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欧跟在她身后,只见她长枪横扫,便制造了一大片空隙,她将枪杆抓在两手之间,左右来回转动,形成无法近身的螺旋,一枪一人融为一体,如绞肉机般朝精锐内部突进。
无人可挡,无人可敌,只要她挥起枪来,便无人能近她左右。
如此,两人硬是开辟出一条道路,精锐兵似乎觉察到了他们突进的意图,向他们的前路聚拢,两人身后也跟上来一众精锐,形成了两面夹击的局势。
眼前的阻碍愈发稀薄,血皑精锐在战争中丧命了大半,他们口中的后援还未抵达,此刻弱势大显。
那坚守最后阵线的精锐聚在一起,像是下定了决心,即使肉身被那高速旋转的枪刃切割,也要阻止他们。
突进到这里,黎梦的臂力也该到极限了,那枪尖削的是肉、是骨,并非平日练习时稀薄的空气。不久,只听叮的一声,长枪形成的转轮停下了,和精锐兵的剑相抵,无法再转。
黎梦发力将人击退,把长枪扔给杜光欧,大声道:“靠你自己了!不用管我,大不了我揭面具!”
杜光欧持枪面对仅剩的精锐,他们构成一堵稀薄的人墙,人墙之中,每个士兵都带着决然的视线,仿佛即使以死亡拦截,也要将他留在这里。
杜光欧后撤一步,助跑,手执长枪,朝那最后一堵人墙冲刺,跑到差不多的位置,他将长枪倾斜向下,枪尖瞄准地面,一下子卡在石缝之间,人身接着惯性一跃腾飞。
黎梦的枪经过她几番改良,变得极度坚韧而有弹性,杜光欧曾经和她比试‘跳枪’时,用的就是这把枪。
他越过精锐的头顶,和他们的铁胄擦身而过,坠落在地,几个翻滚,起身,已经来到精锐后方。
他进来了。
杜光欧刚想迈步,却感到身下一沉,回头,原来是防守在最后端的精锐抓住了他。眼见那些精锐兵都要朝他扑来,杜光欧当即把侧腰的束绳一解,卸甲弃胄,像脱皮的动物一样从制约下脱身。
丢掉了甲胄,他感觉一身轻松,头也不回地飞奔起来。
身后传来精锐的吼叫,声音凄厉,仿佛喉咙都断成了段,“殿下,您不能再进!!”
杜光欧对身后的咆哮置之不理,他边跑,边回想着父亲权杖的所在,那象征地位的器物可能正摆在藏宝阁里,要么就是在他的起居室。
确定了目的地,他离最近的双层宫殿跑去,那是藏宝阁所在的位置。
王城里所有的建筑都粉刷着雪白的墙漆,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如果不是他生在这里,恐怕已经在这之中迷路了。
藏宝阁有两栋楼,用一条空中的廊道相连,而进入建筑的门就在廊道下方。
杜光欧马不停蹄,从大门进入建筑,由台阶登上二层,转过一个弯,连通两座楼宇的空中走廊赫然眼前。
走过去,就抵达放置城主权杖的地方了。
他往前跑了两步,可是,步伐却渐渐慢了下来,最终伫立在原地,一步不动。
在廊道的尽头,有一个欣长的人影站在那里,那是一个身材精瘦的男人,他只有一只耳朵,脸如刀削,一副看上去不太开心的模样,男人身上箍着一件上短下长的黑衣,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手中握着一把长刀,那刀几乎快要和他一样高。
杜光欧心中不由咂舌,他还在想为什么藏宝阁没有士兵把手,原来有一个最为棘手的家伙在等他。
那人的身影如鬼魅,又像一个漆黑的守护者,他缓步朝他走来,语气低沉而平稳,像是暗夜的低鸣,“二殿下,您不能再向前。”
“我没想到会碰上你,沃风。”
内卫长刀出鞘,那刀带着弧度,厚度不薄,他却轻松地挥动着它,“您要找城主,自然会遇上我。”
“我不找他,我只是要去取他的权杖。”杜光欧坦白了计划。
父亲的暗影内卫值得信任,如果连他们都不能信任,那王城早已天翻地覆,成为这些拥有恐怖实力的人的天下了。
沃风偏了偏头,像是他一只耳朵听不太清,“您说的这两者是一个意思。”
“沃风,我不是叛军,一直以来我都在和城内的敌人抗争!”杜光欧道,尽力为自己辩驳,“取到了权杖,城内的复权派就会现身!”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我没有背叛,这都是父亲的计划。让我把他的权杖取出来,这一切就结束了!”杜光欧道。
沃风沉默了片刻,道:“您说的,我闻所未闻。我是城主内卫,任何计划,我自都会知晓。”
杜光欧道:“兹事重大,牵连众多,王城之中必然藏有复权派的眼线,父亲可能是不愿将真实计划告知太多人,所以并没有告诉你。”
“这没有道理。”
杜光欧有些急,“怎么就没有道理?”
“承蒙您的信任,我现在得知了一切。可是,连您都这般信任我,城主对我的信任,不会比您少。因此,我不会现在才知道这个计划。”
“或许父亲有什么顾虑——”
沃风打断了他,他提着刀,开始加速,朝杜光欧冲过来,“不,是您在说谎——!”
一切发生得太快,杜光欧刚要去摸剑,却是手下一空,只听铿锵一声,银剑连鞘一起都被打飞了。
下一刻,沃风的刀横在他们之间,将他连连逼退。杜光欧一下子碰到身后的墙壁,身前的内卫抬起一肘,卡住了他的喉咙。
“唔……”他完全动弹不得。
打不过,差距太明显了。
他无法呼吸,越是挣扎,那手肘就压得更深。
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声音,他断断续续地道:“相信我……相信,我。没有时间了,这样下去,外面的人……都会死……”
沃风手劲丝毫未减,“不会。您在这里止步不前,这场反叛的行径就结束了。”
“不,是,这样……”杜光欧咳嗽一声,越来越没办法发声了。
意识在朦胧,可他不能昏过去。昏厥不是死亡,也不会造成身体的严重损伤,无法触发回溯力,等他醒来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还有什么办法,快想想,再想一想!
杜光欧朝下看去,沃风的长刀隔在两人之间。突然,他灵机一动,一个想法在脑海中应运而生。
他猛抬膝盖,将刀身踢起来,握住刀身就朝自己刺。
沃风反应极快,当即收了手,一掌把刀锋拍开。
杜光欧得空,从他手底下逃脱,脚掌落地,他只感觉到一阵眩晕,是呼吸断了太久了。
他没跑出去两步,一瞬间就被人追上,双手反剪,被按倒在地。
杜光欧气息还未平复,话说得艰难,只能一段段往外冒,“沃风,你,听我说,你很强,有你看着,我做不了什么。你不相信我,可以。你看着我,你看我要做什么,之后你就,理解了。”
“我收到消息,说您会袭击城主,我自然不能让您自由行动。大殿下也死在您的手中,我无法相信您。”
杜光欧再也受不了这种说法,接受不了这令他作呕的罪状,“我没杀他,是复权派的人杀了他!”
“您全凭口述,但眼见为实。”
“你怎么就不愿意信我!?”
“因为您从以前就——”沃风顿了顿,说,“——虚伪。不,不是这个词。是不真实。”
那不是一样吗!?杜光欧腹诽。
没办法说服对方,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被沃风抓捕,那之后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该怎么做,该怎么——
就在此刻,廊道的玻璃突然碎了。
一个人影从外面跳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女人的怒吼,“给我放开他!”
赶来的黎梦捡回了她的枪,擒着它向沃风逼进。
刀枪相抵,沃风身形未动,一手用长刀化解了黎梦的攻势,一手仍控制着杜光欧的双臂。
突袭未成,胜算大降。黎梦再退,再战,然而,她所有的进攻都被沃风轻松化解。
男人气定神闲,面容冷峻,动作干净利落,出手迅疾如风,几次较量下来,他竟纹丝未动。
杜光欧喊道:“住手,沃风,那是——”
“不要说——!!”黎梦大吼,打断了他。
杜光欧一怔,不理解为什么黎梦不让自己说出她的身份,这里只有他们三人,难道她认为连沃风都不值得信任吗?
黎梦带着面具,掩住了容颜,她的声音也喊哑了,失去了原本的音色。
所以,沃风并不知道,他眼前与他作战的正是城公主。
男人轻松将杜光欧提起来,便那么一边钳制他,一边与黎梦交战,他刀法如神,招招迅猛,直逼对手要害,毫不留情。
两人都拿出了十足的杀意,意欲至对方于死地。
然而,就是在实力、技艺与耐力的硬拼中,黎梦渐渐败下阵来,她已经连战了太久,身体消耗过大,开始只守不攻了,长枪在她手中好像越来越重,咬着牙才能挥得动它。
又一次刀枪碰撞,黎梦没拿住枪,被对手挑飞。
沃风毫不给她喘息的时间,收刀,摆正,瞄准要害。
“别——”杜光欧眼见黎梦情况危急,二度张口,名字就在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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