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人中惊鸿一瞥
大约在去年中旬，原主接到一部电影的男三，虽然露脸不多，但很考验演技。
拍摄期间，原主态度认真、完成度高，给两位导演及制片人都留下了好印象。再加上徐哥的奔走和疏通，终于让180线糊咔蹭上了电影节红毯。
现在，红毯任务丢到了苏唐身上。
因为糊外加得罪了人，借不到礼服的他翻遍衣柜，只找到原主当伴郎时定做的西服。至于化妆造型之类的，一律没做。
赶在入场前，徐哥拽他去洗手间，临时用自来水整理碎发。
“这样就更好了。”徐哥手揽苏唐肩膀，对着镜子仔细打量，“还别说，你小子气质真不错。”
“3千多块的西装穿你身上，就跟3万块似的。”
天生冷白皮最抬气质，又有舒展挺拔的体态加成，以及那张可以原地出道的脸，穿什么不好看？
苏唐不在乎衣服的贵贱，来这里走红毯，是因为听说多露脸有助于赚钱。
他已经想好了，等到财富自由就原地退圈，回家养老开饭馆。
上红毯前，徐哥感慨：“素颜走红毯的艺人，你绝对是第一个。”
苏唐依旧不在意，反而在研究相机闪光灯。听说这东西可以留影，完全替代了画师。
苏唐手托下巴，好奇地嘀咕：“不知我出现在照片里，会是什么模样？”
徐哥还以为他怯场，赶紧给他鼓气：“走红毯只要记住一句话——你是最帅的，要走出六亲不认的气场！”
苏唐很想告诉他，自己从前端毒药给狗皇帝都不带怕的，更何况面对区区一群记者拍照？
到了走红毯的时候，苏唐体态舒展、神情平淡，和拼尽全力凹造型的大小明星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个新人是谁？”
“没见过，不过超级上镜啊！”
“这人我知道他，因为长得好看被徐晨风挖到了手底下。之前就连网红都不算，就是个拍短视频的。”
镜头里的身影惊艳了所有摄影师，又有人惊呼：“他是素颜！”
“让我看看……”
“哎哟喂，还真是！”
“我去，这张脸得买个200万保险吧。素颜都这么上镜，不敢想象做造型之后的样子。”
纵横娱乐圈多年的记者和摄影师们，竟都被苏唐煞住。、
红毯上，苏唐如悄悄加快脚步。
天知道被无数闪光灯对着脸拍的感觉，双眼都快闪瞎，还得保持微笑。
——遭罪！真遭罪！
但随着一阵尖叫声响起，原本对着他的镜头，全都转向身后。无数闪光灯此起彼伏，拍出了雷电交加的气势。
苏唐回身看热闹，又被闪光灯闪瞎了眼。他只是隐约看到，有一袭身影渐渐走向自己。
虽然看不清脸，但光看衣着和仪态，便该知道这人矜贵不凡。
奇怪了，这走路的姿态，怎么有点儿眼熟……？
苏唐愣在红毯上，眉宇渐渐蹙起。
“啊啊啊啊啊啊，裴斯羽终于来了！”
“裴斯羽，看这里！”
“好帅！他真的好帅！”
…….
无数男女的尖叫声里，苏唐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竟然是裴斯羽。
苏唐想起电视机里的古装少帅，心弦微动，再度回身看过去。
恰好此时，那人也看过来。两人同时一抬眼，将彼此的身影映在眼底。
很明显，裴斯羽也愣怔了一瞬。他脚步未停，走路带风般前行，走向苏唐。
眼见红毯流程要乱了，主持人提醒苏唐赶紧上台签到。
苏唐回神上台，把裴斯羽丢在身后。他并不知道在转身之后，那人的目光依旧落在他的身上。
内场，徐哥早就在座位上等他：“刚才怎么回事，被裴斯羽的气场吓呆了？”
苏唐回想刚才目光交汇时，心里又泛起奇异的熟悉感。
为什么会这样呢？那分明就是一个陌生人啊。
身边，徐哥见他又在发愣，安慰他第一次难免会紧张：“一回生二回熟，等你靠作品红了，自然就有底气了。”
“就比如裴斯羽，因为演技好，走到哪里都硬气。今晚，他又争影帝来了。”
苏唐突然想起偶然间读到的八卦新闻：“据说，裴斯羽已经和影帝奖杯错过6次了。”
提起这个，徐哥一个外人都觉得心痛：“准确来说，是每年都差那么一点点运气。”
裴斯羽16岁出道，今年恰好是第7个年头。
第一年，他完全可以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影帝，达成出道即封神的神话。但按照惯例，新人应该谦虚一点，先拿最佳新人奖。
第二年，所有人都说影帝是他的，奈何文娱圈讲究政丿治丿正确，把影帝留给了献礼片男主。
第三年，他18岁刚成年，迫不及待地挑战了多重人格的杀丿人犯男主。可是又碰上讲究正能量的一年，眼睁睁看着影帝给了隔壁伟光正大男主。
第四年……
第五年……
第六年……
总之，他每次都和影帝奖杯擦肩而过。
苏唐光是听听，都替裴斯羽憋屈：“倒霉成这样？”
徐哥说：“今年是他第7次成为影帝候选人，为了拿奖杯，半条命都给豁出去了。据说为了角色两个月暴瘦30斤，现在大半年过去了，身体都没恢复过来。”
会苏唐惊愕地直皱眉头：“这也太疯了，他不怕得病吗？”
徐哥也不理解：“可能这就是有追求吧。”
颁奖台上，已经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主持人一遍遍重复今年的影帝角逐是多么的激烈，前有实力派鲜肉裴斯羽，后有演技派老戏骨何先生，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所有人都等着信封打开的那一刻，几百号人的会场竟安静得鸦雀无声。
主持人卖完关子拆信封，眼睛飞速扫过裴斯羽的坐席，总有那么几分意味深长。
“恭喜何先生30年后再获影帝殊荣！”
下一瞬，全场掌声如雷鸣。
出道第7年，裴斯羽第7次和影帝桂冠失之交臂。
裴斯羽的经纪人低声叹气：“何先生都90岁了，咱们让他一回。”
这次本该十拿九稳，奈何撞上了上一辈老艺术家接连去世。为了情怀，奖杯也得颁给老一辈。
“我说斯羽，你别灰心……”经纪人一扭头，发现身边的位子空了。
我靠人呢？我们家那么大一只艺人呢？
189的大活人，竟然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经纪人慌了，拨电话只听到忙音：“坏了，他不会想不开吧？”
会场一侧的盥洗室里，剧烈的疼痛让裴斯羽倒在地上。手机从口袋滑出去，屏幕闪动几下，彻底死机。
为了一部戏，他在短短两个月内暴瘦30斤，完美诠释角色。但随之而来的，是身体机能紊乱，胃病尤其严重。
后来又因为不间断进组，以及高强度工作，身体一直没能养好。
就在今晚，身体爆发抗议了。
痛楚一波更比一波剧烈，逼得裴斯羽只能跪倒在地上，连够到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裴斯羽眼前发黑，直到听到一声惊呼——
“喂，你怎么了？”
裴斯羽说不出话，眼前只剩一片虚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替他诉说疼痛。他跟没看清来的是谁，就一把攥住那人衣襟。
那人试图扶他站起来：“先起来，地上凉。”
但胃部抽搐着翻涌起来，裴斯羽闷声咳了三五下，一口鲜血飞溅出去。
在惊呼声中，他一头栽倒，脸恰好埋入那人颈侧。
对面，苏唐胸口全是点点血迹：“不至于吧……拿不到影帝而已，吐血就夸张了吧？”
苏唐发现，裴斯羽完全没了回应，只有温热而微弱的呼吸喷薄在颈侧。但紧攥他衣襟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要是现在闯进来一个人，非得以为这是凶案现场。
苏唐有些慌了，赶紧通知徐哥。
很快，乌泱泱一群人冲进了男厕所，见证两名帅哥跪地相拥的名场面。
挖到素材的记者尤为兴奋，抄起相机就是一通猛拍。
“请让一让，都让一让！”
徐哥联手裴斯羽经纪人保护艺人，挡住拍照的记者们。
徐哥想掰开裴斯羽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攥得死紧，就算失去意识也不肯松开。
因此，苏唐没办法站起来，只能顺着裴斯羽跪倒的姿态，也跪在地上。
裴斯羽的经纪人借来剪刀：“剪掉吧。”
救人要紧，苏唐毫不犹豫地剪坏唯一一件上得了台面的西服。
下一刻，裴斯羽手掌垂落，但掌心依旧不肯松开。他攥着那块西服料，因为用力，每一处骨节都泛起微红。
苏唐垂眼一瞥，发现裴斯羽的手背上有一道疤痕。虽然已经浅的与肤色无差，但状似细长游龙的形状尤其特殊。
“这是……！”
苏唐推开经纪人，捧起那只紧攥的手，满脸不敢置信。
在遥远的乾国，流传着一种说法——带着心愿离世的人，即便投胎后改换了面貌，新的身体上也必将刻有旧时的痕迹。
这样一来，来世也将铭记前生的心愿。
渐渐地，苏唐的眼睛红了。
从前的事情宛如吉光片羽，纷纷掠过眼前。
“怎么了？”
“不知道啊，搁这儿演苦情剧呢？！”
“我看不像演的……”
……
目睹此情此景的人们相继愣住，都莫名觉得震撼。
有人心直口快，突然冒出一句：“怎么看着跟生离死别似的？”
徐哥最先反应过来，拽起苏唐就朝外面走：“别闹，这热度不能蹭。”
苏唐却还想着回到裴斯羽身边去：“可是那是……”
徐哥强势抢白：“没有可是，除非你这辈子都不想在娱乐圈出头了。”
苏唐这才想起来，这里是未来的时代，他是娱乐圈里的小糊星。至于裴斯羽，现在是禹杭圈的太子爷，不是他的故人。
如果时空、身份都已转变，他们还能在千万人之中相逢，就代表缘分未了。
苏唐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裴斯羽，证实心中猜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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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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