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练剑

外头又起风了,卷着草木清香不断往门缝里钻。

冬月怕云溪瑶着凉,连忙走过去将门关紧。

她看着宋书澜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说:“二小姐,其实奴婢觉得二少爷人还蛮好的。”

“怎么说?”云溪瑶揉了揉发晕的头问。

冬月斟酌着措辞:“虽然他说话总是直来直去不太好听,脸色也时不时有点臭,但有事他是真上啊。”

云溪瑶撑着头说:“可夫妻之间不就是要日日看对方的脸,凑在一起说话解闷么?若是这两关都过不了,往后的几十年光阴,也太难捱了。”

冬月挠了挠头,细想之下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二小姐以后准备怎么办?”

“我不会放弃和离的,我这一生绝不将就,如果不能和心意相通的人在一起,我宁愿去庙里当姑子。”

“到时候奴婢也陪小姐当姑子去。”冬月笑得忠心又憨厚,“奴婢要一直照顾小姐,永远陪着小姐。”

冬月去小厨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生姜粥,哄着云溪瑶将粥喝下。

一碗热粥下肚,身子立刻暖了起来。

云溪瑶刚将粥碗递给冬月,院子里便传来两道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刻,卧房大门被人推开,宋书澜带着气喘吁吁的大夫风尘仆仆走了进来。

他的墨色长袍下摆沾了些许尘土,发丝微微凌乱,显然是一路跑着回来的。

大夫扶着门框,半晌才缓过来气,走到云溪瑶面前帮她号脉。

“二少爷请放心,二少夫人没什么大碍,就是昨儿夜里没歇好,晨起又吹了些冷风,才会微微发热。老朽这就开一副退热的方子,夫人只需连着喝上三天,定会药到病除。”

二少夫人……

云溪瑶咬住下唇,心道这称呼听在耳朵里可真别扭。

“多谢大夫。”宋书澜亲自将大夫扶起来,对冬月说,“随大夫去抓药,煎药的时候必须片刻不离守着,谁都不能碰炉子里的药。”

冬月点点头,跟在大夫后头出去了。

云溪瑶:“怎么这么谨慎?难不成你府里还有人会害我?”

宋书澜没解释,只道:“多留个心眼总不会出错。”

药很快就煎好了,黑乎乎一大碗,看着就苦。

云溪瑶不想喝,但宋书澜抱着手臂站在她面前,一副她不喝他就不走的架势,云溪瑶只能皱着眉头将药喝下去。

“给你。”

“什么?”

“蜜饯。”

宋书澜将药碗从云溪瑶手里拿走,往她掌心塞了颗蜜饯。

云溪瑶没料到宋书澜这般体贴,心里刚有感动,就听到宋书澜说:“睡吧,早点病好,莫要传染旁人。”

云溪瑶:“……”

合着刚刚的温柔体贴都是为了不被传染?

好好好,不愧是他。

药效来得快,不多时,困意就如潮水一般漫上来。

云溪瑶抱着被子,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只是睡觉竟也不踏实。

在梦里,她突然闯进宋书轩的院子,看到她喜欢的竹马正抱着她的姐姐,眼底带着让人沉醉的温柔,与她亲昵说话。

“阿宜,其实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能与你结为夫妻,夜夜抱着你入眠,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幸福。”

“至于阿瑶……从前都是因为她总缠着我,而我不好落她面子,才时不时和她说几句话。”

“有机会你替我劝劝她,让她莫要再来叨扰我,我实在不想将时间花费在她身上。”

说到这里,宋书轩和云芝宜同时抬起头,眼含嘲讽向云溪瑶看过来。

云芝宜掩唇轻笑,对云溪瑶说:“妹妹,你怎么来了?莫不是想亲眼看看我与轩郎是何等恩爱?”

云溪瑶连连摇头,后退两步,想要逃出院子。

然而不知怎的,这院子竟没有可供她离开的大门。

她无论向哪个方向跑,都只能看到一堵高高耸立的石墙。

她崩溃回头,正好看得到宋书轩揽住云芝宜的细腰,低头亲吻她唇角。

放我走……

放我走!!

我已经决定放下了,你们也放过我吧!

云溪瑶握紧拳头,想喊却喊不出声音。

三个人的院子,她孤立无援。

就在这时,一道剑刃劈开空气的嗡鸣声骤然入梦!

仿佛一道能驱散邪祟的光,让云溪瑶瞬间灵台清明。

她猛地睁开眼睛,竟是直接摆脱了这吃人的梦魇。

“二小姐,您醒啦?”

冬月让人心安的软糯嗓音在云溪瑶耳畔响起。

云溪瑶在冬月的搀扶下坐直身体,看到天色已近黄昏,橘色的日光落在窗纸上,给整个屋子都蒙上一层温暖的光影。

冬月端来一盆水,仔细帮云溪瑶擦拭额角的汗珠。

“大夫说,要是您吃了药以后能好好出一场汗,病气差不多就能散了,奴婢瞧您现下满头都是汗,想必明日便不会难受了。”

云溪瑶喝了杯温茶,正要下床,耳畔又传来一道嗡鸣声。

这声音竟不是梦?

云溪瑶好奇地问:“什么声音?”

冬月答:“是二少爷在后院练剑。”

练剑?

云溪瑶认识宋书澜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他练剑,不由起了好奇心,想去后院看看。

结果刚起身,冬月就撇撇嘴说:“刚刚奴婢好奇像二少爷这样的小将军练剑的时候该是何等威武的样子,想去后院看看热闹,结果二少爷的贴身小厮阿泽挡在门口,说二少爷练剑时不喜欢旁人靠近。唉,果然咱们都还是外人。”

云溪瑶听了这话,便道:“他这人向来孤僻,喜欢独来独往,日后咱们就当他是萝卜白菜,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云溪瑶在冬月的搀扶下下了床,目光不经意扫过卧房西侧,立刻愣在原地。

“冬月,我记得西墙之前摆了一个挂盔甲的木头架子,怎么现在架子没了,我在家里的梳妆台倒是搬到这里了?”

冬月笑着说:“在您昏睡的时候,二少爷携带家仆去了一趟云家,在云夫人的帮助下将您闺房里不少东西都搬过来了,您快瞧瞧。”

云溪瑶立刻起了兴趣。

她在卧房里转了一圈,看到宋书澜不仅将她的梳妆台和首饰盒搬到了这里,还把她珍藏的话本、泥人、木雕等总被说不正经的小玩意儿拿了过来,和他收藏的匕首、护心镜一同摆在架子上。

冬月感慨:“看到这些东西,总算有点在家的感觉了。”

在家的感觉……

云溪瑶心中某处不由软了下来。

在成亲前夜,她曾经想过要不要把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带到宋家。

可一想到宋太傅是个古板的小老头,宋书轩又素来只喜欢脱俗雅致的摆件,便忍痛将它们留在了家里。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未开口时,宋书澜会将它们不辞辛苦运过来。

……不对,未必是宋书澜的主意。

宋书澜和她接触不多,应该不知道她喜欢这些东西。

说不定是母亲怕自己留在宋府难过,就委托宋书澜将它们带了过来。

云溪瑶不想辜负任何人的好意,为了弄清真相,平生头一回有了想见宋书澜的冲动。

冬月:“二小姐,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奴婢扶您去小厅吧。”

云溪瑶:“我先去后院看看。”

宋书澜的竹苑有一前一后两个院子,后院不大,入口处有一座假山,和屏风一起挡住了院内风光。

阿泽果然守在这里,看到云溪瑶过来,不仅没有阻拦,还热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但当冬月想跟上去的时候,阿泽却是伸手拦了拦:“冬月姑娘请留步。”

冬月呆住:“啊?禁足只针对我?”

阿泽笑:“冬月姑娘不要多想,禁足只是因为二少爷习惯赤身练剑,不喜旁人围观。”

冬月恍然大悟:“这样啊,非礼勿视,我确实不该过去。”

在他们二人闲聊间,云溪瑶已经绕过假山,来到后院空地前。

只见在森森竹影中,宋书澜口中咬着发尾,正好比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剑花。

夕阳和晚霞一同映在他肌肉紧绷的胸膛上,为他镀上一层暖金蜜色,汗珠自他下颚滴落,砸在他鼓起的胸肌上,一路蜿蜒流下。

见云溪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收起剑,将头发从口中拿出,随意拿起一条汗巾擦拭身上的汗水。

动作虽粗犷了些,但也有几分肆意性感。

云溪瑶以前哪里见识过这些。

她父亲是文臣,正三品尚书,哥哥是四皇子的伴读,也不懂舞刀弄棒,整日只知道抱着诗书品读。

因而今日见了这副景象,耳垂当即红得仿佛要滴下血来。

她慌慌张张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能清楚听到心脏“咚咚咚”快要冲出胸膛的声音。

“脸怎么这么红?”戏谑还带着点轻佻的声音由远及近,“平常不是很威风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的现在恨不得缩成一个球,找个地缝钻进去?”

“才没有!”云溪瑶抬起头,把背挺得笔直,“我脸红只是因为还在烧。”

“真的?”

宋书澜收起脸上不正经的笑,抬手想摸云溪瑶的额头。

云溪瑶害怕谎言露馅,连忙后退一步:“男女授受不亲,你我既然有名无实,就得保持些距离。”

宋书澜的手顿在半空,沉默片刻,道:“有力气计较这些,想必病已经全好了,我突然有一件事很好奇。”

“什么事?”

“你既知男女授受不亲,那你以前和我兄长私下见面的时候,可曾有过亲昵之举?”

宋书澜说话时语调漫不经心,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

云溪瑶倏然被挑起有关过去的回忆,面上血色当即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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