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闲眉梢染笑,“我对符咒一直很好奇,教我如何?”
即便她会绘符,但她还是装作一副不是很懂的模样,她知道这是与唐云岫的关系更进一步的关键时候,她总是知道如何与人亲近关系。
唐云岫颔首应下,先教授她每个符咒师都必须明白的道理。
作符时,必须收视返听,摄念存诚,心若太虚,内外贞白,意到笔运,一气呵成。这就是说,从内心澄清杂念,全神贯注。
东闲认真听课,对于学习上她总是不会马虎而认真对待。
唐云岫教授她的是基础防御符,教习起来不难,不过对于初学者来说能够做到一笔就成者还是在少数。
东闲看着眼前一张绘制失败的符咒,道:“看来我在这上面没有什么天分。”
唐云岫道:“你若是需要,我可以为你绘制。”
东闲弯了弯眼,“你待我真好。”
她又问道:“这些都是清微仙尊教授你的吗?”
听见这个名字,唐云岫眼睫颤了颤,注意她细微表情变化的东闲没有错过这一微动作,心下有了一定猜测。
唐云岫轻轻“嗯”了一声,态度明显地冷下来。
东闲觉得,清微仙尊的态度和意思,依唐云岫的聪慧也该发现了。
唐云岫道:“她说的那些话……”
说到一半她又不说了。
东闲注意她用的字眼,称呼清微仙尊时,唐云岫用的是“她”而非是“清微仙尊”,这点微妙的差别让东闲不禁多想,难道这师徒二人决裂了?
“无论仙尊是何想法,我不会变的,我会帮你摆脱孤煞咒。”
唐云岫看着她,对方的那双眼足够吸引人,说什么时都会让人心动,可她要面对的是一个穷尽一生都被讨厌的存在,对生活任何人的感情都保持怀疑。
唐云岫很想用天眼去窥探她的话是否真实,但她无法接受得到失望答案的后果,所以她装作听进东闲的话,内心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东闲的存在于她而言是特殊的,但唐云岫又很难再去相信任何一个人,尤其知道孤煞咒封印方法是让她全心全意地去相信任何一个人。
不受孤煞咒影响的东闲,很显然会成为唐云岫的依赖,从而导致唐云岫彻底地沦为孤煞咒的寄主,然后以身封印孤煞咒。
她对东闲的亲近总带着怀疑,若她还无知天真,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那么东闲对她的好确实会使得她留恋喜爱,但她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没过几天的好日子,被生母抛弃,被世人抛弃,被师尊抛弃,她已经无法把一颗心给交付出去。
在最初的欢愉过去而后,她冷静下来,审判地看向东闲,没有天眼照射她无法肯定东闲的话来自真心,依她观察所见,这个人最擅长的是甜言蜜语。
感受到唐云岫的沉默,东闲笑意不变,三言两语转移话题,虽然生硬,却也避免一场无声冲突。
“你等下,我马上就来。”
她转身离去,落在唐云岫眼里却似逃,她是在躲避自己问话吗。
等到东闲彻底离开,唐云岫才拿出藏在黄符下的符咒,这些符咒都长得一模一样,拥有同一个作用,皆是控制型的符咒。
她沉默着站在原地,因为东闲提到那个人而起的心绪纷乱。
她对那个人怀着是何心思,有怨的,有恨的,在内心另一个自己的煽动下,她越发不能为她找借口,越发难以明白清微仙尊的选择。
明明她能够不受孤煞咒的控制,她为何还要选择杀我,难道我就一定要死吗,她不是说我还有个机会可以活吗,为何不愿意试试。
东闲的安慰她并没有听进心里,当她生起毁灭之意的时候,总是难以压制的,何况她知道东闲携带目的找上她,不会以真心待她。
这种痛苦与烦躁使她感到焦灼难安,于是她受孤煞咒的影响更深了,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多年来的抵抗,好像在此刻都成了笑话。
于是,怀中贴着的符咒被孤煞咒侵蚀失效,不得不换上另一张符咒。
等到东闲再来的时候,她已经把符咒以新的替代。
这回东闲让唐云岫下了对外防窥探的禁制,在她不解的目光下,东闲把她的手放在掌心处。
“感应我体内的力量。”
唐云岫感应着,发现她体内的力量居然是有魔的气息。
唐云岫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我不想什么都告诉你,是因为不想把你牵连进来,我被魔尊控制,有时做事身不由己,
她趁机借魔尊把自己说得可怜无助,虽然这些事都没有做,但她说的也是实话,魔尊的确会控制她,区别在于做与没做,做了多少。
“我无法违抗它的命令,而我也只是想活着。”
东闲反握住她的手,目光炯炯看向她,“你对我总是多有防备,你不信我可以拿天眼看我。”
唐云岫蠕动着嘴唇,“不。”
她的神色有些惧怕,那是因为她无法接受不能承受的答案,她怕自己得到那样的答案后会失控,现在的她的心境就已经被另一个自己煽动得混乱了。
“信我,打开你的天眼,我想跟你说句话。”
东闲目光温柔地包容着她,一个擅长如何进入他人心房的高手,总是不会失手的。
唐云岫似乎沉沦于她如水的目光,抑或是受到心中另一个自己的蛊惑,还是依言打开天眼。
那只赤红竖瞳,凝视许久会令人短暂地失去意识,但东闲直直地看了过来,毫不胆怯,坦荡得不像话。
“我不会伤害你的,无论是谁让我这样做,无论这会威胁到我的生命,我都不会伤害你。”
这的确是出自真心话,东闲不会伤害她,一是她不喜欢被人控制,她早就在清微仙尊给她下禁制的时候,打定主意要把这禁制解除,让她做可以,但逼她想都不想。
二是她本就没打算控制唐云岫,唐云岫对她的作用还很大,她不会放弃这把好刀。
唐云岫几乎颤抖地给出一个答案:“真的。”
不能容忍谎言的天眼告诉她,东闲的话出自真心,没有半点作假的成分在。
她说了一句实话,落在唐云岫的耳里便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对于一个从来没收到关爱的人来说,这句话犹如天籁之音,而且这还是受天眼认可的真话。
唐云岫相信她的天眼大过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天眼可窥真实,所以东闲说的是真的,东闲没有在欺骗她,她从未以伤害她的目的接近她。
这种认知让唐云岫沉浸于一种甜蜜之中,她太需要一个人给的爱,孤寂二十年的心一直等着他人来浇灌,重新唤起生机。
事实上,就算东闲是在骗她,唐云岫也会为她的欺骗所动容,比方她方才的痛苦就是因为东闲而起,她心中已经有了东闲的位置,所以她在意东闲的想法。
东闲见她情况有变化,也放下心,她知道唐云岫这种性子的人最好拿捏,只要给她信任与关注,就会使她记得很久。
东闲不会想与她为敌,让她馋了许久的天眼她不能有,但至少她得有个拥有此天眼的人为她所用,唐云岫身负孤煞咒,为百仙盟注意,她要是在封印孤煞咒前有个三长两短百仙盟也肯定不会乐意看见,东闲每做一件事都在经过思量。
她看着轻易舒心的唐云岫,以笑容附和着她。
东闲道:“你还会怪我瞒你们吗?”
唐云岫摇了摇头。
东闲道:“你想知道什么你全都可以来问我,只要是你问我,我都知无不言。”
唐云岫愣愣地看向她。
东闲道:“我知道你对这个世界总是少些信任,如果可以,让我成为你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当你想毁灭的时候,你能不能因为我的名字而停留。”
唐云岫抿唇,道:“我会控制好它的。”
东闲却是道:“不,你可以不用控制,你想怎样就怎样。”
这也是实话,天眼还没闭上,是天眼告诉她的。
东闲到现在未曾说过一句假话。
唐云岫问道:“你不怕吗?”
孤煞咒会毁灭所有,东闲就不怕吗。
东闲当然是不怕的,狂妄如她根本不信一个诅咒能灭掉她,何况她也不受孤煞咒困扰。
她道:“只要你开心。”
唐云岫觉得她很不一样。
不论是她不会被自己的孤煞咒影响,还是她是头一个说被孤煞咒寄宿的人可以不用控制身上的孤煞咒。
这些话她原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听到。
她也只是有时候忍受不了的时候,对自己说要不就毁灭吧,但是提前毁灭又会被当作容器压制孤煞咒,所以她一直忍着不发作。
唐云岫一直都觉得,如果自己要是哪一天孤煞咒发作了,那一定是带着世界一起毁灭。
此刻,清风浅淡,吹动女人的发丝。
她觉得,毁灭的议程可以为东闲推迟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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