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后山初遇

禁令也就起了一段时间的作用。来年开春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庄内的弟子又三五结伴的去后山玩去了。去玩儿的弟子越来越多,都未遇到危险的事情,大家也就慢慢忘记了后山上出现狼这件事。沈忱大了一岁,胆子也是越来越肥,一旦遇事,冷静不慌,对方势强他撒腿就跑,他跑得快,最后背事儿的往往是薛诚。薛诚是真拿沈忱当兄弟,有事儿他抗着,即使出昏招的是沈忱,薛诚也决不把沈忱供出来,也不许刘财他们把沈忱供出来。

这一年里,沈忱学习丝毫不懈怠。凌绝宠自己这个小弟子更是宠得没边儿,他怕沈忱瘦弱容易被人欺负,便将自己极擅长的轻功传给他,又舌若莲花地哄着李泽川教沈忱几招剑法。沈忱并不知道师父对二师伯说了什么,只是远远瞧见师父在对二师伯……呃……撒娇?好像是,但不确定,随后二师伯也看向沈忱,淡笑着答应了。沈忱边学习边练轻功,还练着剑法,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还有一件事令他十分开心:九倾师兄比以前开心多了。以前他只会假笑,现在的他,会真心地笑。南明师兄看到九倾师兄变了这么多也很开心,二哥已经邀请九倾师兄和南明师兄今年同他们一起回家过年了,九倾师兄怕给他们添麻烦还没答应,但沈忱觉得只要自己再磨磨嘴皮子,九倾师兄会答应的。

今年过年一定十分热闹,沈忱很期待。

天昭239年秋 东离沧浪城

转眼已入深秋,百草凋零满目萧瑟。沈忱看着满目凄凉景色眉头微蹙,心中难免有些伤春悲秋:“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他自顾自地嘟囔着:“这景色真是……急需大枣平复一下我这伤感的心情……”

他立马背起弓箭向后山的枣树林跑去。

自从两年前在后山上遇到狼,沈忱每次偷溜到后山总会背着弓箭,他觉得这样安全。

沈忱用轻功跑了一会儿就停下了,他倒是很想一直用轻功飞,奈何身体不允许。天生心脉有疾致使他不能修习内功,轻功也只能支撑片刻,刚刚用了轻功现在已经气喘吁吁的了,他只好放慢脚步往枣树林走去。

树下有人?

是人吗?

沈忱立刻抽出一支箭,戒备地盯着树下……

确实是人。

但这个人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

倒在树下的那个人浑身是血,沈忱离得老远就闻到血腥味了。

他怎么不动?沈忱心里想着:他是死了还是昏了?要不要告诉师父?反正自己什么样子师父清楚得很,就算师父知道自己偷溜到后山也不会责罚,只要自己不受伤,他没准还会向自己要枣子吃。

要不要回去告诉师父啊?正当沈忱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人醒了,他看到沈忱显然吃了一惊,而后警惕地盯着他,眼都不带眨一眨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瞪了半天,沈忱瞪得眼睛有些酸,只好眨了眨眼睛缓解一下。

沈忱揉了揉眼睛又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人。

受伤的人还只是个少年,样子看起来……似乎和三哥差不多大。少年虽受了重伤,但他瞪向沈忱的那双嗜血眼眸吓得沈忱心跳加速喉咙发干,只想尽快离开。

沈忱不明白,为什么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那么大的恨意。似乎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沈忱手脚僵硬,此刻别说是射箭了,连跑都不能够。

这人是从哪儿来的?沧浪山上只有沧浪山庄,山庄里面全是自己熟识的师兄弟,他是谁啊?

沈忱来不及想他是谁了,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向腰后伸去……

沈忱本能感觉到危险,急忙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你若杀了我,我师父师兄见我没回去定会出来找我,他们就是把这山翻个底朝天也是要找到我的,那时候他们就会发现你了。”

沈忱是在赌一把:眼前的少年应该很怕别人知道他在这儿。

他赌赢了!少年的手停顿了一下,目光还是一刻不离沈忱,戒备着他。

沈忱继续循循善诱:“你的伤很重,你动不了对不对?你走又走不掉,若是杀了我,我师父一定会杀了你替我报仇。你不要杀我,我保证不和任何人说!”说完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弓箭扔地上,你过来。”少年命令道。

沈忱打死不想过去!但是……不得不过去。估计那少年的腰后应该有暗器之类的东西,自己不过去就无法赢得他的信任,那自己立马就能向阎王报道了。沈忱只好拖拖拉拉地迈着艰难的步子朝那半死不活的少年走去……

还未走到少年跟前,少年突然利刃出鞘,沈忱反应极其迅敏,他在保命的时候速度总是十分惊人。沈忱微一侧身,五指并拢狠狠砍向少年的手腕。如果少年未受伤这一砍不具任何杀伤力,可现在这少年连站都站不住,刚刚刺向沈忱的那一刀又用尽了全力……他身子一歪直直地坐在了地上。

“你会武功?”少年错愕地看着沈忱。

沈忱礼貌谦虚地回答:“嗯,会一点点儿。”

少年脸色发白,眸色阴冷地看着沈忱,末了露出一个凄惨的笑,昏了过去。

沈忱蹑手蹑脚地走向少年摸向他的腰间……确实有个筒子,不过,是个空筒子,里面啥也没有。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无非是骗他过去,等骗到跟前了,非一刀捅死自己不可!这少年绝不是省油的灯!

沈忱叹了口气,看着少年血淋淋的样子多少是有些于心不忍的。虽然他有想杀自己的心思,但估计是被吓的,吓坏了,草木皆兵,其实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沈忱蹲下身仔细看着少年:他年纪大不了自己太多啊!怎么能伤成这副样子?脸上、身上、全是血……身上的口子密密麻麻的,有几处血肉还翻着,看着既触目惊心又有些恶心……

沈忱不想看他死!这么年纪轻轻的死了太可惜了。他打定主意要救这个人,连忙背起弓箭跑回山庄,跑到房间里扒拉出所有的药,找到了止血散,他刚要拿着止血散跑,忽然又觉得只有止血散好像不够,便将所有乱七八糟的药都扔进了自己的布袋里,打了个包,然后又跑到膳堂,跟做饭的刘伯说自己太饿了,讨要了个馒头,然后匆匆向后山跑去。

等他再回到枣树下的时候,少年已经醒了,他看沈忱去而又返,怀里还抱着个小包袱,是个包袱吧?少年也不确定沈忱抱着个什么东西。

看着就只有沈忱一个人来的,少年知道眼前的小孩儿没有恶意,也就先暂时放下了戒备。

“你饿了吧,给……”沈忱把怀里捂着的东西递给少年:“啊……怎么还是凉了?我跑得太慢了!”沈忱气恼地跺了跺脚。

“没事,我太饿了,给我!”少年死死盯着沈忱手里的馒头。

沈忱赶紧把馒头递了过去,少年抓过馒头后就一通狼吞虎咽。

现在倒是不怕我在馒头里下毒了?沈忱默默地想着,瞥瞥少年的脑袋瓜子:就知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哼!

少年似乎是饿极了,没几口就把馒头吃完了,吃完了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沈忱,沈忱十分尴尬地摊开手:“没了啊,就一个。”

少年低下了头,懒得搭理沈忱了。

沈忱眼看这少年明显就是那种需要你时理你,不需要你时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觉得自己属实是多管闲事了,人家根本不领情自己干嘛还要凑上去?看那小子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呸,由着他自生自灭好了!便想扭头一走了之。人已经转身走了两步了,突然又停了下来:我帮他……也没想让他承我情啊……

沈忱又转回了身。那人脸色快要白成纸了,沈忱怕这人真会死在这儿,只好忽视掉少年的恶劣态度,蹲下身给少年上药。

手被少年一巴掌拍落。

“你做什么?”少年瞪着沈忱,手死死拽着被沈忱扒了一层的衣服,看向沈忱的眼神活像在看块恶心的垃圾。

好心当成驴肝肺!沈忱又被瞪又被吼,还被当成坏小孩,心里很不开心。从腰上的布袋里掏出那些瓶瓶罐罐来放到少年面前,脸色也冷了:“你自己上药吧,我不碍你眼,这就走。”

少年一下子意识到小孩儿刚才的举动是想给自己上药,人家是好意,是自己把人想坏了。他看沈忱留下药后真往回走了,意识到自己的言行伤了小孩儿的心,急忙喊道:“小孩儿,谢谢你。刚刚……对……对不起……”

沈忱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着少年对着他道歉,声音嘶哑,话还说得结巴。看着少年眼角的紫青和血,沈忱叹了口气,又走了回来。

他又蹲下身看着少年:“你伤得这样重不上药止血是不行的,我可以帮你上药,你……是打算自己上……还是我帮你?”沈忱心里清楚,这人伤成这样根本自己上不了药,但他不想自己冒冒然的动作再引起少年误会。

少年看了看沈忱,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你上吧。”

将衣服褪去,少年身上更是惨不忍睹。沈忱上药上得格外小心,刚才对少年的一点儿生气也烟消云散了,一边上药一边吹,生怕弄疼他。

其实他吹不吹的很无所谓,因为少年早就疼得没有知觉了,但是眼看着面前的孩子这般小心翼翼,少年也没说什么。

上好药后,沈忱给少年留下他能用到的药,把剩下的药又装进小布袋里准备带回去。一下子药罐子全没了,万一让哥哥发现了,自己又要编瞎话,怪麻烦的。

少年见沈忱要走:“唉,你等等!”

沈忱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少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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