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逃亡2

白鹿在前领路,棕鹿在后殿后,夜色之下,两鹿四人一前一后向王城的东门疾驰。

风从耳旁呼啸而过,枪声在他们背后响起,但是距离很远,子弹在半空便失去了动力,落在王城大理石的路面上。

他们一直向东门跑,远见东门有一只稀薄的守军,守军见到他们,警惕地执起武器,高声问他们是什么人。

一般情况下,王城的守军不会如此警觉,从王城内离开的人,就算不是身份地位显赫之人,也是在进城前经过盘查的身份清白之人,可当下这些王城守卫却过于警戒,思来想去,这和前两天复权派的动乱脱不开干系,或许是因为复权派对王城的进攻,导致王城内加强了戒备。

但更有可能,那些城防士兵是黎礼的人。

不管怎样,他们没有时间去和对方纠缠,只能突破这道关口。

殿后的沃风站起了身,鹿还在疾驰,他就站在颠簸的鹿背上,上身几乎不动,保持着绝妙的平衡。

葛马觉察到背后的响动,回头,吓了一跳,“哇,小哥,你要干什么啊!”

沃风简略地回答,“你们继续跑,我去挑一把武器。”

他把盾牌交给葛马,身姿轻盈地往前一跃,跳到了纳七的身上,纳七噗了一声,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四条鹿腿修长有力,一刻也不曾停歇。

沃风再是一跃,跳到了白鹿身前,紧接着,他借惯性向前冲刺,速度竟比四条腿的驯鹿更快,眨眼间,他已来到城下守军眼前。

守军大惊,高喊“拿下他”,可与沃风的动作相比,他们进攻的动作实在太慢,三两个来回,守军已经倒下了一片。

沃风在他们当中搜罗了一圈,捡起了一把长刀和刀鞘,然后,转身,面朝疾驰而来的鹿,让开了一个身位的距离,抬起一只手,在棕鹿经过他身边时,他抓住它的鞍鞯,一个翻身,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上。

“小哥,你厉害啊!”葛马不由得赞叹道,止不住回头,兴奋地问,“这么牛,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沃风把刀收归入鞘,又从葛马手中接回盾牌,“这位先生,你不会想学的。”

“别藏着掖着吗,就教我一小点~这样送信的路上就没人敢欺负我了!”葛马讨好地笑道,但是沃风没再理他。

他们顺利地穿过了东边两道王城大门,豁然,血皑东城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追兵随时可能追上,如果在东大道上跑,很容易被发现,当成靶子,于是乎,在董莉莉的引导下,几人钻进了蜿蜒的小路。

王城之外的第一环,基本是贵族的地界,即便是小路,也足够四五匹驯鹿并驾齐驱。

暂时脱离了危机,众人精神都放松不少,尤其葛马,一路上他对沃风纠缠不休,“脱骨训练?那是什么,我能试试吗?小哥,我拜你为师怎么样?”

沃风不堪其扰,可奈何身在鹿上寄人篱下,只能应答,“那非常人能受之苦,练成之后便不再为人,不能按人的作息休息,也不能吃人所吃的食物。而且,它也不是想练就能练成,最关键的式器在黎礼手中,没有那种东西,就突破不了常人的极限。”

葛马像是完全没将前半段话听进去,来了兴致问他,“什么是式器?”

“一种能让常人突破极限的东西。”沃风答。

葛马沉吟了一声,“小哥,不想告诉我可以直说。”

一旁,沉默良久的杜光欧打断了他的话题,“葛马。”

葛马闻声,把头扭了过去,看着前面白色驯鹿上的杜光欧,“怎么了,贵人?”

杜光欧坐在董莉莉的身后,自从驯鹿带着他们开始逃亡以来,他一直没有说任何话,他的脑海里有太多繁杂的思绪,关于复权派,黎礼,黎梦,他们所做的一切,父亲的死,兄长的死,白熠的死,所有的失去,这些绞在他的脑海里,他无法控制地去一遍遍回想,情绪也随之起起伏伏,可是回想对当下无济于事,渐渐地,像走到了一条河流的尽头,那些思绪都不在他脑海里叫嚣了,他才拿回了自由思考的主动权。

杜光欧回过头来,盯着葛马,几个疑问出现在了他的脑海,由其是关于红发男人带来的那面盾,它看上去不是铁做的,也不是铜,而是一种光滑的、泛白的金属,但是从不同的角度看,它又出现黑色的光泽,不好去整体定义它的颜色,经过了先前的一番枪林弹雨,盾牌有点变形,子弹在上面留下了不少弹坑,可是看它的厚度,离被射穿还差得远。

杜光欧暂且把关于盾牌的疑问放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城里?”

葛马恍然吸了口气,像突然才想起来要解释,“哦哦,事情是这样!贵人,你还记得白先生让我去送给他夫人送信那件事吗?”

“记得。”杜光欧道。

葛马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侃侃而谈,“那之后,我不是把克拉娜女士的信送回来了吗,你们看过了,然后就让我回避,之后我就在屋外面等着,你们聊完了,白先生出来,说要委托我一件事,哦不,好几件事,他让我骑着纳七走,说这是你准许过的,让我到血皑来,隐蔽在这座城市当中,正好,我也血皑城的信件要送,于是乎,就骑着白鹿来了。

“我把血皑城的信都送完了,就找了个地方待着,待了差不多两个月吧,也就是今天早些时候,白先生突然找到我,给我了一身衣服,也就是我身上穿的这身。”

葛马扯着自己的衣襟,展示给众人看,那衣袍的做工非常精细,在夜色下泛着淡淡的荧光,若非王公贵族,根本拿不到那种材质的布料,葛马似乎很是喜欢,摩挲了它两下,乐呵呵道:“我问白先生,给我这件衣服是让我做什么?他说,是让我去替他参加一场晚宴,晚宴的地址在王城里,我心想,哇,这么难得的机会,我肯定是要去了!”

“所以你才会出现在篝火晚会中?”杜光欧问。

“是啊!白先生还给我弄来了这面盾,让我带到晚会中去,当一块装饰放在一旁,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他嘱咐我,时刻留意着点宴会厅内的局势,叫我自己斟酌着行动。”说道这里,葛马大声叹气,道,“可是你知道吗贵人,在中央庭院里,我根本看不到厅内发生了什么!外面的火光太大啦,我看过去,就只能看到玻璃窗上的熊熊大火,还有我们外面这帮人的倒影。”

杜光欧又问:“那你最后是因为什么闯进来的?”

“屋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我心慌啊!白先生说今晚贵人会遇难,让我一定务必把他救出来,可是我从外面什么都看不见,怎么救?我想蹭到玻璃前去看看,可是白先生警告过我,篝火旁欢庆的人里混着暗影内卫,让我千万不能冒然行事、惊动他们,我不知道暗影内卫是什么,但我知道白先生的话我必须得听,所以我也一直也不敢有所行动。

“但是宴会厅里安静太久了,我害怕别真出了什么事,所以下定决心要一探究竟,于是乎,我做戏一场,想假借醉意冲进去,如果里面什么事也没有,我就说是我喝醉了不小心。想到这里,我就去做了,我拿来了盾牌,撞碎了玻璃,一个翻滚就冲了进去。哪想到,我一进去,就看到那么多把枪冲着我们!贵人,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听完葛马这段话,一种怪异的、肃杀的心境在杜光欧胸腔中弥漫。

白熠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今晚黎礼会有动作,也就代表他知道黎礼这个人有问题,最起码,白熠肯定怀疑她有问题,不然,他就不会派葛马混入篝火晚会。而且,那面能防已弹的盾也是白熠给葛马的,也就说明,白熠知道枪这种武器的存在,对,他当然知道,最开始对自己说出“枪”这个概念的就是白熠,那个时候杜光欧就已经隐隐约约觉得对方知道些什么了。

不,白熠不是知道些什么,他是什么都知道。

杜光欧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他确信就是这样。

此一刻,杜光欧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某个舞台上的傀儡,只有他不知道上演的是什么剧目。

为什么白熠什么都不说?他预料到了今晚的事,他甚至可能预料到了他本人的结局,但是他一句都不说,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

杜光欧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明明白熠说出来,他们有机会一同谋划这件事,说出来的话——

说出来的话……

自己恐怕也无法相信吧。

谁能想到,相伴了二十多年的母亲,居然从六岁那年起就对自己有杀意,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假扮着亲人的身份,其间是否对儿子有过亲情,都由未可知。

就算白熠亲口告诉他,黎礼是复权派的首领,甚至把所有的证据都陈列眼前,杜光欧恐怕也不会相信。

他们都知道,这种事,这种涉及到亲人之间的事,没有外人插手的余地,外人如何劝说,都动摇不了血缘的根基,虽然,他和黎礼之间并没有这种东西可言,但从杜光欧生下来开始,黎礼就是他唯一的母亲。

只有亲眼见过,亲身被其伤害,才会相信,从一开始,他与黎礼之间,就没有任何家人的概念。

“只是,闯进去之后,我看到了……唉,我没想到,白先生居然没能生还……”葛马的声音传来,他高涨的语气在此刻低沉,抑扬顿挫,散发着无以言说的充沛情感,“唉!在暗中运筹帷幄、聪慧绝人、我所敬佩的白先生,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隔墙染月

冰牙齿

浓夜难渡

风月无情道

原子大碰撞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
连载中哈氏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