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刚至,我便独自一人踏上了去俄罗斯求学的旅程。
坐上飞机后,我便沉沉睡去了,经过一路的长途跋涉,我终于安全到达了圣彼得堡。
八月的北京正是酷暑难耐的时候,可圣彼得堡的温度却异常的凉爽。
下了飞机后,我感受到的不仅有凉爽的天气,还有来到一个陌生世界的恐惧。
北冥口口声声说他自己是正宗的俄罗斯人,可此刻我见到的俄罗斯人与他完全不一样。放眼望去全是金发碧眼的大高个,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苟言笑的表情。
我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在接机的人群里四处寻觅,就像一头迷失在森林里的小羔羊。
最后我总算见到了一张亚洲面孔的男人,他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我内心瞬间踏实了不少。在陌生的世界里,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一件多么踏实的事。
来接我的人叫温烁,他是一个在俄罗斯生活多年的留学生,今年刚刚从圣彼得堡国立医学院毕业,目前正在一家医院实习,推广中医,今天他刚好休息,因此才有时间来接我。
我俩是通过邱简哥哥才有的联系,听简哥哥说,他俩就是在医院认识的。
温烁人如其名,待人接物温暖热情,他很自然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领着我去到我提前定好的酒店。
我以为温烁所在的医院会在列宾美院附近,询问后他说了一个我没听过的地方,想必是不近的。
很快到了酒店,我顺利的办理了入住,给家里人报了平安,为表感谢,我请温烁吃了一顿饭。
我挑了一家墨西哥餐厅。
吃饭期间,温烁给了我很多鼓励,随后他也说了自己的梦想——他要在这里好好推广中医。
吃完饭后,温烁提议去逛一逛,我悻然前往。
我俩从亚历山大花园广场,沿着涅瓦河漫步在圣彼得堡的街头。蓝色的涅瓦河,蜿蜒流淌,粼粼波光倒映着两岸古老的建筑。涅瓦河畔两岸的风光无限美好,抬眼四望,蔚蓝、青绿、鹅黄、粉红......在蓝天白云下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美术馆和艺术家。
弹钢琴的门卫大爷、拉小提琴的清洁工、在音乐厅才能见到的交响乐......
我强烈感受到了圣彼得堡浓郁的艺术气息,感觉自己行走在艺术的殿堂,我瞬间明白了,邱简哥哥为什么会在俄罗斯生活这么多年,不愿意回去。
经过了简哥哥常去的亚历山大剧院。
温烁告诉我:“圣彼得堡每年有上百场音乐会,很多还是免费的。要不要一起去听听免费的音乐会?”
我点点头。既然来到了艺术的天堂,说什么也要培养了一下自己的艺术细胞。
走出音乐会,温烁建议我,如果有空,他再带我去听更加正式一点的音乐会。
我点点头答应了。
手机有了新消息,是北冥发来的,他提醒我收听他的电台节目。
我便与温烁推荐了这个电台节目。
俄罗斯与中国有五个小时的时差。电台节目是晚上十点至十一点,恰巧是俄罗斯的傍晚时分。
节目里北冥讲述了自己在中国的经历,还说起了自己最近正在研究鲁迅,随后发表了一些自己看了鲁迅先生的作品后的感想。
我细数起来,北冥此前看《庄子》,看《红楼梦》、看《西游记》、看《水浒传》,现在又开始看鲁迅了。
我瞬间觉得自己不能满脑子都是音乐会了,更何况我来圣彼得堡是来学画画的,应该多去看看画展才对,于是婉拒了温烁的音乐会邀请。
因此我的生活,很快就变成了白天看画展,晚上回到酒店看文学作品。
我开始尝试着,阅读俄语版的文学作品,可看了几页后,发现自己的俄语水平完全达不到能看懂文学作品的地步。
心中纳闷,为何北冥可以看懂中文的文学作品,而我却看不懂俄语的文学作品?
我发消息给北冥,询问了缘由。
他解释道:“因为中国的语言具有很强的稳定性与传承性,哪怕是七八岁的小孩都能看懂两千五百年前的孔子,而俄语变化太大,就算是正宗的俄罗斯人也不一定能看懂一千年前的俄文。”
果然不是我的原因!
明白了这一点,我很快放弃了俄文阅读计划,完全开始了中文的阅读,我从高尔基看到列夫·托尔斯泰,再从契诃夫看到屠格涅夫。每天过得充实且快乐,更值得开心的是,这样美好的日子还要持续半个月。
只是半个月后,问题就来了,因为我又把钱给霍霍完了。
在外面租房是迟早的事情,因为列宾美院的预科班不安排宿舍,只是由于我乱花钱,将这个计划提前了。为了节省开支,我搬去了列宾美院附近一个很有年代感的赫鲁晓夫楼。
赫鲁晓夫楼,俗称筒子楼。一条长长的走廊,串联着七八个单间。厨房、卫生间、浴室都是公用的,而且整层楼除了我来自中国,其余都是俄罗斯的当地居民。
我站在阳台上,感受着秋日稀薄的阳光,瞧见隔壁的阳台上种满了花花草草。
心中有些好奇,住在隔壁的邻居是男是女?什么样子?哪个国家?什么皮肤?
心里有的好奇,也自然关心起了隔壁的动静。渐渐地,我发现,每天傍晚时分,隔壁邻居的屋子里总会响起柴可夫斯基的钢琴曲。
圣彼得堡最不缺的就是艺术,此刻隔壁传来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我想象着美丽的湖边,有一只天鹅在跳舞,优美的舞姿...下一秒,饥肠辘辘的说道:“天鹅肉应该很好吃吧!”
不是因为我嘴馋,而是我真的非常想念家乡的美食。
俄罗斯人比较喜欢面包和烤肉,可对我这个中国胃来说,就有点受不了。刚开始还有些新鲜,可半个月后,仿佛味觉都退化了,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开始尝试着在厨房里倒腾好吃的,可做出来的东西心里很没底,于是只能让领居们帮忙品尝。
邻居们对我做的美食赞不绝口,我内心感到无比的自豪和满足。
渐渐地,与我同住一层楼的邻居们,知道楼层里来了个特别爱做美食的中国女孩,邻居们也开始分享一些好吃的给我。
一来二去,我的俄语进步神速,跟整个楼层的领居都熟悉了起来,因此我也见到了我的邻居。
我的邻居是一个长的非常漂亮的俄罗斯小姐姐,她叫瓦妮莎。
瓦妮莎手长脚长,身姿挺拔,体态轻盈,十分优美。我一直自诩自己漂亮,可见到瓦妮莎后,才知道什么是漂亮。
俄罗斯果然是盛产帅哥和美女的地方。
不知何时,我每每看到瓦妮莎,总会不自觉的挺直腰背。时间久了,瓦妮莎发现了这一点,总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报以十分友好的笑容。
后来我才知道,瓦妮莎原来是跳芭蕾的,难怪她体态优美,我这才释然了些。
然而很快,在我对面的屋子里,住进了一个同样要去列宾美院预科班的香港女孩。她叫陈慧芝,但由于她的爸爸早逝,妈妈后改嫁给了日本人,她便跟着妈妈一起生活在了日本,因此她的中文并不是很好,只会说日语、俄语和粤语。
她还有个日本名,叫——叶山智子。
叶山智子得知我来自中国,仿佛一下触动了她小时候在香港和爸爸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为了安慰她,我开始在厨房里研究起了港式奶茶。
叶山智子喝着我做的奶茶,笑得像一朵花。
我看了看瓦妮莎阳台上的花花草草,突发奇想道:“叶山,你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就像...一朵百合花。不如以后,我就叫你叶山小百合吧!”
叶山智子摇摇头道:“叫百合的人太多了。”
“那又怎样?你依然可以成为独一无二的‘小百合’,更何况你还笑得这么好看,我觉得‘小百合’这个名字非常适合你。”
叶山不再说什么,于是我每天小百合小百合的叫她。时间久了,邻居们也开始用俄语喊叶山智子为小百合。
叶山智子责怪道:“耘儿,你怎么这么爱给人起名?”
“嗯...这个嘛!...可能是因为,我家里人总是给我起名字的缘故吧!我有中文名,英文名,俄国名,所以一个人有很多名字是很正常的。”
“那你的俄国名叫什么?”
虽然“安娜”这个名字在韩国给我带来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但它毕竟是爷爷帮我取的,于是我用俄语说道:“安娜·夏卡尔,叫我安娜就行!”
天气开始渐渐转冷。
八月底,邱简哥哥结束了德国的音乐节,回到圣彼得堡看我,简哥哥穿着短袖出现在我租的房子里。
简哥哥惊讶,“耘儿,怎么找了个这么简单的房子?”
我不好意思告诉简哥哥,我又一不小心把钱花完了,于是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呀!”
邱简哥哥见我,已经开始穿外套了,又开始嘲笑我娇生惯养,要带我到处走走,增加体质。
“要不是简哥哥来,我都懒得出门呀!”
“你从小就喜欢蒙在家里,不是看书就是画画,来到圣彼得堡了,也不知道去听听这里的音乐会。”
我感到非常无语。这简哥哥每次见到我,除了音乐会就是音乐会的,真烦人,更何况我已经跟温烁去见识过那里的音乐会了,于是兴致缺缺地说道:“不想去!周末只想在家!”
“那陪我出去吃饭总可以吧!上次在北京说要请你吃饭的,一直拖到了现在,如果你不去,我就认为你又在生气了。”
“我哪有那么爱生气?”
简哥哥带着我走进一家餐厅,没过一会,温烁也走进了餐厅。
我心中埋怨:怎么简哥哥每次请我吃饭,都要带上他的朋友,就不能好好请我吃一顿吗?
简哥哥热情招呼温烁,温烁与简哥哥拥抱。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俩人寒暄后,温烁脱下外套,在邱简哥哥旁边的座位坐下。
简哥哥笑着说道:“一直说请你吃饭,也一直说要请耘儿吃饭,但真的太忙了,于是索性俩人一起请了,不会介意吧!”
温烁笑着说:“这哪里话!大家都是朋友,我跟耘儿,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我点点头,“对呀!都是朋友嘛!”
“真的?”简哥哥反问道:“耘儿,你刚刚没有在心里埋怨我?”
“当然没有。”我矢口否认:“我哪有那么闲?”
“哦,那你来了圣彼得堡后每天都在忙什么?”
“看画展呀!看文学作品呀!现在每天还在学做好吃的!我学会了很多菜,下次有机会亲自下厨给简哥哥尝尝。”
简哥哥欣慰道:“看来耘儿,适应的很快呀!你爸妈还真是多虑了!”
“谁说不是呢!筒子楼的邻居们可喜欢我了。”
简哥哥无语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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