破格接替了邹缚的大元帅之位。
原本,五年前的惨剧发生之后,如果闻人佐被处死,理应是这个束延将军接替元帅之职。可闻人佐活了下来,邹炎庆也就没有元帅当了,只能继续待在束延将军的位置上。
当下,气氛陷入了一种突如其来的沉寂。在束延将军说出这番话之后,没有人替闻人佐说些什么,他们都静静盯着他,等待故事的发展,看他如何应对。
这个时候,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桌子上。众人将目光落在桌面,那上面有一个木制银边的物件。
姜昆维调整了一番姿势,收回手臂,刚才是他把这个东西甩在了桌子上。他翘着一条腿,问道:“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吗?”
将军们看着那桌台上的物件,那是一个比手掌要长一些的管状器物,一端是能握住把手,有一个开关一样的钩子。
将军们看着它,逐一接过来,在手里翻看着,敲敲打打。最终那个木制银边的精密器具回到了圆桌上,将军们摇着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姜昆维将那东西拿过来,握住它的把手,手指扣住那开关一样的地方,在众人面前举起它,说道:“这叫枪,是黎军所用的武器。”
摄文王打开了武器的内膛,往里面塞了一些什么进去,而后,他向后方伸手。后面不远处的侍者端来了一个盘子,那上面放着一根细长的金属杆,还有一些指盖大小的金属珠子。
姜昆维捡了一粒圆珠,用包着皮革的金属细杆将它推进枪管里,而后,他抬起手臂,漆黑的洞口指向束延将军,他笑起来,稍稍偏移了手腕,指尖按压下去,只听一声巨响在他手中爆开,一瞬间炸开的光亮照亮了阴暗的大厅。
将军们不知发生了什么,靠向各自的椅背,睁大了眼睛,看着姜昆维手里冒烟的武器。而束延将军更是一动也不敢动,他捂住自己的一侧耳朵,像是被什么震慑住了一般。
闻人佐盯着那把武器,那才的响动他听着耳熟,好像十多天前杜光欧去往燕戎真牢房时,最后那声巨大的响动也是这样的声音。
姜昆维又取了一颗金属珠子,按照刚才的步骤装填,而后,它把武器放在桌子上,甩给了对面的人。
闻人佐接到了姜昆维甩过来的枪,但是,他不明白姜昆维的意思,征询地看着摄文王。然而,那金发的男人却不再看他,没给任何的回应。
“这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弄来的武器。”姜昆维双手抱胸,皱起眉头,巡视着他的大将们,面容严厉,无疑是君主之威,“我的将军们,你们真的有把握战胜这种东西吗?”
将军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人能回答上来姜昆维的问题。他们的沉默似乎在姜昆维的意料之中,摄文王没有表现出意外,继而说道:“既然没有把握,还是收起自己的傲慢,听听大元帅怎么说吧。”
闻人佐没想到,姜昆维居然是向话题抛给了自己,那番演示,只是为了让将军们好好听他说话。
闻人佐道:“……既然现在我们已经拥有了黎军的武器,那么将它拆解研究便是第一要务。如果能够复制,那么,我军也便拥有了和他们相仿的军事力量。”
这时候,闻人佐朝他扬了扬下巴,说:“你试试它,大元帅,看看这种武器所带来的颠覆性,能不能让你有什么启发?”
闻人佐顿了顿,学着姜昆维的样子,将它握在手里,枪口冲着地面,手指扣在一个小小的金属开关上。而后他按了下去,嘭的一声,他感觉到了推向自己肩膀的后作用力,一股刺鼻的烟味扩散开来,地面出现了一个坑洞。
闻人佐有些意外于它爆发出来的力量,军议大厅的地面都是用上好的大理石铺成,就算想用铁剑留下痕迹,也得是大力挥砍才能做到。可自己刚才并没有出多少力,只是勾住了一个金属弹片而已,地板就被崩开了一个口子。
闻人佐思量了片刻,他有结论了,“陛下,这样的武器,任何弱者都能使用。”
姜昆维一笑,“然后呢?”
闻人佐盯着那武器,分析着,“将来的战争规模,不再取决于一个地方有多少的军事人口,也不取决于士兵的素质与技艺,而是取决于能够生产多少这种武器。如果它普及开来……后果我不敢想象。”
“大元帅,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姜昆维道,“如果我们不研制这种武器,将来在黎军面前就会毫无还手之力。”
闻人佐将那把枪放在桌台上,站起来,将它毕恭毕敬地推过去,还给姜昆维。坐下时,他道:“但我们不能和黎军发动全面战争,尤其是,立国仪式在即,摄文无法承受太大的伤亡。”
这时候,沉默良久的束延将军说话了,“这明显是一把适合突进的武器,有了它,我们就能有以极少数的人打通白鸣谷,而无需大军前往!”
闻人佐听了他的话,思索了一番他话中的景象,最终摇了摇头,“不……我们有枪,对面也有,如果他们在关口埋伏,无论派去多少人都会全军覆没。”
束延将军道:“那你说,到底要去哪打?除了白鸣谷还有什么地方,难不成去天上?那非冻死不可!”
这时,较为年轻的驻城将军开口了,“听戊边将军说,在横古山脉的极东部,村民说山下有通路,但是没有被证实过。我自己也听到一些民间传言,说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南陆的偷渡者出现在摄文,但白鸣谷的驻军不可能放这些流民进来,他们肯定是从横古山脉其它地方过来的。”
听驻城将军这么说,闻人佐心里一个计划成形了,他对姜昆维说道:“陛下,如果我们要和黎军交战,不防另择道路通过横古山脉,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姜昆维一只手拄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片刻道:“要是真能找到这么一条道路,倒是可以这么办。”
束延将军突然大声道:“陛下,如果要与敌军直面交战,突袭的职责就交给我!”
姜昆维没应,只是朝闻人佐问询道:“元帅,我记得束延将军的职责是□□西方各城吧?”
闻人佐点点头,“是。”
束延将军再度争取道:“陛下,现在立国在即,众心归一,那些小城都没有动乱的迹象。如果主战场是在南部,就应该派实力最强的我军前去!”
姜昆维还是不应,问闻人佐,“闻人,你怎么想?”
闻人佐思索了片刻,他知道束延将军着急立功,想把自己这个挂名元帅踢下去。可就事论事,他既不会因为这个而不给束延将军机会,但布局也不能按照他一个将军的心意来,于是说道:“陛下,现我摄文拥有四位将军,而用将之处却也不少。依照我们当下的计划,首先需要有一只人手负责探明横古山脉的东部通路,而在边界周转多年的戊边将军是最合适的人选。这就意味着戍边将军必须离开白鸣谷,需有另一位将军接替他的战线。我推荐由束廷将军前往驻守白鸣谷,原因是——”
突然,束延将军拍案而起,眉目大怒,“让我去驻守一个鸟不拉屎的陕谷,你是什么居心!?”
一众沉默。闻人佐虽然知道束延将军可能会有意见,但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
姜昆维敲了两下桌子,说道:“束廷将军,大元帅的话还没有说完。”
束廷将军立刻转向姜昆维,声色俱厉,“陛下!我军驻守白鸣谷是天大的浪费!束延将士乃是全军之最,骁勇善战,无往不胜,理应前往主战场与敌军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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