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熟悉的环境里,宋郃谦迟迟不愿意醒来。
房间里有股好闻的清香,清幽且孤远,初闻有些冷调,渐渐才能品出后调的浅浅清香,是席淮途格外钟情的一种香水味。
被这种气味包裹,宋郃谦很容易想到从前在房间里二人耳鬓厮磨时的场景。
于是宋郃谦做了很长时间的美梦。
再接着视角一转,从卧室来到一楼。梦到被席淮途抓住偷偷投喂宋惊喜,再接着抬头看到席淮途的目光。
席淮途看着他,语气冷硬,喊出了他原来的名字:“宋郃谦,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郃谦吓了一跳,想要解释,嘴巴却像是被施展了封口禁术,什么话也说不出。焦急万分,快要冲破枷锁的瞬间惊醒过来。
熟悉的天花板让宋郃谦迷茫了一瞬,想起来他吃过药后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柔软舒适不厚重的被子盖在身上,自己现在躺的分明是自己从前睡觉的床侧。
房间的大灯关闭,只留了小小一个昏黄的夜灯,窗帘将外界隔开,无法确认现在的时间。
宋郃谦一惊,赶忙去找手机,担心错过下午的面试。
看到手机上十二点三十五的显示才安心下来,宋郃谦的外套放在沙发上,正要起身下床去穿,房门被推开,卧室灯光大亮,席淮途走了过来。
“醒了?”
席淮途早已洗漱完毕,穿的却是家居服,丝毫看不出有外出的打算。
宋郃谦看着他,坐在床边,垂下的小腿没碰到地面,双手撑在身侧,像只落后队伍找不到方向的呆头鹅,却依然记得自己的重要任务,“我要走了,麻烦你可以给我欠条吗?”
席淮途重新给他测量了体温,37.7度,正在下降,并没有完全退烧。
“还没退烧,这么着急?”
“下午有面试。”
“几点?”
“三点。”宋郃谦边回答边思索自己过去的路线,现在过去吃完午饭还可以提前赶到。
“去哪里?”
“扶生娱乐。”又想到席淮途不一定听过这个名字,正要说出具体的路名,便听到席淮途说:“两点十五送你过去,来得及。”
“席长官,您一直这么热心吗?”宋郃谦有点奇怪,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是出于职业习惯担心被施暴过的omega独自回家不安全,上次送自己回家是为了说清楚让自己不再出现在天樾。那现在没来由的好心又怎么解释?感冒发烧又不至于不能自理。
席淮途抱着双臂,微微俯身,“难说,主要分人。”
宋郃谦疑惑地看着他,思索着这个分人的分量。
“身上的伤好了吗?”
是在问上次在索斯圣德见面时被成铭殴打的伤处。医生检查时虽然alpha都有回避,处理完伤口后还是尽责地向他们汇报了omega的伤势。
“好了。”
“看一下。”
“啊?”宋郃谦不解但是遵守,撩起来腹部伤势最重的衣摆,坦诚地向alpha展示自己的肚子。
席淮途的本意只是想看看伤势如何,他完全可以撸起来袖子把同样受过伤的胳膊展示出来。
Omega虽然消瘦,平坦的腹部却还是软的。宋郃谦没有骗人,白皙的肚子上还有一点未散尽的淤青,看起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为了证明这点,宋郃谦还抽出一只手按了按淤青,展示给他看,“按压也不会疼的。”
席淮途将目光从白花花的腹部抽离,落在宋郃谦纯真的脸上,“不用对alpha这样展示。”顿了下,又说:“其他部位也不行。”
宋郃谦不觉得这个动作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这实在因为他如今明面上虽然是omega的身体,但一切相关功能都丧失,无异于以前的beta身份,所以宋郃谦潜意识仍然觉得自己是个beta。
“陆佑临打的?”
“是债主打的。”宋郃谦放下衣服下摆,六年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陆佑临有一个叫做成铭的朋友,想必席淮途也是不认识的。
“知道了,出来吃饭。”
完全不等宋郃谦反应,席淮途已经转身向门口走去。
宋郃谦跟着来到厨房,看见有位正在忙碌的阿姨。待她把做好的午饭端到饭桌上,才看到这是之前席淮途受伤在家休养期间一直负责饮食的刘阿姨。
刘阿姨做的饭菜非常符合他的胃口,六年前席淮途休养在家,吃胖的却是宋郃谦。
刘阿姨看见他也是一愣,又在看到脖子上的腺体后选择做好有眼力见不多嘴的员工。
宋郃谦尤其爱喝刘阿姨煲的各种汤,夏天解暑,冬季驱寒,美味养生,刘阿姨又酷爱在饮食上创新,每次端上来的汤汤水水都能勾着宋郃谦继续念着下一份。
满桌饭菜都没分得走对面前汤煲的注意,宋郃谦等着刘阿姨打开看看今天又做了什么。
席淮途坐在宋郃谦对面,在刘阿姨又端上一道菜时不经意地将汤煲往自己的方向移了一小段位置,腾出没有必要的空位。
宋郃谦跟着他的动作移了移目光,想自己上手去看。席淮途却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随口道:“先吃饭。”
宋郃谦悻悻地收回手,眼却还是在不经意间巴巴地望着席淮途手边的汤煲。
集中精神埋头干饭,忽略了席淮途微微上扬的嘴角。
餐桌上的饭菜可以说都是宋郃谦的最爱,即便是生病,宋郃谦的食欲也没下降分毫,祝菱做饭水平也高,但祝菱不是本地人,又习惯偏向司乘的爱好做饭,并不是每道菜都合宋郃谦的口味。
宋郃谦将桌上饭菜都尝过,不等自己开口讨要,席淮途便已经将分装好的汤盅推到自己面前。
“谢谢。”
宋郃谦小口抿着自己面前的一小盅汤,味觉和精神上的双重满足后,他舒服地打了个小嗝。
宋郃谦专心致志地对付着自己眼前的一小盅汤,发现对面的席淮途没有怎么进食,反而一直在看他。
回想自己方才的速度虽快,但绝对称不上狼吞虎咽不顾形象,宋郃谦默默在心中夸赞自己面对美食依然镇定自若的同时问他:“席长官你怎么不吃呀?”
席淮途拿起公筷,却没有动作,而是示意了一下距离宋郃谦最近的一道菜,问:“不合口味?”
确实是不合口味,主要是混杂了宋郃谦最讨厌的胡萝卜,于是下意识的避开了这道菜。
席淮途恰恰知道他这个挑食习惯的,不想现在这具司乘的身体与宋郃谦本人产生任何关联,更不想席淮途怀疑自己在模仿宋郃谦,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得捞起饭菜里的胡萝卜先吃了一口。
顺道夸张地赞扬:“很合口味,太好吃了。”
盘中配菜颇多,偏偏精准地挑中胡萝卜,席淮途看穿他的自作聪明,却还是淡淡道:“喜欢就好。”。
“你的腺体,怎么回事?”
宋郃谦从汤盅前抬起头,“车祸受伤。腺体损伤过后就没办法分泌信息素了。”
“听陆佑临说,你失忆了。”
宋郃谦舀汤的动作一滞,完全没料到他们会聊到自己。
“嗯。”
“会有影响吗?失忆。”席淮途仿佛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手上的动作停下来,脊背微微后靠,端正地坐在对面问他。
又是这种审视的做派。
“没什么影响的。生活都很正常,只是记不起来之前的人,大脑一片空白。”
“九月三十日。”席淮途慢慢说出这个日期,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司乘的表情,“从你醒来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不会想通过治疗恢复记忆吗?”
九月三十日是宋郃谦坠海的日子,也是作为司乘醒来的日子。平凡的一天却赋予了宋郃谦死亡和新生。
宋郃谦无从得知陆佑临从哪里把他调查得这么清楚。不过这对于陆佑临而言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对于这群人而言,大多数人都是透明的。
“经济困难,所以暂时没有打算治疗,说不定哪天就会自己想起来了。”宋郃谦表现得不在意。
“刚巧我认识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如果有意愿,我可以帮忙联系,至于费用,你不用担心。”
除非司乘本人把身体夺走,否则怎么可能通过技术治疗恢复本就不存在的记忆?宋郃谦心虚道:“不用了,谢谢席长官。”
“为什么总是叫我长官?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身份。”
脑中一刹那的空白,宋郃谦猛然发现自己话中的漏洞。
方才不记得任何事的言论脱口而出,可分明第一次见面时,宋郃谦准确地叫出了“席长官”这个准确的称呼。
当时的具体情形宋郃谦还能回想起来,只怪思绪杂乱事事皆超出预期来不及细想才会不经思考叫出这个名字。
为什么当时没有指出来?
脸上的血色褪去,无端生起一股冷意,宋郃谦脸色发白,电光火石间又升起别的想法,“是陆先生告诉我的。”
这并不是个保险的说法,昨天晚上席淮途和陆佑临二人碰过面,宋郃谦无法得知二人关于自己陆佑临透露了多少信息,只能心中祷告席淮途信了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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