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欧拉住董莉莉,将她带到自己的身后,“莉莉,我没关系。保护好你自己。”
董莉莉依然盯着夏未信,仿如看着一个猎物一般,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游猎的牧女。
“元帅。”杜光欧呼唤道。
他没多说什么,暗道口的闻人佐与他配合得十分默契。大元帅给身后的士兵比了个手势,一众摄文士兵涌入圣殿,迅速来到台阶之下,一根根枪管指向了上方的夏未信。
“……好吧。”夏未信放弃了再用枪对准谁,把它背回身后,双手摊开,一副投降的模样,“你们人多。”
摄文士兵涌上台阶,将短发的女人拖了下来,控制住了她。
夏未信双脚几乎离地,她难耐地挣动了一下,音色有些抱怨,对大元帅说道:“我刚才被人踹了一脚,昨天吃的饭都吐出去了,现在难受得很,行行好让他们轻点对我,行吗?”
闻人佐打量了一眼,扬了扬头,让夏未信身边的士兵别再把人架得那么高。
双脚沾地,夏未信说道:“谢了。”
事已至此,局面完全在杜光欧的控制之中。
这是最坏的展开……白熠心想。
接下来杜光欧会做什么?他会把葛马怎么样?
葛马他……
葛马呢?
白熠向葛马原来所在的地方看去,可那浑身是血的西索人已经不在那里。往周围扫过,在一众摄文士兵的身影中也看不到男人的影子。
他在混乱之中消失了。
白熠不是唯一一个注意到葛马消失的人,圣殿之中很快响起杜光欧的喊声,“元帅,搜查这里!元城尚未苏醒,他肯定没有走远。”
那摄文的元帅不知和杜光欧达成过什么协议,后者说什么他都照办。当下,闻人佐一声令下,他手下的士兵分散开来,开始在这圣殿之中探寻。
白熠见状,退到了一侧的暗影中。这里没人在乎他,他已经很久没说话了,就是为了将自己淡出所有人的视线。
圣殿两侧有六扇关闭的门,那后面通向各有用途的侧房。士兵没有放过每一个房间,依次进入那些侧房,把里面翻了一个底朝天,祭祀或其它用处的柜子和桌台全都七零八落,直到没有一个能藏人的角落,他们才从中撤出。
士兵离开了第一个搜查的侧房。守在一旁角落的白熠看准了这个时机,趁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一个闪身窜了进去。
白熠在门口蹲了下来,微掩房门,留下一个足以观察外界的缝隙。他朝外窥探了片刻,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回过头来,盯着狼籍一片的房间,轻声说道:“你在这附近吗,葛马?”
周围很安静,只有灰尘从空中向下飘落。
“我不怀疑你。”白熠再度开口道,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信,“我知道有问题的是杜光欧。”
说完这句话,眼前的尘埃开始疑聚。
凭空之间,一个人影若有若无地浮现在他的面前。起初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边缘开始固化,又过了一阵,颜色渐渐显现,最终,一个完整的实体出现在了眼前。
“你……”白熠想说什么,可在见到对方的脸时候,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来。
男人红发绿眸,是那副身穿夸张深蓝衣袍的模样。
但这不是白熠语塞的原因,他哑言是因为……葛马在哭。
白熠沉默片刻,搜肠刮肚想出来了些安慰的话,“别气馁,我们还有机会。”
“为什么这么对我?”葛马哭诉道,抹了一把眼睛,新的泪又紧接着流下来,“难道我解释得还不明白吗,我怎么可能想要害大家……他就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亏我救了他那么多回,我还……我还……”
“他不是不信任你。”白熠说道,按住葛马的肩膀,“他知道你没有那个心思。他只是……单纯为了杀你,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葛马抬起头来,眼泪有些夸张地往下掉。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白熠,和他发色一样的眉毛朝下耷拉着,他不解地问道:“只是单纯为了杀我……?为什么,因为我帮了黎礼?”
“恐怕不是吧。”白熠分析说,“他的仇恨在杀死黎礼的那一刻应该就已经终结了。我也协助了黎礼,但他的恶意明显只针对你一个人。”
“为什么?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葛马迷茫地问道。
他看起来对杜光欧没有什么恨意,只是不停地表达着自身的疑惑。
或许,不死的人往往不在乎生死的仇怨,即便杜光欧一度“杀死”了他,葛马却没生出普世的那种怨恨。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白熠第一次觉得葛马不像人的地方。
白熠观察了一番外面的情况,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这才回过头继续这场对话,“究竟为什么,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葛马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一般,说道,“既然不是怀疑我陷害大家,也不是因为黎礼的事而对我怀恨在心,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我?”
白熠回忆了一番,“他在隐瞒什么。葛马,你交代了你的过往,问他相同的问题。可是他却没有回答你。说不定,答案就在这里。”
另一边,葛马似乎不太能充分理解白熠所说的话,他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要是……要是我按他说的……消失,再也不出现,是不是就能解决问题了?”
“你千万别这么想。”白熠摇头,晃了晃对方的肩膀,“这么想,就正中对方的下怀了。”
葛马没说什么,在一旁的墙边上坐了下来,模样十分沮丧,时不时还抽泣一下。
看着他的模样,白熠陷入了沉思。
再仔细想想这一切,白熠。
他对自己说。
条件已经这么多,该得出一个结论了。
现在,毫无疑问的是,杜光欧的目地的是除掉葛马。
除掉葛马意味着什么?意味他们失去了唯一一个能够继承轮回记忆的个体。
葛马如果消失了,他赋予那些孑塑者的能力也有可能消失。
也就是说,会没有人知道他们处于一个轮回的世界中,所有人都会一无所知地陷入无尽的循环。
假如说这个推论成立的话,那么……这会是杜光欧的最终目的吗?让他们所有人都困在轮回中……图什么?
不,先不去想他这么做的原因。既然事实无疑导向这个推论,那么就断定那是他的目的。
可如果杜光欧是想让知道轮回存在的人消失,那岂非他自身也会受到影响?
葛马消失后,杜光欧作为这个世界中的一员,在下一个轮回中,他也会失去前一个轮回的记忆,而后不断在这无尽循环中往复。
除非……
除非他有什么方法,能够让自己免受这一切。
“葛马,你曾经跟我说,杜光欧在上个轮回中并不拥有回溯力。”白熠说道,“你说,他曾是一个在远征之中死去的凄惨王室。”
“嗯,是。”葛马的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有些发闷地回答他。
“这个轮回中,你第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他出生的时候。”
“为什么?”
葛马抬头,困惑地反问,“什么为什么?”
白熠:“为什么选择在那个时间见他?”
“……他是光遗的弟弟,以往每次轮回我都会去见见他。”葛马说着,眼泪已经不再落下,“而且……也是因为,他是在轮回伊始的那一刻出生。”
“轮回伊始的一刻?”
“嗯。”葛马似乎平静了下来,模样也恢复得很快,脸上的红晕已经消下去了许多,“每次世界湮灭之后,我独自带着记忆醒来,总是很郁闷。我就想,要是能看到刚刚降生的孩子,或许就能开心起来了。事实证明这的确有效。贵人是轮回刚开始时第一个诞生的孩子,我就总是去看看小小的他,那样心情就会好很多。”
……轮回的伊始。
白熠琢磨着这个描述。
在那个时间点上诞生的人。
生命的降临。
轮回的降临。
异常的降临。
……这会是答案吗?
白熠神情凝重起来,思虑良久,向葛马问道:“葛马,你既然是这个世界其本身,那么,如果我把你理解成一个完成的个体,你究竟拥不拥有排斥异己的能力?”
葛马愣愣地盯着白熠,吸了吸鼻子,他说道:“那是啥意思?”
白熠一顿,他思索片刻,用最通俗的话说:“我的意思是,你能驱逐外来者吗?”
葛马困惑不解,“外来者?”
白熠回想起曾经在杜光欧口中听到的一些难以理解的词汇。
“旁观者”、“教堂”、“亲生母亲”……
还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的陌生……
白熠笃定地抬起双眼,眼中是坚信不疑的目光,“我怀疑,杜光欧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
葛马听闻,渐渐地,下巴几乎要坠到地上,他大睁着眼睛,发出迟钝的声响,“……啊?你说、他是……什么?”
侧房外传来一阵人声,摄文的士兵没有找到葛马的踪迹,向他们的元帅汇报一无所获的结果。元帅随即下令,一部分人沿着暗道搜查,另一部分再把圣殿的六个侧房搜寻一遍。
葛马被吸引了注意,有些担忧地探头,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但白熠把他拽回来,摇晃他的肩膀,让他回过神来。
“试一试。”白熠说,“不,你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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