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直到生他的时候,我都没有回忆起你的名字和我们的过去,所有我就单方面决定让他跟我姓了。”楼朝朝左右张望:“咦?我手机呢?……啊,找到了!”
在被子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楼朝朝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床上的空位:“快过来坐。”
张起灵沉吟了一下,走了过来,但没有坐到床上,而是般了凳子坐到床边。
他打量着楼朝朝口中所说的手机,表情有些怪异。
手机,他也不是没见过,但这样光滑如玉,没有按键的手机,他是真的没见过。
张起灵看着楼朝朝将手指放在上面,漆黑的屏幕瞬间亮起,画面花花绿绿的。
随着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戳,屏幕也随之发生变化。
楼朝朝一直有把楼故安的视频和照片存在手机的习惯,为的就是哪一天发生奇迹,再次和崽崽爸爸重新见到的时候,能和他分享崽崽的成长。
夕阳最后的余晖彻底在天际消失。
屋外夜空明亮,繁星漫天。
屋内两人自成一个小世界。
张起灵看着屏幕,愣了两秒。
“这是我的书房。”楼朝朝说。
夕阳的光辉透过落地玻璃斜斜洒入房间,落地窗外视野开阔,景色袅袅。
落地窗内,地板上铺上厚厚的毛毯,装修风格松弛柔和,落地窗前放着一面画板,画板上的画是一双眼睛,这双眼睛张起灵非常熟悉,这是他的眼睛。
“这是安安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又一次做梦,梦到了你的眼睛,我就把它画下来,又拍下来,想着以后可以凭眼睛认人。”
地面还散落着几张画了一半的画,能看得出来都是麒麟。
楼朝朝把手机塞到了张起灵的手里:“你自己拿着看,像这样手指往屏幕上划一下,就能看下一张照片了。”一边说一边给张起灵演示。
下一张照片是楼故安的充满温馨童趣的房间,精致可爱的婴儿床,墙上绘制的卡通图案,地毯上摆放着玩偶和玩具,书架上满满的绘本,角落还有一个小巧的秋千,秋千下,又再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
“这是安安的房间。”
楼朝朝说着,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脑袋靠在了张起灵的肩膀。
柔顺蓬松的发丝芳香四溢,贴在脸上痒痒的。
张起灵并不习惯这样亲昵的接触,但身体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楼朝朝在张起灵的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张起灵安静倾听着,认真地看着照片。
照片里的建筑和他所见到的建筑都完全不一样,还有很多他看不懂的物品。
翻过了几张楼朝朝记录孕肚变化的照片以后,就是楼故安的照片了。
刚出生的小孩皱皱巴巴的,丑丑的。
看着这个小小的人,张起灵面上不显,内心颇为嫌弃,长成这样,哪里像他了。
继续往后滑动,皱巴巴的小家伙长开了,皮肤雪白,眼睛像黑葡萄一般,又大又亮,浓密的睫毛长得像柄小扇子,一扇一扇的。
“安安很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不爱动弹,生的时候也没让我吃苦,连无痛也没来得及打,他就出来了。”
视频里的小家伙像是知道自己很可爱,咿咿呀呀的摇摆着小手,小脸红扑扑的。
随着指尖的滑动,屏幕里的崽崽也在发生变化。
从小煤气罐罐变成了大煤气罐罐。
他被放在阳台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忽然,他第一次发现了自己好像有手指,神情好奇地研究着,一抓,一握,然后笑了,笑容灿烂。
抓着抓着,他控制着小手揉捏自己那张一看就很好捏的脸蛋。
窗外午后的阳光正好,照在小家伙的身上,竟然看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一幕,即便是隔着时光,隔着屏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间,在四肢百骸中流动。
“安安特别喜欢这个阳台。”楼朝朝说:“还不会说话,就会指挥人抱他去阳台玩。”
在这个阳台上,有他抱着玩偶玩沉浸在自己世界;有他抱着奶瓶喝奶,还翘着无处安放的小脚;也有他能坐起来之后,或坐或趴在玻璃上看外面的小鸟和树枝。
“要是你能抱一抱他就好了。”楼朝朝遗憾地说:“他小小的,软软的,暖暖的,奶香奶香的。”
张起灵沉默地感受着楼朝朝身体传来的热量,呼吸时喷洒出来的气息。
场景从家里换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楼故安穿着一件白色的小兔子斗篷,被楼朝朝抱在怀里的小家伙抿着唇对着镜头笑了笑,又转头对着镜头外的另一个方向露出了腼腆的笑,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湿润清澈。
斗篷被掀开,楼朝朝把楼故安的领口拉了下来,露出了他藕节一般手臂。
拿着注射器的手出现在屏幕里,针头扎进手臂的同时,小家伙笑着的表情忽然凝固。
针头离开身体,两条小小的眉毛皱成了扭曲的毛毛虫,两只眼睛变得水汪汪的,开始嚎啕大哭。
“这是带安安出来打疫苗。”楼朝朝说:“我们那边都要给小孩子注射疫苗的,主要是预防传染病和提高小孩的免疫力。”
下一个视频里,是一只在地板上蠕动的粉色五角星。
楼朝朝的嘴角翘起,表情得意:“你看,这是我挑的衣服,可爱吧!”
‘五角星’翻了个身,露出了楼故安的小脸。
“妈妈!”视频里的楼故安奶声奶气的。
“爸爸!”从手机音响里传来的稚嫩声音,有些缥缈。
这是楼朝朝教的,在楼故安会说话之后。
相册里还有楼故安睡觉的视频,他睡觉的时候不太老实,总喜欢翻身,每次翻到床边被拦住,翻不过去的时候,就往另一边翻,跟烙饼似的。
张起灵想,这大概是像妈妈,毕竟他睡觉不大动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醒过来。
没有了记忆的他忘记了,楼朝朝的睡姿其实很乖,睡熟了之后其实不怎么翻身的。
冬日的那一段日子,属于特殊情况。
张起灵的手指不断的在屏幕上滑动:楼故安吃桑葚吃成了一只小花猫;刚长牙的小家伙抱着苹果啃,背影云淡风轻,正面苹果毫发无伤;洗澡的时候在澡盆里,小手扑腾着水花;睡觉前给自己和自己的小恐龙玩偶一起盖被子;无忧无虑地荡着秋千;第一次站起来和第一次走路,好不容易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倒了下去……
学会走路的楼故安在花园玩耍,花园里那些娇弱的小花们,在他小小的手掌下,很快就被弄秃了。
被楼朝朝说了两句之后,小家伙闷不吭声地回了房间,趴在床上大哭不理人。
“哼,小家伙气性可大了,说他两句就委屈得不得了,直接不理人了。”
说起儿子的时候,她的声音温柔似水。
张起灵盯着一边嗷嗷大哭一边给自己擦眼睛的小崽子,心里面想:哭得还真有些力气。
手指滑动,视频里的小家伙还在哭,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一个陌生的女人递了一个杯子到楼故安的面前,哄着他说:“最后一口,喝了感冒就好了。”
小家伙一边摇头一边大哭:“恶心死了,我不喝。”
在僵持了近半分钟后,被另外出现的一双大手给摁住,生灌了进去。
被迫喝完药的楼故安一双大眼睛都变成了荷包蛋,奶萌奶萌的。
张起灵反复看着这个视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这是安安生病的时候,家里的阿姨喂他喝药,哭了好久,我哥回来之后看不下去了,直接给他灌了下去。”楼朝朝笑得眉眼弯弯。
视频的最后,是楼故安朝着镜头走过来,对着录视频的人伸出双手:“呜呜呜妈妈……”
视频到这里结束了,张起灵能够想象出楼朝朝把哭得惨兮兮的小崽子抱在怀里哄的样子,此刻,这双手正搭在自己的肩膀。
煤油灯在跳动,张起灵的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屏幕。
楼朝朝语气温柔的在他耳边说着照片视频之外的趣事。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楼故安一天天的长大,已经开始学着自己吃饭了,拿着一双特制的筷子吃一口饭,一口菜,然后喝一口汤,样子非常认真。
不过才刚满三岁,稚嫩的小脸已经能看出来是和张起灵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了。
“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楼朝朝笑盈盈的说,接着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说:“让我这个怀他生他的一点参与感都没有,好烦哦~”
张起灵低垂着睫毛,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这个缩小版的自己,长得像他,但神态习惯性格却更像楼朝朝。
也和他经历着完全不同的人生,他的生活没有血与杀戮,也不用从小被训练成杀人机器。
他的身边有一群很疼他的人,光是看着视频,看着这些照片,都能感受到这个孩子的幸福。
张起灵的思绪飞远,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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