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衣男子沉默了一瞬间,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重新望向了周曜,眼眸深邃。周曜被盯得毛骨悚然,只觉得一股冷意从心底窜起。
“这个男人比我想象的要没用,如今时间一到,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萧磊觉得不妙,急忙追问:“什么意思?”
风衣男子没说话,他的视线转向了萧磊的身后,目光突然变得兴奋贪婪,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双眸间是难以掩饰的兴奋激动。
“你笑什么,回答我!”
周曜此时瞪大了双眼,瞠目结舌的看着萧磊的背后:“你……你的身后……”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一辆厚重的卡车突然坠落在地,它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重重的落在地上,伴随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萧磊回过头去,呼吸顿时一滞——
漫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高耸入云的巨大“朱门”被一大片火海笼罩,茂密的丹朱食人花在火光中噼里啪啦的燃烧,红色的笑脸在火光中显得诡异骇人。
火势凶猛,迅速弥漫至整个朱门。夜色被这熊熊大火染成了一片火红,耀眼的红光照亮了半边天,与此同时,地面出现震颤,又有好几辆车被甩到了空中,然后迅速坠落爆炸。
一个庞大的异种出现在了朱门的西侧,宛如巨大的蚯蚓,锋利茂密的牙齿上叼着四五个仍在不断挣扎尖叫的人,他们的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异种黑色如甲壳状的身躯不断地扭动,地面裂开了好几条地缝,还在不断的蔓延,怪物的身体似乎还有一半埋在地下,还未完全露出地面。
萧磊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让他猝不及防,朱门前负责守卫的天卫军在睡梦中被干掉了好几个,剩下的才刚刚缓过神来,一些人手忙脚乱的自保,另一些人正在奋力联系外城总部。
空中不断地有巨石坠落,骚动声惊醒了尚处在睡梦中的人们,惊叫声越来越大,异种蚯蚓引起的破坏不断地蔓延。
风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萧磊和周曜此时都顾不上他,大地都在震颤,楼房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痕,人们不敢出门,又不敢留在家里,不少人站在窗边惊慌失措的大喊。
“萧磊,怎么回事,这个朱门不是能阻挡大型异种吗,怎么会让这样危险的异种通过?”周曜躲避掉落的碎石,着急的喊道。
萧磊脸色十分难看,眉头紧皱:“这不是黑城的异种,是原本就生活在外城的异种甲壳蚯蚓,危险等级F,平常不过只有手指长,和普通的蚯蚓一样,在地底下松松土,是无害的异种。”
“可它——”
周曜话说到一半,猛然想到了曼陀沙藤,不过这个异种的变化速度比那株曼陀沙藤变化的快得多,攻击力也更强。
萧磊带着周曜跑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高地上,从这里向远处眺望,正好可以俯瞰整个朱门。
周曜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眼前宛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仍让他的心跳慢了几拍——
那巨型甲壳蚯蚓仍在不断地蠕动,地面四分五裂,好几栋高层楼房坍塌,倒塌的房屋掀起沙尘,高耸的朱门被蔓延的大火覆盖,丹朱食人花在大火中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像是尖锐的呐喊声。漫天火光之下,庞大的甲壳蚯蚓用蠕动着身体,血盆大口吞下眼前还来不及跑的人,鲜血四溅,人群推搡着四散逃窜,地面因为甲壳蚯蚓庞大的身躯而不断地断裂分开,不少行人纷纷掉落进地缝中,发出一声声惨叫。
“等等……那里是什么?”
周曜的视线被朱门下一小团红色的身影吸引住了,他仔细一看,这里站着约莫40余人,都穿着曦光教的红色斗篷,和红光融合在一起,他们都虔诚的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对着熊熊大火不住的叩拜,似乎正在祈祷。
为首的男人正是曦光教堂的神甫,他跪在队伍的最前端,双手张开虔诚的仰望着漫天大火,这动作让周曜想起了曦光教堂里的那副壁画,壁画中的男人仿佛古希腊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一般,为人类盗取火种。
“圣物降临,福泽将至!”
周曜的耳边回响起了那日神甫对他说的话,兜里那只老旧的paradise仍安静的躺在他的口袋里。
如果他身上的这个东西便是所谓的“圣物”,那么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定和他有分不开的关系。
周曜在原地犹豫了片刻之后,给萧磊丢下一句“我一会回来”,便立刻朝神甫的方向跑去。他心里有太多的谜团了,他不知道自己和曦光教有什么联系,可如果曦光教真的和这次的事件有关,至少他能试着阻止他们。
“周——”萧磊想要阻止他,却拽了一个空,人群不断地朝高处聚集,这里也不再安全,周曜身子小,逆着人流在人群中穿梭的很快,萧磊跟不上他。
朱门下,越来越多的曦光教徒加入了祈祷的队伍中,周曜逆着人流朝火光跑去,推搡中,他见到了一个穿着曦光教红色斗篷的老伯,老伯满脸虔诚的望着漫天大火,激动得热泪盈眶——
“福泽到了!福泽到了!”
说完这句话,他掏出了一支旧式的打火机,毫不犹豫的点燃了自己的斗篷,火势迅速蔓延,四周的人尖叫着逃离他的身边,然而还是有一些人被大火烧着,挣扎着打滚。老伯在烈火中朝前跑去,用力撞击在朱门上,和朱门上的大火融为了一体,他的脚下还躺着几具烧得焦黑的尸体。
周曜神色铁青,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祈祷的队伍中,时不时有教众点燃了自己,然后撞向了朱门,朱门上大火燃烧不断,周曜甚至闻到了丹朱食人花在大火燃烧下发出的浓郁香气。每当一名教众在大火中丧生时,曦光教徒们便会齐声赞颂“圣主福泽”,这诡异的场景让周曜忍不住心里一阵恶寒。
周曜走到了祈祷队伍的最前端,一把拽起了正在祈祷的神甫,神甫见到周曜,顿时两眼放光,双手虔诚的合十,就像见到了真正的救世主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曜怒火中烧。
神甫感慨道:“伟大的圣人,是您将福泽带给了我们!神主的福泽终于降临了,这是主赐予我们的!”
“这——就是你口中的福泽?”周曜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放火**,引起骚乱,这就是所谓的主引导你们做的事吗?”
神甫的眼眸中闪烁着火焰,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虔诚,在他眼里,这些焦黑的尸体不过是躯壳,而他的教众们早已经接受神主的指引而得到了解脱。
洗脑到这种程度,周曜已经说不出曦光教究竟是愚蠢还是可怕了。他的视线停留在了神甫红色斗篷上缝制的火焰图标,一个念头闪过:“你们将火奉为神圣之物,莫非就是因为今天?”
神甫笑而不答,周曜心底怒气翻涌:“为了虚无缥缈的神祗放弃生命,这是谁指使你们做的,是周宸夕还是……”
还是我?
这个念头在周曜心里闪过,他没有勇气说出口,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这一场灾难的源头是他,他恐怕没有办法承受得住。
“这是外城曦光教的使命,我们虔诚的祈祷,就是为了迎来今天。”神甫张开双臂,像是拥抱这漫天大火一样:“只有迎来了红光,这腐朽的世界才会得到救赎,人类终将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代价,在地狱的大火中迎接惩罚,而我们——则迎来新生!”
“神主万岁!”
“福泽万年!”
曦光教徒们纷纷附和祈祷,周曜望着这漫天的大火,漫天的红光和他在梦境中看到的极其相似。
朱门上,红色的丹朱食人花在火焰中绽放笑容,空气中没有烧焦的气味,相反竟有一种香甜魅惑的黏腻感,这味道让周曜觉得很不舒服,像是罂/粟一样,虽然美,却带着危险的信号。
味道……这个味道……
周曜猛然发现了问题:“引起异种变异的是……气味?”
神甫停止了祈祷,微笑着望向周曜,在红光的衬托下万分诡异:“这丹朱食人花,本是大毁灭之后最危险的植物异种,因为死于它的受害者过多,丹朱食人花被克里实验室当做头号实验对象,克里博士和他的研究团队,历经两年找到了它的致命弱点,将其摧毁。不仅如此,他们甚至对它进行了基因改造,变成了‘为人类绽放笑脸’的‘宠物’——”
神甫嘲讽地笑了一下,关于丹朱食人花的事情,周曜也有所耳闻,当初穿过朱门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很不舒服。那神甫望着燃烧的红色火苗,继续说道:“天启将丹朱食人花种植在朱门之上,象征着人类至高无上的权威,可是啊,神主绝不会抛弃它的任何一个子民,在丹朱食人花被人类彻底征服的那一瞬间,神主便赋予了它更加可怕的使命。”
火焰燃烧的更加猛烈,丹朱食人花浓郁的香气四散弥漫,不仅笼罩在了整个外城之上,甚至不断地朝远方飘去,朝更危险的黑城腹地扩散。
“H9绯菌素——”
神甫狡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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