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茸枝是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转的。
他呻吟一声，揉着额角睁开眼，入目便是萧祁声近在咫尺的侧颜。
两人睡一起往往都是萧祁声醒的比茸枝要早，所以茸枝很少能看到萧祁声的睡颜。平日里清冷的容颜，在晨光熹微下显得轮廓柔和，长睫低垂，呼吸匀长。
茸枝愣住，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记忆便争先恐后涌入脑海——
酒意、眼泪、倾诉，还有那句沉甸甸的“天地为鉴，此生不悔”。
“轰”的一下，茸枝从头到脚都烧了起来。
他下意识想往后缩，却发觉自己整个人窝在萧祁声怀里，手臂还横在对方腰侧。他悄悄抽手，指尖不经意划过中衣下紧实的肌肉。
萧祁声眼皮微动，缓缓睁眼。初醒的朦胧很快褪去，目光落在茸枝脸上。
“醒了？”
茸枝像被烫到般猛地收手，手脚并用想后退，却被一只手臂揽住腰肢轻易带回。
“躲什么？”
茸枝浑身一僵，心跳如擂鼓，不敢抬头，声如蚊蚋，“我、我没躲……你放开，该、该起来了！”
萧祁声非但没放，空着的那只手反而抬起，将他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
“利用完了便丢？”
他语气平铺直叙，听不出情绪，内容却让茸枝头皮发麻，“昨夜是谁拉着我衣袖，说不要走？”
茸枝耳根红得滴血，羞愤交加，又挣脱不得，只好把脸死死埋下去，闷声抗议，“那、那是喝多了！不作数！”
“嗯？”
萧祁声尾音微扬，俯首靠近，气息拂过他发梢，“哪句不作数？是‘不是不喜欢’，还是‘怕我以后不喜欢你’？”
他声音依旧冷静，在陈述事实，偏偏每个字都敲在茸枝最心虚的地方。
茸枝被他逼得无处可逃，脑袋里一团乱麻，最后自暴自弃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带着鼻音耍赖，“……反正都怪你！”
萧祁声几不可闻地低哼了一声，终于松开些许禁锢，却仍圈着人，指尖拂过茸枝烫人的脸颊，迫他抬起眼。
四目相对，茸枝在那双淡色眸子里看到了自己小小倒影。他心尖一颤，慌忙垂下眼睫。
“萧祁声，”茸枝抿了抿唇，声音小小，“我们……我们先别告诉楚大哥他们，好不好？”
把玩他发梢的手指顿住。
茸枝立刻感到周遭空气凝滞了几分，那圈在腰间的力道也微微发力。
他忐忑地抬眼，只见萧祁声脸上没什么表情，眸色沉静，看不出情绪，但周身气压明显低了几分。
“为何？”他问，声音平直，听不出喜怒。
“就、就是……”茸枝被他看得心虚，眼神飘忽，“还没准备好……而且，楚大哥知道了肯定要使劲笑话我，小准那张嘴也不会饶人……”他越说声音越小，软软的恳求，“好不好嘛？”
萧祁声沉默地看着他，看了许久。
他容貌本就清冷，此刻面无表情，更显疏离，唯有圈在茸枝腰间那手臂，透露出与表象截然不同的强势。
就在茸枝以为他要拒绝时，他却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算是默许。只是那搂着他的手臂，直到两人起身下榻，都未曾提前松开半分。
楼下大堂，楚南野正与虞家姐弟说着话。见萧祁声和茸枝一前一后下来，他眼神立刻瞟了过去。
茸枝做贼心虚，下意识拉开与萧祁声的距离，快步走到桌边，挨着虞温婳坐下。
“虞姐姐早！”
虞温婳温柔一笑，将一碗温热的清粥推到他面前，“早，小渔。脸色似乎还有些倦，可是昨夜没睡好？”
见虞温婳目光关切，并未有其他意味，茸枝心下稍安，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睡得很好！”说完便埋头喝粥。
萧祁声神色如常地在对面落座，自顾自斟茶。
楚南野凑过来，先是对茸枝咧嘴一笑，随即看向众人，说道：“马车我已经备好了。这趟南下查探，我觉得还是乘车稳妥。”
“御剑太过招摇，容易打草惊蛇。而且你和小渔前几日都损耗不小，乘车稳妥些。”
萧祁声微微颔首，算是认同。
楚南野又看向虞闻准，“小准，昨天让你打听的消息，有眉目了没？”
正小口吃着包子的虞闻准闻言，放下筷子，“打听了。镇子上几个消息灵通的地方都提到，近两个月有几批行踪诡秘的人在暗中搜寻什么东西，动作很隐蔽，但似乎挺着急的。”
虞温婳蹙眉接口：“结合我们之前掌握的情况，魔族确实在找某样东西。只是具体是什么，目前还不得而知。他们如此大费周章，那东西定然非同小可。”
楚南野道：“能让魔族这么上心的，肯定不是省油的灯。得想办法弄清楚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不然太被动了。”
他们的对话将茸枝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暂时忘了尴尬，抬起头，有些担忧，“那我们接下来要更小心点吧？”
“嗯。”萧祁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沾了点粥渍的唇角，很自然地伸手，用指腹替他揩去。
动作行云流水，无比自然。
茸枝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一缩，脸颊刚褪下的红晕又漫了上来，瞪大眼睛看着萧祁声。
干嘛呀！说好了先不告诉别人的！他、他这是在干嘛！
萧祁声收回手，用随身的帕子擦了擦，神情自若，对桌上其他三人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淡淡对茸枝道：“好好吃饭。”
楚南野瞪大了眼，看看面色绯红，眼神乱飞的茸枝，又看看八风不动，无事发生的萧祁声。
他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却难得没出声调侃，只是冲虞温婳挤了挤眼。
虞温婳微微一怔，随即了然，唇角弯起一抹弧度，低头继续吃饭。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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