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忱清楚陆泽的性子,有仇必报,他不还回来是不会罢休的。沈忱想着最坏的结果就是被他杀了,还能怎样?要是他真要折磨死自己,比如丢蛇窟的那种,那自己干脆自杀,绝不被他再次羞辱。她心里是怕的,但不后悔,是可忍孰不可忍,陆泽今日所为,她忍不了!
沈忱等着陆泽半夜来索命,结果人根本没出现。她睡了一夜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到陆泽一会儿变成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想要一口咬死她,追着她到处跑;一会儿又变成一条蛇,吐着信子要缠死自己,自己被“陆泽蛇”缠得快要窒息了,“陆泽蛇”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欢快地大笑,蛇信子还一吐一吐的,沈忱觉得好恶心;又一会儿,陆泽变成一只很可爱的小猫,欢快地朝自己跑来,就在扑向自己的那一刻变成了一只威猛大虎,“嗷呜”一口把自己的头咬了下来,然后沈忱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的头在地上滚啊滚……
她一下子被吓醒了,赶忙摸了摸脖子,全是汗,不过头还在,还好还好。
沈忱看天已经亮了,便起身喝了杯水,该干嘛干嘛。
三日了,陆泽都没有出现,沈忱估摸着陆泽或许是顾及当年之事,就是他至今都坚定不移地认为是沈忱救了他的那件事,念及此,与这次的事一笔勾销了?饶自己一命?
有这可能!
那太好了,两事相抵,估计他以后也不会再来见自己了,挺好,反正自己也不想再见他了,沈忱这样想着。其实她本来是挺喜欢和陆泽一起玩的,虽然有时候陆泽会欺负她,但有时候对她也很好,沈忱并不讨厌他。只是这次他太过分,沈忱真的很生气。这朋友……不做也罢!
不过,被攻击到那里都念及恩情不杀我……也算心胸宽广了,沈忱默默想着。
休息的三日很快结束了,明日上课。陆泽一直没出现,沈忱觉得自己多半猜对了,于是放下心来早早躺下准备休息,明日还要早起上课呢。
第二日沈忱下课回来,房间门前有一袋核桃,还是剥好了的,旁边还有一大提精致的点心,点心一看就知道是悠然居的——沧浪城里最好的点心铺子。
谁送的?沈忱暗暗地想:兄长是不会放到门口的……是薛诚?不对,薛诚可没这份耐心给自己剥核桃!难道是师兄回来了?沈忱心里一下子乐了。
“谁?”她感觉到身后有人,急忙转身。
“你还没走?”沈忱看到陆泽后吃了一惊,后退了两步,本能地去摸自己的脖颈,她怕会凉。
“还没。”陆泽看沈忱见到自己不像以往那样大笑着朝自己跑来,反而怯怯地往后缩,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从没这样过!他知道是自己错了,即使沈忱不是女孩子也不能那样对她,太折辱人了,吓坏她了……
陆泽低下头:“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他心里愧疚,是真心实意跟沈忱道歉的。陆泽指了指沈忱身后的核桃仁和糕点:“你收下就代表原谅我了。”
陆泽这几日在沧浪城里瞎转悠也有意打听了下,才知道东离的习俗与北漠有多不同!东离对女子的要求太苛刻了,陆泽听着无语得要命。比方说,在北漠,女子要是未成亲生下孩子,那就养着呗!还能怎样?在东离不是,竟要将女子活活沉湖!说这是犯了重罪。这是哪门子的重罪?就算是罪,不该是定毁了女子清白的那些男子的罪吗?将女子沉什么湖?这混账程度都让陆泽觉得自己人还不错了!正因东离有这样的习俗,所以东离的女子对清白看得格外重,别说身子被看光了,就是脚被男子看了去也不行……陆泽都听傻了。还有成亲嫁娶的习俗,各种,与北漠哪哪都不一样。
难怪沈忱会气成那样……
她气得很合理啊!
要是自己是东离人,自己的妹妹或是女儿被别人那般对待,自己非杀了那畜生不可!陆泽知道这些后觉得自己做的确实过分,想和沈忱道歉,又心虚,拖拉了两日想等沈忱消消火气后再过来。
“我不要!”沈忱的火气明显还没消:“东西你拿走,我才不要你的东西!你回你的北漠,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沈忱,你……”陆泽被拒绝得这样干脆面上有些挂不住,他气得怒摔了一下衣袖。自己已经低三下四成这个样子了,还要他怎样?何况,你不也报仇了吗?要不是自己内功高,她那一脚,自己下半辈子就完了!气也出了,自己也认错道歉了,还要怎样啊?
“我什么?”沈忱凶乎乎地瞪着陆泽:大不了就是你把我头拧下来,像梦里那样,随你!这两年里你仗着武功比我高欺负我多少回!拿那么大的雪球打我!把我踹河里!还老按我头!按得我不长个儿了怎么办?……我不忍你了!你滚回你的北漠去!
陆泽一对上沈忱的眼睛破天荒的有些怂。本来自己想要凶一个,结果对面那个比自己还凶。
沈忱反正豁出去了。她阴阳怪气道:“行了陆教主,你别在这儿磨唧了,本小爷的性子……天生很差!”
陆泽:“……”这是还回来了?行,这很沈忱。
沈忱又狠狠剜了陆泽一眼,转身进房间。面上牛轰轰,内心其实慌得一批:快溜快溜!小腿一直打哆嗦呢,我撑不了太久……
陆泽从后面抱着核桃和糕点跟着挤进房间,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一把抓住沈忱,神色少有的严肃认真:“沈忱,我真不知道你是女子!要是知道,绝不会……”陆泽赶紧打住,因为沈忱看向他的眼神像是要活剐了他。
沉默片刻。沈忱冷冷说道:“我说了!我是女子。”
陆泽听沈忱这么说突然气壮了:“你说这样的话,我是有些委屈的!平时你在我面前老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胡编乱造地诓我,谁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突然说你是女子……谁会信?要是我突然对你说我是女子,你信吗?”
沈忱:“……”好像也有点儿道理。
沈忱也知道陆泽能做到这份儿上已经很难得了。别的不说,就光自己那“飞来横祸”的一脚,陆泽没杀她就已经很可以了,再来道歉说明他还是很重视自己的,仍想和自己做朋友。但……万一以后他像这次这样仗着武功高以强欺弱、以大欺小怎么办?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自己还不被他欺负死?
绝对不行!您老人家还是走吧,我们做不了朋友的……沈忱幽幽地想着。
陆泽看沈忱沉默不语心里十分烦躁,很想上手按着她的脑袋让她点个头,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是,他也知道,不能这样了……
沈忱看向陆泽:“你若真心向我道歉,就……”沈忱实在不敢往下说,在陆泽面前说这话简直是找死。但是这样说一定能把他气走,坚决和自己绝交的那种生气。
冒死一试吧!他脾气太差,性子太过阴晴不定,武功又太高,一旦不顺他心意他还会和这次一样的!不想和他玩了,就借着这个事绝交吧。
沈忱一咬牙一狠心:“要我原谅你,除非你给我端茶叩首道歉,不然,你走!”沈忱说完后背就开始冒汗,硬撑着站在那儿,腿肚子一直打颤。
陆泽脸色大变。
陆泽:“你、说、什、么?”他一字一顿地问,站在沈忱面前俯视着眼前这个作死的小冬瓜……
这么近的距离,沈忱都能闻到陆泽身上淡淡的杜若花香,似有若无,甚是撩人。
这么凶的人竟然喜欢这么温柔多情的花花……哼,果真是越没什么就越喜欢什么!沈忱低着头暗暗腹诽,小脚脚一丢丢一丢丢地往后挪。
轻微动静都难逃陆泽的眼睛,何况沈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一把按住沈忱的后脖颈,凑近她的耳朵:“本座近几日被只小兔子气得耳朵不好使了,你有胆子就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借沈忱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再说一遍,她要是再重复一遍,那不是把陆泽气走,是直接把自己送走。
沈忱咬着牙,学着陆泽的傲慢样子:“好话不说第二遍。”
陆泽一把把沈忱提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
沈忱看着陆泽冰冷的眼神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紧张得有点儿想吐,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沧浪城,沈忱,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自然不能和陆大教主相提并论……”
陆泽盯着沈忱盯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开了她,转身走了。
有的时候陆泽真挺讨厌沈忱的,比如现在这个时候,她就由着自己走了?就不能说句软话挽留一下吗?只要你说,给个台阶,本座就会留下……死兔子!真讨厌!
要是这样一走了之,还有谁会像她那样无所顾忌地同自己打闹、嘲笑自己、嫌弃自己?谁会像她那样遇到好吃的就暗暗记下来,等自己来了带着自己大吃四方?谁会像她那样问自己冷不冷、过得开心不开心?谁会像她那样牢牢记住自己的生辰,提早备好生辰礼,还准备得特别用心认真……
只有她!世上只有她这样对自己,而且……对自己什么也不图。非要说图什么,大概就是对朋友的赤诚之心。
她会关心自己!会哄自己!也会迁就自己!明明她年纪不大,却很容易感觉到别人的情绪,安慰、照顾,哪里做得少了?明明自己比她年长不少,哄对方多的那个人反而是她。其实,小孩儿对他……挺好。
真舍得吗?
陆泽抬起的一只脚迈出了房间门槛,停顿了一下后又收了回来。半晌,陆泽缓缓说道:“也罢,我这辈子活到现在只跪过我师父和师爹,师父师爹对我有救命养育之恩,你对我有救命相护之义,跪你……也无防。”说完,陆泽走到沈忱面前,端起桌上的茶杯倒上水……
沈忱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冷汗直冒:唉?这不是我想要的啊!你不是吧?陆泽,你可是一教之主啊!你有点儿骨气!男儿膝下有黄金啊!别!救命!
陆泽跪的一瞬间沈忱慌忙蹲下按住了他的膝盖。
沈忱:“别,教主大人,我胡乱说说,您别当真!”真要被你跪一下,我不是凉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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