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欧犹豫一瞬,下一刻,他出剑一挥,叮一声挡开的黎梦的枪,一手抓住枪杆,猛然发力,抽走了她手中唯一的武器。
“你!”
他再一个踏步上前,把长枪斜插在亡鹿身下,一脚踩上去,另一只手抓住对方的肩甲,骤然发力,将她从鹿身下拽了出来。而后,他片刻不停,迅速把她双手往背后一剪,牢牢困住。
黎梦一条腿动不了,只能用另一腿支撑全身,她不好发力,挣脱不开,只剩嘴上倔不饶人。
“现在你连我也要杀,果真禽兽不如!你根本不配做父亲的儿子,不配做大哥的家人,是哪个野种生的你,把你硬塞到我们家里来的!?”
杜光欧被她说得有点发懵,他从来不知道黎梦骂人这么难听。
他凑到她耳旁,低声说:“你究竟要做什么,小梦?”
他问完,只听一阵风被割裂的声音响起,抬头,只见一帘箭雨向黎梦率领的军队射去。
杜光欧一惊。他不是说了不要放箭吗,陈志在做什么!?
黎梦气喘吁吁,此刻怒极而道:“一个个的都是小人,居然放冷箭偷袭我们!”
“叫你的人撤退!”杜光欧对黎梦道。
可是,黎梦不听他的。女人身子往自家军队的方向一甩,喊道:“给我进攻!”
“你……”
黎梦这又是在做什么?杜光欧不解。
另一旁,虽然黎梦如此下令,可敌军的势头已经被打散了。他们来不及搭起弓箭,却是被琉城上射来的箭打得七零八落。
这时候,琉城步兵从城门口涌出,一下子将杜光欧与黎梦所在之处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小部分步兵簇拥在城门口,显得军队像是源源不断一般。
陈志在城墙上高喊,“投降者不杀,抵抗者死!”
实力差距摆在眼前,主将战败,人心惶惶。
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那是士兵丢盔弃甲的动静。
黎梦被围在琉城士兵中,听到这惨败的声音,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哑着嗓子吼道:“不准降,你们这帮懦夫,不准降!!”
可无论她怎么喊,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投降。
黎梦像疯了一样乱动,在杜光欧手臂上抓挠,留下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杜光欧的双臂还没从刚才的撞击中缓过来,此刻麻木劲过了,剩下火辣辣的疼,被黎梦这么一抓,又是钻心的疼。
他把她入开,交给了一旁的士兵,嘱咐道:“绑起来,带回去审问。”
黎梦被士兵拖走,凄惨的叫声回荡在琉城门前,“啊啊!你们全都去死吧——!!”
城外,有部分敌军临阵脱逃,一部分被乱箭射死,还有一部分降了。士兵将降者押入琉城,擒为战俘,武器与战甲充公。
就这样,这场战斗在琉城没有损失一兵一将的情况下结束了。
首战大捷。
##
胜利一方的领袖身处营房,坐在一面屏风前,他在等待。
烛火幽幽闪动,一个人被带了上来,押送到杜光欧面前。
那人跪在地上,手脚却不老实,总想顶身而起,可又被身旁两个壮汉压制在地。
她不屈地抬起头来,凌乱的长发下,露出一双遍布恨意的眼睛,“杜光欧……”
“放开她吧。”坐在屏风前的人道。
陈志在一旁劝道:“殿下,这女人太过暴躁,还是捆着为好。”
“我能制服她一次,就能制服她第二次。”杜光欧不以为意地道。
黎梦讥讽,“好啊,放开我,看我怎么拧下你的脑袋!”
“给她解绑。”杜光欧再度下令。
士兵犹犹豫豫,都看向陈将军。陈志一声叹息,“松绑。”
女骑士获得了自由,跪在地上,活动了一下手腕,骤然,她视线一凛,拔腿便往杜光欧的方向暴冲而去,一拳打在他面门上。
杜光欧没有躲闪,硬生生接下这一击,头颅像要折了一样向后方甩去,可同时,他的双手也擒住了对方的双臂。
黎梦双手被缚,无法动弹,她当即原地起跳,双腿缩在胸前,往杜光欧腹部发力一踹。
这一脚力气可不小,杜光欧发出一声闷哼,岣嵝了腰背,感觉像被一头麝牛撞了,胃里的东西直要呕出来。
黎梦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这两下是替大哥打的。”
“殿下!”周围士兵见况,纷纷围上前来,要把那疯癫的女骑士拉开。
“都出去!”杜光欧喊道。他面庞遭到一击,留下一片灼辣,连带着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用眼神将众人呵退,道,“都出去,这是我的家事。”
家事一词一出,陈志等人像突然找不到劝阻的理由。将军只是踌躇了片刻,便道:“殿下,我们就在门外守候,如果发生了什么情况,请及时传唤我们。”
陈志与一众士兵离开营房,大门合上。
就在那两扇门闭合的瞬间,骤然,黎梦不再与他僵持。
手上突然失去对抗,杜光欧向前一个趔趄,堪堪稳住身形。突然,他感到一丝冰凉的触感贴在他火热的面颊上,一只白晳的手出现在眼前,那是黎梦的手,她正轻柔地抚着那片刚形成的淤肿。
她那副要吃人的神情也不见了,变得如水波般爱怜,张口也是一副疼惜的音色,“我打疼你了吗,哥哥?”
杜光欧望着她,终于感到一阵熟悉,这才是黎梦在家人面前的模样。他摇摇头,尽管此刻双臂钝痛,脸颊疼得麻木,胃部只想作呕,他还是答道:“没有。”
“我分明打疼你了,对不起。”黎梦满脸内疚。
“但是,为了迷惑众人,这是必要的吧。”杜光欧道。
黎梦的闭上眼睛,像是默许了他的话。
“小梦,你的腿怎么样?”
“我没事。”
“你不惜假扮敌军来找我,到底是……”
杜光欧话没问完,就见黎梦站起身来,去往桌边,双手捉住木桌的两条腿,把它举了起来。
正当杜光欧疑惑她要做什么时,黎梦脚下站定,连人带椅原地转了两圈,猛然将它扔向营房大门。
椅子撞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引来了外面几道徘徊的影子。
黎梦拍拍手,道:“做戏要做全套。”
杜光欧看明白了,原来她是为了营造屋内的混乱,用以迷惑外部的视听。
黎梦来到他身边,蹲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哥哥,大哥身上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他手下的精锐从黄森逃出去之后,经过了邯泪镇,找到我,告诉了我一切……”
杜光欧张张嘴,看着黎梦那副悲痛的模样,他想说两句安慰她的话,可他脑海空空,说出来的却是,“我不会放过那些害死他的人,一个也不会。”
黎梦回望着他,她的眉头蹙起,目光坚定:“他的仇我们一定要报。”
看黎梦这副模样,想必她也是父亲计划的知情人。
“我之所以来,是为了协助哥哥。”黎梦道。
“你要留在这里吗?”杜光欧问。
“我不会,但我的人会留在这里。”黎梦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似乎在寻找下一个可以砸毁的物件,“哥哥,和你来琉城起势一样,父亲也在几月之前就计划将我的势力转移,所以我带我的人去了邯泪镇。但是,邯泪镇离血皑太近了,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复权派监视,而且那镇子太小,容不下多少人。所以,我就想着把人送到你这里来,不过,要是直接派军队来合并势力,意图就太明显了,所以,我就想了攻城被俘这一计,怎么样?”
杜光欧了然,道:“我还在疑惑,为什么你的那些人不搭弓,原来是这样吗?”
“当然是我要求的。”
“看来我能打过你,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了。”
黎梦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哥哥是我的好哥哥,但是,我还是得说,你打架的本领太烂啦。”
杜光欧难得一笑,摇摇头,“是你太厉害了。”
黎梦也一咧嘴,跟着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那些士兵被你俘虏后,你想怎么差遣就怎么差遣。”
“他们知道父亲的计划吗?”杜光欧问。
“不知道,这肯定不能说,里面有复权派的人就完了。”
“所以,你的人现在认为我是叛徒,在这个前提下攻城,被我军俘虏了。”
“没错。”
“……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可死了不少,如果心生怨恨,在琉城闹事的话,我恐怕也很难顾及他们的周全。”
“没办法,战争嘛,总归是要死人的。”黎梦取下墙上的烛台,掂了掂分量,目光阴沉地向屋门望去,“让他们在这里当俘虏,总比在邯泪全军覆没了强。”
她突然发力,将烛台投掷出去,明火一下子熄灭了,烛台砸在墙上,金属与石料撞击,响声尖锐刺耳。
随后,门口传来敲击声,而后是陈志的朦胧不清的询问,“殿下,您还好吗?”
杜光欧清了清嗓子,震声道:“没事。”
窗外攒动的人影消失了,杜光欧又等了片刻,确保外面的人离得够远,不会听见里面的交谈。
他低声向黎梦询问道:“小梦,父亲在城里还好吗?”
“挺好的呀。”
“没遇到什么事?”
“有那群内卫守着他,能遇到什么事?”
杜光欧垂眼沉思,的确,如果是那些暗影内卫的话,定能护卫父亲周全。这样看来,白熠夫人信中所说的城主葬礼必然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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