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知己

“他记得……”

冉重钧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眶再次泛红。他想起那场遮天蔽日的沙尘暴,他凭着祖辈的经验,凭借着对这片土地本能的敬畏,向陷入困境的谢蕴清指出了安全的方向。

那或许只是一个无心之举,是他求生本能的延伸,事后他甚至不敢对任何人提起,生怕被国民误解为通敌叛国,被大梁解读为别有用心。

可靳羽轲不仅知道这件事,还将其视为他大爱无疆的证明,视为他值得被庇护的理由。

这份记得,比任何夸赞都更让他感到震撼。它不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恩赐,而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深处闪光点的真诚回应与珍视。

——他从未将我看作一个需要被征服的敌国质子,一个可以利用的谈判筹码。

冉重钧在心中一遍遍地确认着这个事实,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冲刷着他的心灵,他终于可以卸下这些日子一直背负的沉重枷锁。

原来,在那个看似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中,他首先是一个人,一个善良的、值得被善待的人。

靳羽轲的“知己”之称,在这一刻,于冉重钧心中有了全新的、无比坚实的重量。

知己,这两个字包含的远不仅是他们曾经相伴时的愉快玩乐。更重要的是,即使在茫茫人海中,即便隔着家国仇恨与身份悬殊,也有一个人是能一眼看穿你坚硬外壳下那颗柔软而高贵的心,并予以最郑重的肯定与最坚定的回应的灵魂伴侣。

冉重钧与靳羽轲遥遥相望,无需言语,彼此的眼神已交汇出一片澄澈的真诚。

那层横亘在两人之间因身份与流言而生出的坚冰,在这一刻彻底消融,冉重钧眼中的冰霜尽褪,化为一汪春水,他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算是彻底对靳羽轲冰释前嫌。

而谢蕴清,在最初的震撼过后,则陷入了更深的思虑。

不同于靳羽轲的担忧,实际上,她并未怀疑靳羽轲与冉重钧有私情,靳羽轲的解释合情合理,里面甚至包括了她送冉重钧来上京城的真正缘由——既是为保护,也是为感恩。

让她感到不安的,是靳羽轲在刚才这番话里展现出的能力,他的决断力、口才与政治手腕都与她记忆中那个优柔寡断的小皇帝截然不同。

在她离京打仗的这段时间里,大梁的朝堂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竹马吗?

这个疑问,如同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谢蕴清的心里。

就在所有人都各怀心思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陛下所言极是!”冉彦召突然起身,出列朗声道,“既然大梁皇帝陛下以我弟弟为知己,想来两人关系定是极好的。先前边境摩擦,我弟弟不幸被俘等一系列事端,想来都只是一场误会。今日既是为我等来使安排的接风宴,我等也该有所表示,向大梁皇帝聊表我们帕沙的心意。”

他话锋一转,脸上挂着看似热情奔放的笑容:“不如就由我与谢将军一同,为陛下与大梁的诸位大人表演一场歌舞,以示我帕沙与大梁两国邦交和睦,友善长存,如何?”

此言一出,满座俱惊。

冉彦召的要求看似合情合理,实则却是公然向谢蕴清发难!

要知道她身为百战百胜的武将,本就不通歌舞丝竹等风雅之物,更何况她身世特殊,乃是异族女子所生,十三岁前都在山野里长大,即便学过歌舞也是粗犷的异族风格,如何能在庄严的外交宴会上代表大梁表演?

这分明是想让她当众出丑,以此羞辱大梁!

谢蕴清面色一沉,下意识就想拒绝,却被身旁的薛雁来轻轻按住手臂。

薛雁来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不要擅自反应,一切等待皇帝做主。

谢蕴清猛然惊醒,是啊,不管她在皇帝眼中有多特殊,当着满朝文武和他国使臣的面,她绝不该越矩代庖。

因而谢蕴清平静下来,默默坐在原位,不言不语,只是将视线投向靳羽轲的方向,那意思很明显:你是皇帝,你来决定怎么办,但是你如果敢答应的话你就完了。

谢蕴清到现在还是在用以前看竹马的眼光看大殿之上的皇帝,下意识不相信他会做出靠谱的选择。

靳羽轲在冉彦召开口的瞬间,就觉得这个主意万万不可。冉彦召是男子,且来自民风奔放的西域,他向大梁皇帝献舞,勉强能算作一种邦交国礼;可谢蕴清是女子,又是武将,让她献舞,无异于将国之重臣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实在是奇耻大辱!

因此,靳羽轲几乎是立刻便开口阻拦,语气不容置喙:“王子远道而来,一片赤诚,孤心领了。只是王子既然是客,怎可劳动客人献舞?”

——万没有这样不懂道理的东道。

拒绝的同时,靳羽轲下意识想暗中嘲讽一下冉彦召不懂礼节,但顾及着此人到底是冉重钧的哥哥,他最后还是咽下了这句话。

不过前一句已经包含了一丝指责冉彦召给东道主人出难题的意味,也算是一种敲打,不至于在文武百官面前堕了大梁皇宫国威。

靳羽轲额头划下一滴冷汗,心想,这皇帝也不是一般人能干好的活啊。

他偏头看向常遂安,用眼神示意他此刻需要他救场,常遂安用掩在袖中的手朝靳羽轲比了个“一切准备就绪”的手势,靳羽轲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遂安,快快叫你安排的乐师舞姬们进来,为我等助兴。”

常遂安称是,立刻领命下去。

过不多时,殿中丝竹声起,一群身着华服的乐师与舞姬入场,翩翩起舞,殿内气氛总算缓和下来,暂时没人再有异议。

然而,表演进行到一半,冉彦召突然大叫一声“好!”吓了众人一跳。

不仅如此,他紧接着竟一个箭步冲上舞台,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挤进舞姬的队列,与她们共舞起来!

他身形高大,舞姿奔放不羁,大开大合,原本柔美典雅的宫廷乐舞被他搅得不成样子,顷刻间变成了他一个人的野蛮秀。

靳羽轲深吸一口气,强行维持住帝王的冷静,嘴角勾起一抹公式化的弧度,夸赞道:“王子好舞技。”

他心里却在暗骂:一个王子,不顾身份身段与舞姬争抢风头,也不嫌丢人!

这分明是故意要搅乱场面,下大梁的面子!

场面愈发难看,靳羽轲脸色发黑,强忍着不适看冉彦召撒泼,心中无比期盼能有人站出来治治这个无法无天的王子。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个劲装打扮、英姿飒爽的女人如飞燕般翻身入场,身姿矫健,竟直接与冉彦召斗舞起来!

靳羽轲眼前一亮,是姬鹤扬!

他早见识过姬鹤扬的弦上舞与水上舞,对她的舞技有绝对的信心,相信以她能惊艳现代人的舞技绝不会输给冉彦召。

果然如他所料,姬鹤扬的舞蹈动作中充满了武者的强悍力量,又融合了一分资深舞者的柔韧,大开大合,英气逼人,很快便以绝对的优势将冉彦召的风头抢了过去,引得满堂喝彩。

靳羽轲见事态逆转,大利于己方,立刻下令乐师演奏得更加激昂澎湃,又让场上舞姬变换阵型,为姬鹤扬伴舞。

一曲舞毕,他大笑着高声问道:“王子,你看我大梁的‘舞’功如何啊?”

这个“舞”功,自然是意有所指,暗讽冉彦召背后的帕沙国在武力上逊于大梁,被他们压着打不说,还要牺牲两个王子。

当然,这么阴暗又隐晦的嘲讽,冉重钧多半是听不出来的。

但同样阴暗又心眼多的冉彦召显然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咬牙切齿地回敬道:“的确……漂亮!”

接着,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柄装饰华丽的西域长刀,趁众人惊愕之际,猛地向姬鹤扬刺去!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姬鹤扬面对逼近的刀尖,非但不惧,反而哈哈大笑:“雕虫小技岂敢班门弄斧!”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晃,一个干净利落的高抬腿,鞋尖精准无比地将那刀刃踢飞!

刀刃在空中翻滚着,眼看就要落下,离得近的舞姬和大臣都尖叫着要躲,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冉彦召飞身接住了下落的长刀。

他手腕一抖,那“长刀”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爆开,化作漫天飞舞的花瓣!

时值盛夏,并非百花盛开的时节,但纷纷扬扬的花瓣却多姿多彩,绚烂夺目,真不知冉彦召是从何处变出这许多花瓣儿的。

靳羽轲离得远,尚能维持帝王的体面,但看着姿态全无、惊慌失措的一众大臣,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他们的不中用。

姬鹤扬见到这手幻术,也愣了一下。她曾经作为杀手走南闯北,为了隐藏行踪,曾假托过一个戏班子的班主身份,这手幻花术她在戏班子时用了不知多少次,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同行”。

只是冉彦召一个王子,是如何会这走江湖的技巧的?

冉彦召从纷纷扬扬的花瓣里变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信手递给姬鹤扬,笑道:“鲜花赠美人。”

感情线写得我想给他俩编角色曲了,最郑重~肯定~最坚定~回应~灵魂深处的声音~只有你,能听见我——

我发现人真的只有逼自己一把才能把事儿办成,这个感情线我记得从23年我还在存稿的时候就卡住了,一直卡一直卡,卡到我主线都捋完了,25年我都二十万字存稿开文了,它还卡着!

然后冉彦召出场也是主线里的一个关键剧情点,我没法拖了,但是他一登场肯定就是要把小猫带回家的,而按照原来的感情线进展来说,小猫一定会跟他回去()

但是现在!可不一定了!冉彦召,你的劫来了!

桀桀桀桀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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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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