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年吕老四嗜酒好赌,一有不如意就会打骂阿红和她母亲。
本来对她们就如同猪狗,怎么可能还会尽心救治患了天花的母女俩,直接一卷草席将人扔到了山里头等死。
阿红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潸然泪下,“我母亲命薄没能熬过去,只留下八岁的我被养父救下,后来养父就谎称我是养母的棺材子养大的,本来一切都很好,可是直到来了沛城不久,我去了正兴酒坊做杂役。”
说着,阿红忍不住咬紧牙,满眼仇恨,“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吕老四那副嘴脸,本想桥归桥路归路,可他认出了我,还想把我认回去卖给别人做妾,我不愿意,他就跟着我到养父家闹。”
温俪皱眉道:“那花灯里面的人头又是怎么回事?”
阿红抱着范举,看了一眼黑衣人,接着道:“就是这个人突然找上我,说可以为我解决吕老四,作为交换就是想办法将人头塞进花灯,那日吕老四值班送花灯,我故意挑了那日值班看店,他就停了下来要蹭酒喝。”
“我就趁着他喝醉,将琉璃花灯撞碎,又跟他说有办法修复,就回房拿出人头放进去,因着我是渔女,意外中才知鱼胶修东西不留痕迹。”
赵淮冷笑道:“将人灌醉,他就看不清里面,加上那日宴春日,掌柜的估计也没有一个一个挨着检查就让你们钻了空子。”
张桓看着阿红疑惑问她,“既然事情已经完成了,那你为什么又要单独出手杀吕老四。”
阿红当即就怒了,指着黑衣人道:“还不是因为他出尔反尔,说是给了我这个毒药给吕老四喂下绝对会死,可吕老四两三天都不死,他又频频来骚扰我阿爹,我只能另下杀手,结果效果发作的倒是快,他还想掐死我,可惜还是我更胜一筹。”
后面的是温俪大体都猜到了,二人一番扭打下,吕老四最终还是死了。
将吕老四安顿好,阿红却遇到来杀人灭口的杀手,不得已藏进了床下,才会有了接下来的一堆事情。
她看着阿红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张桓下了命令,判了阿红十年牢狱之灾。
父女俩被衙役分开拉着下去了,堂内就剩下黑衣人。
云霄压着人走到正中,随后一把将人的面罩扯下来。
看到人脸上那颗大黑痣,温俪有些试探道:“蔡叔?”
蔡叔看了一眼温俪,露出一口黄牙道:“你居然还认得我。”
温俪瞳孔骤缩,还真是他。
“蔡叔?这谁啊?你认识吗?”
赵淮简直是一问三不知的懵头懵脑。
温俪白了他一眼,“就是咱们府上的人,要不是这颗大黑痣我还真的认不出。”
蔡叔听到温俪说他脸上的大黑痣,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平生最讨厌别人说他这颗痣。
偏偏赵淮在一旁疯狂踩线,“真的诶,好大一颗,怎么能长这么大的,还这么黑。”
……
温俪深吸一口气,暗暗道,缺德孩子,童言无忌。
赵淮敏锐的时候也是真敏锐,他看向蔡叔冷声质问道:“你是怎么混进赵府的,是不是还有其他内应。”
蔡叔嘲讽一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上次没能杀了你,真是可惜!”
他神情一狠,嘴巴微动。
温俪着急道:“他要自尽,快阻止他!”
赵淮瞬间上前握紧蔡叔的下颌,直接下手卸了,但为时已晚,毒药入喉。
蔡叔哈哈大笑,“你们是阻止不了主上的,我死后,你们也活不长了!”
他说着余光却看到赵淮腰间的玉佩,他瞳孔骤缩,手死死地指着赵淮,颤颤巍巍的。
嘴中还不停念叨:“居然是你,这么久了,我都没发现,居然是你!”
但毒药哑嗓,不断咳出的血堵住喉咙,他只能转眼看着温俪,露出血沫子的一笑。
“温禹死了,有六年了吧……”
温俪如同疯了一般上前死死抓紧他的领口,“你知道什么,我爹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你说啊!”
温俪大吼着,眼泪不自主留下,疯狂的晃着他的身子,连赵淮都被吓住了。
但蔡叔已经说不出话了,毒血蔓延出来顺着嘴角留下,眼睛死死地瞪大,早已经没了气息。
赵淮看着疯魔的温俪,一把抱住她安抚道:“他死了,温温,你冷静点,温温。”
可温俪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阿爹的死果然有蹊跷。
他是被人活生生害死的,可现在这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她像是绝境中拿到希望火种的人,现在一场大雨,便什么都不剩了。
屋檐上,男人轻放下瓦片遮挡住里面的视线,转身提气而去。
主公之大计,如今才能算是踏出了第一步。
自从那日受到蔡叔临死前的刺激后,温俪连着一个月都待在府中。
春色明媚惹眼,万里无云,澄澈的天穹,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模样,可温俪心中却始终又块石头死死压着。
她脑中翻来覆去都是蔡叔那句话,她止不住的想,在蔡叔后面的人究竟又是谁,他们究竟为什么要杀阿爹。
但就是因为想不出来,温俪不停折磨着自己,食不下咽,硬生生的瘦了一大圈,看着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
春旭看着也心疼,忍不住劝道:“后日就是大婚了,姑娘你这不吃饭可怎么得了,身子又怎么受的住。”
温俪摇了摇头,略微苍白的脸色让她看着犹如下一刻就能倒下的病美人。
春旭记得团团转,抬眼看到窗外,立马惊喜道:“姑娘,你快看外头。”
温俪转过脑袋,顺着春旭的目光看过去。
澄澈的天穹上,一只只纸鸢飞扬,每一只上面都写上了字——温温,要开心。
这一看便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春旭趁此机会连忙将食盒中的梗米鱼粥端了出来,递到温俪面前。
“姑娘,可莫要辜负公子一番心意,不然回头又该吵着让奴婢放他进来了。”
想到赵淮被春旭死死拦住,垂头丧耳的模样,温俪没忍住笑出声。
也明白是他的心意,叹了口气,端起鱼粥用了起来。
春旭这才放下心,出去后看着不远处的赵淮,连忙点点头,示意着成功了。
赵淮脸上才挂起笑容,看着一边生无可恋拿了一大把纸鸢线的云霄,冷着脸咳了一声。
“认真点。”
云霄:……
廊下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的夫妇俩没忍住相视一笑。
赵夫人道:“瞧着小子,哄人高兴的法子倒是一套一套的,没见得哄哄咱们。”
赵太守摆摆手恶寒道:“那还是算了,我可消受不起。”
赵夫人拢着手意味深长道:“也盼着这样平和的日子能久些,再久些。”
赵太守拢过赵夫人的肩膀,温声道:“会的,一定会的。”
可他的心却在不断下沉,前几日,在他书房中,他收到了一封陌生的信。
信上字字句句剑指赵淮,与当年之事,究竟会是谁,居然还知道当年的秘事。
他悄悄让人私下去查探,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是谁放的,看来这府中也不干净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
满城锦绣生机繁华,而赵府空前绝后的婚宴,也让这座前不久处在凶杀案中人心惶惶的城热闹了起来。
赵府内,红绸遍布,锣鼓声喧天,亭台楼榭中,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着花好月圆。
温俪母家没人,由赵夫人特地去请了城内有名的百岁嬷嬷来梳头。
铜镜昏黄,反衬出少女的朦胧美感,褪去青涩的温俪,面若桃花,额头描着赤色花钿。
身后的嬷嬷用着檀木梳,一边梳,一边笑呵呵说着祝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梳好花冠头后,再由嬷嬷戴上花冠,上嵌着手指头一般大的珍珠,莹润生光,交相辉映。
喜娘盖上红盖头,这才算是礼成出阁。
院中有赵府的人接她,院外,赵淮一身红色新郎服骑着高头大马,头带玉冠,显得他丰神俊朗。
他面上绷着脸,心中异常的激动,连带着拽着缰绳的手都在颤抖。
看着温俪被人扶着出来,赵淮连忙从马上翻身下来上前接人上轿。
温俪停在轿前,她反握住赵淮的手。
赵淮轻声道:“怎么了?”
温俪低声道:“我想给我爹磕个头,也算是他送我出嫁了。”
一旁的喜娘连忙叫唤起来,“哎哟喂,这可使不得,哪有新人对着仵作家磕头,这可不吉利。”
温俪有些失落道:“不可以吗。”
赵淮看了那喜娘一眼,安慰温俪道:“我说可以就可以,女婿给岳父磕头,这是应当的。”
喜娘被哽的一愣,知晓这位公子的脾气。
怕他闹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没得连累她没银子领,便也闭上了嘴巴。
赵淮小心翼翼的扶着温俪跪下,二人对着院子磕了三个头后,赵淮才将人扶进了轿子。
他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命令道:“起轿,出发。”
霎时间鞭炮齐鸣,锣鼓声响彻天地。
温俪坐在轿子中,忍不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怕妆花了,擦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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