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啊啊啊——”
树叶的窸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越来越多脸上、身上长着苔藓的人正在向他们走来。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
“快跑!”
而秦望在此之前就已经头也不回地拔脚往森林里跑去。
和那天晚上拍到的录像里一样,长着苔藓的人数量虽多但行动缓慢、僵硬,避开他们并不困难,只是要在逃跑时格外集中注意力。秦望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停下来喘气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没有一起逃出来的同伴,也没有长着苔藓的人,只有一颗颗树木从四面八方将她围堵,浓密的树冠筛选出支离破碎的阳光和阴影。
看来她暂时是安全了,但逃回公路上报警这条路显然走不通,游戏并不希望他们以这种最怂最稳妥的方法通关。秦望抽出一瓶矿泉水正要拧开,突然听到了落叶被踩踏的沙沙声,她警觉地回过头,却发现赵茜从森林里钻了出来。
“没想到你跑得还挺快。”
赵茜和她一样头发凌乱、呼吸急促,语调却依然十分镇定。秦望问她:
“其他人呢?”
“不知道,看来我们跑散了。”
向四周张望一圈后赵茜问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秦望思索了几秒。
“我现在觉得徐蕊说的可能是真的,营地是森林里唯一一个安全的地方。”
“所以你提议我们回去?”
“但我觉得徐蕊她们也有事情瞒着我们,贸然回去可能正中了她们的打算。虽然我们两边都只剩下两个人,看起来势均力敌,但我们不确定她们是不是还藏了什么。”
赵茜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我觉得吓疯了我哥哥的,不是刚才追我们的那些人。”
她打开保温杯喝了两口,继续说下去。
“他自杀前确实说了不少疯话,但并没有提到这些行尸走肉一样的人,而且变得非常害怕肉,一看到桌上有肉就把桌子掀翻。再加上日记里的内容,我想他一定是看到了更恐怖的东西。”
秦望从背包里摸出笔记本,外表很普通,棕色皮封面上刻着制造商的LOGO。她打开笔记本,赵茜说:
“你得直接翻到最后几页开始看,那是他自杀前写的。”
确实,前面写的只是一些生活琐事,并没有什么异样,然后是一张张空白页。秦望直接翻到最后,眼前赫然出现了一行行潦草狂乱的字迹,许多地方都被涂成了黑色,只能依稀辨认出只言片语:
我看见(划掉)那居然(划掉)从来没有让我(划掉)
他们居然不知道那是(划掉)太恶心了所有人都疯了不知道自己在吃(划掉)
(划掉)看着我让我回去(划掉)没有变我真想(划掉)
……
“看不懂吗?我也是一样,我爸妈都觉得这只是他疯了写的胡话,但我觉得他一定是在夏令营里看到了什么。”
“你觉得那和肉有关?”
“这只是我的推测,还是要回到夏令营才能弄清楚。”
她们继续往前走去,几分钟后听到头上传来压低了的叫声:
“赵茜!秦若楠!”
她们抬起头,看到余念文正趴在一棵树的树枝上。他从树上滑了下来,秦望看到他腰后别着宋梦琦的猎刀。
“宋梦琦的刀怎么在你这儿?”
余念文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们走到底以为没事,就拉了三下登山绳,然后宋梦琦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只手抓住了,那个人,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
“脸上身上都长着青苔,看起来不像活人。”秦望补全了他的描述。余念文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你们也碰上了?”
“是的,我们刚逃出来,”赵茜回答,“所以宋梦琦被它们抓住了?”
“是的。她很勇敢,拔刀就捅穿了那个人的脸,可那东西好像感觉不到一样,她就松开刀柄去撬那些手指。我看到她身上也开始长出青苔,我慌了,拔出她的刀使劲往那人身上捅,她让我快跑,我看到有更多那样的人走过来,就……”
他定了定神,继续说下去:
“它们一直追着我,到处都是,我看实在没办法了就爬到树上,往下面看它们围成一圈圈的,可吓人了,还好不会爬树。后来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它们陆陆续续地走了,我心里还是悬着,直到看到你们才敢下来。”
“所以把绳子绑在树上的不是你?”赵茜问。
“什么绳子?我不知道,我一开始想往回跑提醒你们的,可是回去的路被堵住了,我只能往森林里跑……”余念文越说越急切,眼睛在她们脸上扫来扫去,“你们不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一直在逃命!”
说完他往周围看了看,仿佛生怕自己的声音会把那些人引来。赵茜说:
“行吧,我只是随便问问。你的瑞士军刀呢?”
余念文把它从口袋里掏了出来。赵茜说:
“你已经有一把猎刀了,这把给秦若楠吧。”
“那你呢?”
赵茜从怀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切肉刀。余念文点了点头,把瑞士军刀递给秦望。赵茜说:
“好了,我们走吧。”
“不等后面的人了吗?”
“后面的人?”
“我在树上远远望见陈丽侠跟着你们。”注意到两人的眼神后余念文愣了一下,“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身后响起了沙沙声响。他们回过头,只见陈丽侠从树丛里钻了出来,脸上长着苔藓,张开嘴时露出的舌头也变成了绿色。
他们转身就跑。
“我还望见河边有个小屋!”余念文一边跑一边喊,“我们可以去那里躲一下!”
他们跑出森林,眼前是一条清澈的河流,河边有一栋白墙蓝顶的小屋,褪色的招牌上写着“水上活动中心”,除此之外周围什么也没有。余念文一头撞进小屋,赵茜紧跟其后,秦望把门带上并插上插销,把正面唯一一扇玻璃窗也上了锁。
屋里空空荡荡,但看起来还算坚固。屋后正对着河安着两扇玻璃移门,可以看见河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余念文走过去把门拉开,将头伸出去看了一眼,说:
“从这里出不去,河岸上到处都是。”
确实,越来越多长着苔藓的人正在从森林里走出来,一些在河岸上来回晃荡,另一些则堵在门口,用覆盖着苔藓的眼睛往屋内张望。陈丽侠也在其中,但秦望不确定她还能不能认出自己,她的脸上现在只剩下和其他人一样的呆板和空洞。余念文关上玻璃移门回来,说:
“不过好消息是,它们应该不会游泳。”
“所以你建议我们游到对岸去?”赵茜问。
河面很宽,在阳光下看不出深度。秦望说:
“就算我们能游过去,谁能保证对面就不会有这些东西呢?”
“是啊,”余念文叹了口气,“这里不是水上活动中心吗,怎么连艘船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阳逐渐爬上高空,而长着苔藓的人们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秦望吃了个背包里的火腿肠面包补充体力,站起身。
“或许我们可以想个办法引开它们。”
她举起自己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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