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儿。”
宋南伊鲜少会这样叫她,平时都是直呼其名。
“怎么了?”
“平时看时和辰总和江柚白总是在一起,每次看到江柚白,五步之内必有一个时和辰,就好像双生儿一样……”
“对啊,”林疏雨笑着,“时和辰和江柚白,江汀白和黄明新,你知道班里的人怎么说的吗,说这两对,就像私定终身一样。”
“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过这个……这不是古代人才有的吗,怎么现在也有这个说法……”宋南伊也笑得开怀。
“我也是偶然间听到的,当时也觉得特别搞笑……”
宋南伊:“林疏雨,要不我们也私定终身吧。”
林疏雨的脚步停了下来,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宋南伊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她转过身来,双手卷成一个喇叭状,“林疏雨!杨树的叶子刚好落了,我们一起逃跑吧!”
两人离得几步之远,一阵风吹起,几片泛黄的树叶从宋南伊的脚边擦过,在林疏雨的脚边停了下来。
林疏雨没讲话,倒是路过的学生好奇地看了过来,那学生边走边回头看,结果就不小心撞到了杆子,然后捂着鼻子蹲了下去……
宋南伊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喊出这种话,这时被旁人的目光一看,才觉得尴尬,她没等林疏雨反应,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腕就跑。
林疏雨还沉浸在刚刚的话里,脑子一片混沌,只看得到眼前摇晃着的乌黑的马尾辫。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有脚踩在枯叶上吱呀吱呀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要跑。
可是。
逃跑当然要跑。
跑去哪里呢?
跑去世俗抓不到的地方去好了。
宋南伊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是学校为老师准备的教师公寓,比较偏远,平时很少学生来。
两个人停下来,宋南伊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喘气。
林疏雨也大口喘着气。
“……”
宋南伊断断续续地说:“真的……太尴尬了,莫名其妙……中二病犯了……”
“你怎么不拦着我啊……”
林疏雨伸手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没事……谁也不认识谁,你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可是,”宋南伊抬起头来,一只手擦了擦脸上流下来的汗,“我刚刚看到有一个路过的女生……她盯着我笑啊。”
“没事,你们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宋南伊:“她会不会觉得我是傻逼啊?”
“会的。”林疏雨一本正经,毫不客气地说。
“那怎么办啊。她会不会还跟她的好朋友提起这件事啊,说她今天在路上遇到一个傻逼……”
“会的。”林疏雨继续捅刀。
“那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没事,她和她的朋友你都不认识,你们不会有机会见面的。”
宋南伊反问:“你怎么知道?万一有一天我们认识了呢?然后她会不会跟我说,她有一天看到一个傻逼在路上大喊……”
“会的。”
宋南伊一脸生无可恋的死相。
林疏雨则是一本正经:“你死不承认不就好了,她说那个傻逼是你就是你了吗?有证据吗?录像了吗?录音了吗?有人看到了吗?有人证物证吗?”
宋南伊被这清晰的思路震惊到了,瞪大里双眼,嘴唇微微张着。
“你好厉害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呢……”
林疏雨看着她,咽了咽口水。
宋南伊就继续说,“林疏雨,你一直呆呆的,我没发现原来你脑子这么好使!逻辑清晰,说话也很有条理,让人哑口无言。”
林疏雨笑了:“不过是死皮赖脸而已,死不承认死不要脸就行了。感觉要被你夸到天上去。”
“林疏雨,你以后当律师吧,肯定特别厉害,把那些坏蛋怼得哑口无言,帮好多好多人!”
宋南伊说着说着,眼睛亮了起来,不知是她因为兴奋闪起的光,还是眼前这个人自带的光。
林疏雨只是笑着,没有正面回答。
——
又过了两天,江柚白才来了学校。
只是,他消瘦了很多,也变得沉默寡言。
这天,教导主任破天荒地来到13班开了一个小型的会议。
主题是电影《侧耳倾听》里的一句话:因为你,我愿意成为更好的人。
反正就是不要早恋。
字里行间,意有所指。
班上鸦雀无声。
没有人知道是谁,可是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如果时间合适,如果一切都合适。
相互爱慕的恋人就会将那磅礴的爱意公之于众,就能在高朋满座中将爱意说尽。
可是。
不合适。
一切都那么地不合时宜。
所以无尽的爱意只能沉于深不见底的地下,囚于荒诞难言的暗夜。
相爱相惜的恋人看不见彼此,只能困于囫囵。
恰如春雨久旱逢甘霖,爱意在地底潜滋暗长,浓烈而浩瀚,却无法窥见天日。
——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细细密密地打在一摞摞高高的书本上。教室里安静得不像话,教室外是冗长的蝉鸣,还有杨树叶子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这个气氛无端使人烦躁。
宋南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着一支笔在纸上随意地画出一根根线条。
刚刚教导主任走之前,把林疏雨叫了出去。
她不知道怎么这两天林疏雨频繁地被老师找。
偏偏万足户在教导主任开完那个班会之后,就把林疏雨和江汀白这对同桌给拆了。给两个人各自换了一个男同桌一个女同桌。
宋南伊看着林疏雨移桌子,觉得十分奇怪。
朱志刚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是绝对不允许无缘无故调座位的。要么凭自己的成绩获得选同桌的资格,要么等一学期一次的大调。
书和东西都很多,江汀白就帮林疏雨搬完再搬自己的。
宋南伊也过来帮忙移桌子。两个人一人扶着桌子的一角。
宋南伊问:“怎么突然要你们换座位?”
“我也不知道啊。”
宋南伊在林疏雨这里没有得到答案,却在其他地方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有人说:是林疏雨跟江汀白在早恋被抓了,所以八哥这段时间才管13班管得那么严。
宋南伊只觉得荒谬。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着,纯属放屁。
他们只是同桌而已。同桌之间相处时间自然比旁人多一些。
又有人说:林疏雨和江汀白是当了同桌之后才相互喜欢上的。
“没有相互喜欢!”林疏雨连忙反驳。
“你暗恋他,对吧?”宋南伊逼问道。
她来得气势汹汹,林疏雨正在刷牙就被她拉了出来。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因为害怕吵到别人,宋南伊索性拉着林疏雨上了天台。这个地方原本是锁着的,宋南伊偶然发现有另外一个半人高的小洞可以钻进来。
林疏雨被气得翻白眼,转身就走。
“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羞愤而逃?”
林疏雨走到角楼里接了一捧水漱口,那里有一个水龙头,年久失修,刚开始出来的水都是黄色,林疏雨耐心地等它变成白色。
宋南伊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大步流星走过去:“你这是在干什么?躲在角落里,掩人耳目?欲盖弥彰?掩耳盗铃?装腔作势?”
林疏雨把泡沫都清理干净了,就把水龙头拧上,她抹了一下嘴唇:“你不要以为你语文成绩好就可以随便乱用成语。”
“所以你这是在恐吓我?”
林疏雨只觉得头疼:“你哪只耳朵听出来我在恐吓你?”
“哪只耳朵,还哪只耳朵听的,是不是我说左耳你就要割我左耳我说右耳你就要割我右耳啊?”宋南伊不依不饶。
人在怒火中烧的时候往往脑子和嘴是配合得最好,平时说点什么磕磕巴巴,难以启齿,现在倒是牙尖嘴利。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林疏雨真的很无奈。
“是又怎样。”宋南伊不屑,“你暗恋的到底是谁,让你一直默默喜欢那么久的到底是谁!”
你啊!
是你啊!
林疏雨心底里无能狂怒,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说:“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再好好说行吗?”
有的人看似平静,实则已经默默地疯了好一会儿了。
宋南伊不说话了。她很少与人起争执,在长辈面前总是乖巧和顺,在朋友面前总是善解人意,就算是装也会装得很好。唯独关于林疏雨,总是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算了,回去睡觉吧。”宋南伊不愿往深处想下去。
“随便你喜欢谁。”
她为什么要那么在意林疏雨?为什么那么想知道她喜欢的是谁?为什么在听到她暗恋时忍不住想生气?
宋南伊没有去拉林疏雨的手,兀自下了楼。
林疏雨想解释,无从下口。
光是开始,就已经消耗了全身力气,若是结束,又如何能全身而退呢。
——
宋南伊一连消沉了好几天,作为同桌的张弛都不习惯了。
趁着宋南伊可鉴去上厕所的功夫,张弛用橡皮擦砸了一下黄明新的头。
“喂!她怎么了?”
黄明新回头看到张弛指着宋南伊的桌子,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废物!”张弛骂道。
黄明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骂,但是第一时间骂了回去:“你又算什么玩意儿!”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张弛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剥糖纸。
正正方方,纯白色的糖纸,里面是粉色的。黄明新看出来了,是熊博士的软糖,水蜜桃味的。
他脸色一变,伸出手去抢:“你哪儿来的!?”
张弛早料到他有这个反应,躲开了。
“你猜?”
黄明新破口大骂:“张弛你大爷的!”
你个孙子连颗糖也买不起吗!”
张弛慢慢悠悠地说:“她自己给我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