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昭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吴双林的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她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她的目光从关上的门移到书房深处,又想到吴双林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身板。他要是真动了什么歪心思,保管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迟疑了几步,韩昭转身,两步迈入了书房内间。
只见吴双林已经拖了一张凳子,贴着书柜。书柜有半间屋高,很深,上面堆满了书。
吴双林踩在凳子上,一只手伸出去,在书柜的顶端仔细的摸索着。
摸到右边的时候,他顿住,小心翼翼的抽出来一个木盒子,吹了吹上面的浮尘。
“韩兄,来,给你看一个好东西!”他下了凳子,兴奋地奔到书桌前。
黄花梨木的书桌宽大而空阔,右手边的笔墨砚台摆放的整整齐齐,桌子上原有的几张写着潦草字迹的宣纸,也被他一把扫过一旁。
红紫色的木盒子被掀开盖子。
韩昭扫了一眼,里面竟然是一本画册,深色的封面上是几个大字。
“《海棠春睡图》?”韩昭惊呼出声。
传闻中,唐寅作画的《海棠春睡图》竟然在这里!
吴双林赶紧把手指抵在嘴唇上,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嘘!小点声!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学堂里夫子查的紧,我也不敢带,只能藏在这书房里。幸好柜子顶处家里的仆人不打扫,这才没有被发现。”
韩昭疑惑,不就一本画册吗?吴家人怕他玩物丧志也不至于如此。
吴双林见她仍旧一副不解的样子,一脸坏笑的把画册拿出来递到她面前,道:“今日就借韩兄开开眼。学堂里那帮人求我,我都不借。万一要是有借无还,这可只有一本啊!”
画册都递到眼前了,韩昭也好奇,接过,翻开。
第一页画的是个庭院,线条工整,色彩艳丽。
画面上的物体虽然纷杂繁复,但是安排的井井有条。颇有闲趣。足以看出画工之精妙。
韩昭在心里暗暗赞叹。
只是在看清临窗的两个人物衣着和动作后,韩昭“啪”的一声把书合上,怒喝道:“吴柯!”
“哎!哎!小点声!你要把人都招过来吗?”吴双林急的差点就要跳起来捂住她的嘴。
真要让父亲发现他在书房不是读书,而是看这样的东西,一顿毒打又是逃不了的。
韩昭收了声,仍掩不住怒气,冷声问:“你给我看的这是什么?”
那画册上的人是一男一女,衣不蔽体,搂做一团。什么唐伯虎遗作,分明是春宫图!
“是什么?当然是大家都爱看的东西喽。”吴双林狭促一笑,又奇怪道,“怎么就你不爱看,反应这么奇怪?”
学堂里的学子像他这般年纪的,都或多或少的对这方面有所好奇。即使是那看起来最正人君子的人,看到这样的画,也会红着脸支支吾吾,私下却来找他借阅。
只有韩昭,一脸正气,宛如柳下惠般坐怀不乱。
韩昭深吸了口气,力争把刚才看到的画面从脑海中抹去,冷冷道:“你当谁都像你似的。”
吴双林素来没心没肺的,又深知有才华的人,有点脾气也是在所难免。
看韩昭这一脸正气的样子也不恼,笑着说:“像我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他们想花银子买都买不到呢。”
“我这画册可是千金难求,名家之作,韩兄若是能临摹一册,莫说十两银子,一百两银子,也是能卖得。”
韩昭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不似开玩笑,垂下眼眸,犹豫起来。
吴双林见她有所松动,又趁热打铁道:“我书院的同窗们,可都望眼欲穿的等着这本画册,只要韩兄你画,价格不成问题。你不是着急要银子吗?等我一到学堂,我就让他们先把银子给你,解你的燃眉之急。”
韩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条件真的很诱人,情况又很紧急,拒绝的话真的很难说出口。
吴双林见她仍在顾虑,心中也十分理解,正经画家如果不是生活潦倒,难以度日,谁会来画这不入流的春宫图呢?又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韩兄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没有人知道这个话是你画的。就像这本画册一样佚名。”
*
夜已经深了,韩昭睁着眼,盯着房上的横梁睡不着。
上午她一咬牙,从吴双林手中接过那本画册。
不就是画两个人吗?她画的最拿手的就是人物画了。
等到了家摊开宣纸,画笔沾满墨汁,却始终落不下一笔。
打开画册的第一页,看着搂抱在一起的人体,早上充饥吃的凉馒头好像顶在了喉咙口,想吐又吐不出来。
最后还是扔下画笔,把画册塞在了枕头下面。
现在画册就枕在她的头下面。
明天又是到贺府教画画的日子了,韩昭翻了个身,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起来透透气。
天气热起来了,也该换一床薄被子了,她分神想到。
又凝眉沉思,其实除了吴双林,自己还认识另外一个有钱人——贺小姐。如果明日能见到贺小姐,写下契约借了钱,自然就不用干这腌臜的活。
一夜翻来覆去,并未好眠。
等到了贺府,却依旧只见莺儿,不见贺小姐。
满怀的希望落了空,韩昭闷闷的转去屏风后面换衣服。
不小心扯动胳膊,胸口一阵钝疼。夏天衣衫薄,裹胸就要裹得更紧一点,不知怎的最近偶尔会勒的胸口痛。
真是诸事不顺,韩昭有些烦躁地想。
把换下的衣服草草裹成一团,扔在屏风的后面的榻上。
“今日怎么不见你家小姐呀?”趁着莺儿给她上妆,韩昭问道。
“小姐呀,今日去夫人那儿了。这不最近天气热吗,夫人身体有些不爽利,小姐这几日早上都是在夫人那。”
“小姐最近可忙了。要照顾夫人,还要忙着新店那边的开店事宜。该买什么不该买什么都得小姐做主呢。”
“莫说小姐了,就是我们最近也忙得够呛。小姐找了个掌柜娘子让我跟着学,真是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原来当掌柜的,这迎来送往、管理店铺都有着许多讲究,也不是那么轻松呢。”
“我和小月说,她还笑我,说是小姐若再开个店的话,就派我去当掌柜的了,我看呀,离了她那个混账爹之后,她的胆子是越发大了,净开我的玩笑。”
“不过她们绣娘最近也是在全力准备要放在店里售卖的刺绣,那幅睡猫刺绣图绣了快两个多月了,可算是要完工了。”
莺儿手上动作飞快,嘴上也不停。也许是最近真的事务繁忙,压力有点大,韩昭的问题恰好打开了她的话匣子,逮到个人就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韩昭嘴张开又闭上好几次,欲言又止,想提找贺小姐借银子的事儿,却插不上话。
忽然从外面的院子里传来呼喊,“莺儿,你在哪呢?”
是贺小姐的声音!
韩昭眼前一亮就要站起身,屁股刚离开凳子,头上就传来头皮被扯到的钝痛,整个人又坐回去了。
“嘶!”忘记正在梳头发了!
她揉了揉被扯疼的头皮。
莺儿不知道她今日为什么这么激动,看她疼的呲牙咧嘴的样子,笑话她:“今日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梳个头都坐不住了呢?”
又冲着院里喊道:“小姐,我在西厢房,梳好头就来。”
话音刚落,贺兰君已经出现在了西厢房的门口。
韩昭头发被攥在莺儿手里,还是尽力的转动脖子,拿余光去瞟站在门口的贺小姐。
刚刚听莺儿那么说,她以为贺小姐会一身疲态,没想到门外的贺兰君面色红润,容光焕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好。
莺儿把手里的头发绾上去,问:“小姐,怎么了?”
贺兰君笑了下,“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就是想问问你,昨儿买的茶碗桌椅的收据放在哪里了?找出来好记个账。”
说着进了西厢房。
韩昭看过来的动作那么明显,她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
仔细一算也有十多天没有见到韩昭了,刚刚她望过来的那一眼,竟有些眼巴巴的意味。
忙了一早上,歇一会儿也不妨事儿。这样想着,脚就比脑子先一步跨过了西厢房的门槛。
“收据我昨儿收到了,就放在靠窗的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面,上面还有个小盒子压着,我一会儿回去就找出来。”
贺兰君在临窗的椅子上坐下,“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先把手头的做好,我也趁机歇一会儿。”
说着拎起案几上的茶壶,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她抬眼,忽然扫到屏风附近的地面上落着一本书。
深色书皮,看着很新。贺兰君歪了歪头,看不清封面上的字。
西厢房怎么会有本书落在地面上?
贺兰君心中感到奇怪,起身两步从地上拾起那本书,坐回椅子上翻看。
她随意翻开一页。
原来是本画册,这一页画的似乎是女子的闺房。
房中有一面椭圆形的铜镜,铜镜前散着女子用来描眉画粉的梳妆打扮之物。
画面色彩淡雅,似乎是夏季,画中的两个女子都着轻薄衣衫在榻上嬉戏。
只是表情却耐人寻味,贺兰君凝眉,目光落在画中的两个女子身上。
一人躺在榻上,手肘弯曲,支起上半身,轻咬嘴唇,眼睛闭着,眉头微蹙。
另一人趴在她的腰腹,仰着脸望着她,发丝凌乱,头上绢花摇摇欲坠。
两人的衣衫也随着动作露出一点儿莹白的肌肤,轻薄衣衫下,内里小衣若隐若现。
衣服堆叠在腰间,看不清她们的动作。
贺兰君心中诧异,这两人是在做什么,怎么会露出这样隐忍又欢愉的神情?
忽然,她反应过来,脸上轰的一下就红了。
手中捧着画册,就像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忙一下子丢开手,任画册落在膝头上。
那画册上画的分明是戏剧话本里的磨镜之好!
叮!NPC任务发布,随机掉落道具,玩家贺兰君被迫接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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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回 □□生情急出馊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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