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温俪硬生生憋出一抹羞红,杏眸圆睁,像是被惊吓到的狸奴。
赵夫人是越看越喜欢,原以为仵作家的女儿粗鄙不堪,但却不曾想竟如此识礼数。
她满意的拍了拍温俪的手,温声劝道:“只怕是我家那混小子不得你欢喜,你放心,若有什么,你只管来报我。”
一旁的赵太守也是一副和蔼慈祥的模样。
未等温俪说话,门外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娘亲就这般想把我嫁出去不成?”
紧接着,温俪垂下的视线中出现一双云纹长靴,往上看是少年双手环胸,颇有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温俪望着他有些出神,蓦然想起那日少年将她护在身后的模样,意外对上赵淮调侃的眼神。
她轻咳一声,移开眼。
赵夫人被一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倒是想把你嫁出去,也不知旁人愿不愿意。”
赵淮闻言挠了挠头,大大咧咧的坐在温俪对面,翘着二郎腿,“你儿子美若潘安,行情好得很呢。”
“混账小子,夫子教你的规矩呢!”赵太守瞪了赵淮一眼。
赵淮才乖乖把腿放下。
“温姑娘见笑,我这儿子啊也就是被我娇惯坏了,但心眼不坏。”赵夫人尴尬的扯着嘴角解释。
温俪依旧是那副温婉的模样,“赵公子赤子之心难得。”
她说完笑眯眯的看着赵淮,赵淮被眼前这双澄澈的眸子盯的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强撑着不挪开,直挺挺的跟温俪对上,只是耳朵悄然红了一片。
他嘴硬道:“儿子还小呢,还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说起这话,赵太守气的一拍桌子,“这些年你还没玩够呢,古人云成家立业,先成家在立业,今年的科举在望,你就给我好好温书!”
提到要读书,赵淮瞬间萎靡不振,他脑筋一转看向温俪。
温俪顿感不妙。
“想来温姑娘初来府中,这时节花房的花都培育出来了,我带你去看看。”
有了温俪当挡箭牌,赵太守的脸色好了不少,也不好在温俪面前发作,只摆了摆手。
赵淮立刻领命,带着人就往外走,活像后面有鬼般。
赵太守看着他头也不回的欢脱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
只能对着赵夫人发发牢骚。
“看看这小子,真是越发不成样子了。”
温俪莫名其妙就被人拉了出来,只能一个劲的跟着面前人的步伐。
只是赵淮步子迈得很大,她一时跟不上就算了,他还突然停了下来。
温俪来不及停下步子,整个人失去重心就往前扑。
赵淮看着离前厅有段距离才停了下来,幸亏他聪明,要不然等会又要被逮到书房去了。
看着晴朗无云的天,赵淮准备将人放开,刚一转身便瞧见一团乌发扑了过来,重重的撞在胸膛上。
女儿家独有的幽香沁入心脾,从未跟女儿家挨得如此近的赵淮猛然僵住身子,整个世界像是突然安静了不少。
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抱歉。”
温俪稳住身子重心后,立马从人身上离开,因着鼻子被撞到,眼中不自觉氤氲水意。
而赵淮仿佛才回过神,脖子通红,看着温俪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却说不出什么。
最后只能生硬的说了一句“自重”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是那同手同脚的样子让温俪没忍住笑出声。
听到温俪的笑声,赵淮猛然加快步子逃离。
深夜
南郊破庙内
佛像下的一处地方猛然晃动,在此小憩的乞丐只以为是老鼠窜动,毕竟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能有啥。
今日没怎么讨到吃的,把老鼠抓了干烤打打牙祭也是好的。
乞丐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当即杵着拐杖往香案处走去。
他艰难的匍匐在地上,手刚掀开破布般的明黄布料就对上了一颗满头乌发像水鬼般的脑袋。
那人突然抬起头赤红如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捏住布料的手也被人死死拽住。
乞丐吓得失声,气血直冲天灵盖,喉咙如同破烂的风箱一个劲的发出“嗬嗬”的声音。
“救,救——”那颗脑袋发出尖锐的声音,乞丐这才找回心神连摔带踹的才挣开了被抓住的手。
他连滚带爬的就往外疯跑,连拐杖都不要了。
“鬼啊!!!”
乞丐破音的声音回荡在荒郊野外。
看着唯一的生机断了,女人急得想往外跳,但很快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瞬间那颗乌黑的脑袋消失在了香案下。
那日只匆匆验了大概,这桩案件实在重大,不是温俪这种新人能触到的地方了,府衙特地派了人,即便是王叔都要靠边站。
今早出来得匆忙,温俪照常为父亲清扫墓碑后,才发觉肚中空荡荡的,她随便找了一处食肆坐了下来。
她还在思考着那具保存完好的女尸,又在想究竟会是什么人居然敢犯下此等大案。
摊贩聚集,虽然繁华,但也有许多乞丐在此乞讨度日,如今时辰尚早,摊贩未开张几处,乞丐们便三两成群的坐着。
温俪身后就是一处台阶,两三个乞丐聚在一起分着馒头。
最小的抢不过其他人便只能眼巴巴看着,正好温俪的馄饨来了,她有些于心不忍的冲小乞丐招了招手。
小乞丐惊疑不定的指了指自己,看着温俪温柔的模样怯生生的走了过去,温俪刚抬起手 他就下意识捂住脑袋。
无它,做乞丐这一行经常会被打,但温俪只能拿了一双筷子给他,将面前这一碗推给他。
她轻声道:“吃吧。”
小乞丐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瞬间开始狼吞虎咽。
吃着吃着他停了下来,有些小心翼翼说:“我能带几个嘛。”
说着他就拿出了自己的小破碗,他可怜巴巴道:“我大哥许久也没吃饭了,我想给他留着。”
没等温俪回话,另外两个乞丐眼红高声嘲讽道:“你大哥就是个瘸子,饿死就饿死了呗,吃白饭的,跟个疯子一样,还说自己昨日撞鬼了,我看他做了亏心事吧。”
小乞丐气急败坏反驳道:“才不是这样,我大哥说看到鬼就是有鬼!”
看着他这副模样,那两个乞丐也不自讨没趣转身走了。
温俪忽然想到最近的案件也在城郊,这些乞丐四处乞讨,最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
她低声道:“这样吧,我可以再给你一碗混沌,你能带我去你大哥撞鬼的地方吗?”
这种只赚不赔的交易,小乞丐当机立断就答应了。
在跟着小乞丐往前走的时候,温俪有些后悔,万一是她太敏感了呢,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或许真是假的。
破庙在城外,有些距离,但跟着小乞丐七拐八绕的居然很快就到了。
小乞丐小心翼翼的端着碗走到门槛处躺着的男人面前,他推了推大哥想要喊他起来吃混沌,想告诉他今日他们不必挨饿了。
可他摇了许久,大哥也没睁开眼睛。
听到小乞丐着急忙慌的声音,温俪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连忙走到人面前探鼻息,再摸身体——冰凉。
人早就死了,温俪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死死的抓住心脏,她脑袋发胀青筋突突跳痛。
明明是青天白日,她却觉得如坠冰窟,乞丐的突然死亡,只能说明她的直觉是对的,乞丐昨日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才被灭口。
很快温俪上报了这件事,衙门有人将乞丐的尸首搬回去,一同来的还有府衙派来的衙役,在县衙捕快里耀武扬威。
温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但那人明显注意到了温俪,他怂了怂鼻子走到温俪旁。
油腻的气息喷洒在身旁,让温俪不适的皱紧眉头。
她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弯腰垂头道:“大人有何吩咐。”
钱金本就是好吃懒□□色之辈,乍然被派到县衙这种地方哪哪都不顺气,眼下看着温俪这等小白脸,自然想来抖抖威风。
他扯着嗓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压低的声音像是喉咙被浓痰厚厚堵住一般,听的人恶心。
温俪一板一眼道:“草民李文。”
不想跟钱金在这里打太极,温俪谈正事道:“草民听说那乞丐昨夜撞鬼,想必是撞见了什么才招致祸患,我是衙门里的仵作,想进去好好探查一番。”
钱金看着他这副尊敬的样子,就觉得心里舒爽,大手一挥。
“成,跟着我走吧。”
破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中间只有一尊破败的城隍爷像,香案上的贡品都被老鼠咬烂了,四周杂草丛生。
连门框都是腐朽不堪的模样,风一吹就要碎成粉末。
当夜究竟是什么情况才能引起乞丐的注意呢,温俪杵着手揣摩着当日的情形。
脚下传来“吱吱”的声音,她定睛一看,是一只三寸长的的老鼠。
温俪还在思考着,那边的钱金陡然鬼叫起来,遍布横肉的大脸盘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额头滚落。
他双目圆睁一脸惊恐的看着温俪脚下的老鼠。
温俪:“……”
她默默将老鼠踹到一边去,看向钱金的眼神带了几分语塞:“大人莫怕。”
钱金也知道自己出了丑,故作严肃的咳了一声,正想搭肩好好解释一番。
结果温俪转眼径直朝着香案走去,钱金扑了空尴尬的缩回手。
温俪方才突然想到,贡品都被咬了好几个洞连墙角都有老鼠洞,为何这遮香案的黄布如此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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