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暗巢本部的囚室里，萧磊的双手被牢牢地拷在墙面上，他还没有清醒过来，脑袋歪到一边，睡得很成熟。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房门被推开，一个白发老人走了进来，他看上去年过50岁，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已经有不少皱纹。但他的身材依旧坚实，走路的时候把腰挺得笔直，神色刚毅，他虽然穿着便服，但能看得出，他以前一定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
囚室里负责看守的人看见老人，都低下了头：“伊恩首领。”
伊恩没说什么，他径直朝萧磊走去，紧紧地抿着嘴，神色很不悦。他很不客气的拽着萧磊的下颚抬起他的头，看清萧磊之后，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凌厉。
“还真是他，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伊恩重重的把萧磊甩到一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囚室里的其他手下大气都不敢出，不约而同的低下头，生怕撞上伊恩的视线。
“他怎么样了？”伊恩道。
看守的人回答道：“静脉被注射了麻醉剂，药量很大，也很猛。罗顾问给他注射了反麻醉药，说是能激发他身体里的痛觉，说不定能提前醒过来。”
伊恩瞥了一眼扔在地上的手环，沉默了半晌，重新瞥了一眼昏迷中的萧磊，嘲讽道：“拼了命保护的天启，也不过如此。这就是你选的路……呵，真是自作自受。”
伊恩冷笑一声，脚步一转离开了囚室，看守们关上了囚室的门，屋内重新归于宁静。
原本正在熟睡的萧磊，缓缓地睁开眼，眼眸清醒，不像是昏迷多时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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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周曜来到了暗巢的食堂，薛井泽把他送到这里之后便离开了。他对周曜还算是客气，至少没有想要他的命。
不过周曜并没有什么食欲，以萧磊目前的处境来看，他可以说是非死不可。当然周曜可以用自己的身份来劝说天启终止象牙塔计划，可是他的承诺又能撑多久？天启的忍让并不是无限度的，就像薛井泽说的，天启可以挖出他的脑子，随便泡在什么营养液里，然后不断的实验提取记忆内容就好了。天启之所以没有做的这么绝，也算是出于对周曜的尊重。
一旦周曜越过了天启所能接受的底线，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完整的活着。
周曜愁的脑袋疼。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是小丽在和他打招呼。她端着一份营养剂，兴高采烈的坐在了周曜的对面。
“早啊曜哥，你怎么不吃呢，这里的东西不合口味吗？”
周曜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只是吃不下。”
小丽倒是胃口很好，大口大口的吃着营养剂，她的精神状态很好，想必昨晚休息的不错。她担心自己的哥哥为难周曜，试探着打听了一下，听周曜的口吻，两个人相处的好像还不错，她也就放下了心。
吃完饭，小丽闲来无事便坐在这里陪着周曜，周曜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发呆想心事，小丽闲来无聊，便拿出了自己的paradise，在上面玩着小游戏。
耳边时不时传来“咯咯”的笑声，周曜的思绪被打断了。笑声有时候会有传染力，听着小丽无忧无虑的笑声，周曜的心情也晴朗了几分。他将脑袋里纷扰的思绪抛到了一边，凑过来问：
“在玩什么，这么高兴？”
小丽咯咯的笑道：“在和朋友玩游戏呢，这是新出的小游戏。”
paradise上显示的是一款射击类型的像素游戏，这在大毁灭以前，应该不算是什么大制作的游戏，但如今在人类生存都堪忧的情况下，这种娱乐小游戏便更加难能可贵了。
周曜看着小丽玩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能和朋友同时在线玩游戏……你们的paradise可以联网吗？”
小丽面露不解：“什么是联网？”
周曜不知道如何解释网络，想了想，便决定换个问法，问小丽是如何实现和自己的几个朋友同时交流的。
“原来你问的是paradise的系统呀，这是Z，是所有paradise共同使用的系统代号。”
小丽说，Z是天启成立后独立开发的系统，所有的paradise都绑定了这个系统。他们使用的这些paradise，相当于Z的数亿个终端，而Z本身则有一个中枢。通过这个中枢，所有的paradise都可以实现互联。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周曜想到了自己的paradise，如果说Z作为中枢，可以与所有的paradise相连，那么是不是也有自己手中paradise的情报？
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周曜把自己的paradise拿给了小丽，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修理，小丽翻来翻去，看了半天之后摇摇头，这个paradise的款式太旧了，她没办法修。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周曜有些失望，他不死心，又问了一次。
小丽想了想，很快又燃起了周曜的希望，她说她能找到人帮助周曜修理这个paradise，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需要等到晚上才行。
周曜听小丽的安排，两人决定午夜时分在暗巢第三街口汇合。周曜不知道小丽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线。
他煎熬的等到了午夜，趁着看守不注意的时候，溜出了休息室。
眼下正是午夜，空气中带着凉意，周曜按照约定来到了第三街口的一棵橡树下，小丽已经到了，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还带着帽子。
“怎么鬼鬼祟祟的，我不过是想修个paradise，不用这么谨慎吧？”周曜走过去，忍不住调侃道。
小丽压低了帽檐，故作神秘道：“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可是一个秘密的基地，那里是天启和暗巢都不管辖的灰色地带，发生什么都有可能，还是要小心为上。”
小丽从自己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拿出了一顶帽子给周曜带上，把帽檐压得很低，然后她便拉着周曜从街边的小巷子里穿了进去，暗巢虽然建在一片平原，但是这种并排的小巷子也不少，小丽带着周曜七拐八绕，大约走了40多分钟，才到了一片废墟残垣的建筑前。
“就是这里了——”
小丽拽着周曜进入了废墟，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直梯，两人顺着直梯一路向下，这直梯比周曜预想的要长得多，爬了许久之后，地下隐约能看到灯光，还有嘈杂的人声，约莫五分钟之后，视野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繁华的商区，人声鼎沸，往来的行人络绎不绝。这里像是一个废旧的地下商场改造的，有五六层，街面上有许多商贩，卖的商品玲琅满目。
“欢迎来到黑市。”小丽挑眉笑道。
周曜在街边走了走，这里和内外城的街区不同，卖的东西做工十分精致，有些设计很独特，周曜甚至还看到了不少精良的艺术品。无疑这里的商品比内外城的商品价值更高。
小丽告诉周曜，这里商贩大多都是暗巢的人，而来这里买货物的，大部分来自天启的内城或者中心城。
“暗巢的人的身份……想必你已经听哥哥提起过了吧？我们是经过人工改造的人，身体的某些方面和普通人不一样。这些不同不只是体现在体力上，有些是这里——”小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一点，周曜也曾经听萧磊提起过，萧磊说大毁灭引起的人类变异，除了体能异能者之外，还有不少是智力型的异能者，他们的体能和常人无异，但是智慧却远超当代人。
“说来也讽刺，天启一直想通过象牙塔计划培育出优秀的战士，可是暗巢中却出现了大量的智慧型异能者。他们没有卓越的体能，不能成为士兵，便只能用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制作出一些质量精良的商品，还有娱乐性艺术品。”
周曜在街边的小摊上逛了逛，在黑市里，文娱性的商品占比很大，从小说、诗歌集、画册到游戏，应有尽有。这样的商品在外城几乎看不到，而在内城，也只有那些装潢较为奢侈的店铺里才能找得到。
“天启居然会允许这样的地方存在，他们就不怕暗巢的秘密泄露出去吗？”
小丽摇了摇头，道：“这在天启其实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暗巢的真相，只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缄口不言罢了。”
周曜沉默，其实有黑市这样的地方，也可以说给暗巢的人提供了一个生存下去的机会。天启不会养着那么一大群闲人，暗巢的人只有学会自力更生，才能在天启立足。文化在暗巢的兴盛，弥补了天启在这方面的不足，这对天启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又或者说，这是天启对暗巢实验者们的弥补，默许了这个灰色地带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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