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身处绝境之中,又恰好在千钧一发之间被人救下,你对救命恩人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肯定是千恩万谢都不为过,哪里顾得上想其他东西呢?
不去想其他东西,当然也就不会去考虑这是否是一个陷阱,救命恩人摇身一变,变成青面獠牙的大恶人。
就比如过公仪静,他一进到房间里面,马上安心了不少,有许多的话想跟云梦泽说。
我们现在安全了吗,现在要去哪里,又要跟谁联系上才行……
许许多多的问题,要不是云梦泽当机立断,在他想要开口的时候阻止了下来,公仪静是马上就会倾泻而出的。
云梦泽指了指房间角落,一个博山炉样式的香炉,香雾正从中倾泻而出,熏香的味道氤氲满了整个房间,云梦泽都觉得自己一呼一吸间已经带上了异香,水汽蒸腾,甚至还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公仪静心中一震,难道那座香炉就是云梦泽所说的窃听法器吗?
云梦泽继续在他手背上写字。
我们说话,别说其他事,就说兄妹俩的一切。
云梦泽紧紧盯住他看,本来条件恶劣,被人窃听不能开口说话,只能手背上写字,字迹就难以辨别,如果两人间还没有一点默契,公仪静不明白自己意思的话,他直接开口问这是在干嘛,不就全部暴露了吗?
公仪静点头,他知道云梦泽的意思了。
云梦泽满意一笑,看来这几天的雪原独处下来,两个人还是有一点默契可言的。
公仪静沉着冷静地开口了,“妹妹,也不知道爹娘现在得多担心我们,都没办法跟他们报个平安。”
平时师妹两个字喊的多了,“妹妹”这个称呼现在也顺顺利利叫出来了,没一点苦难度。
云梦泽带着愁闷地接上了,“是啊是啊,爹娘现在得要着急死了吧!都怪我,要不是我一直好奇传送阵里面有什么,也不会,也不会……”
也不会被传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虽然云梦泽话没有说完,但是偷听的人自动补全了。
公仪静干巴巴安慰道:“这件事我这个当人兄长的也有错,要不是你去看的时候我没拦着你,你也不会犯下这种大错,等见到了爹娘他们,我一定会如实说明,不会让你一个人受罚的。”
云梦泽感动得泪眼汪汪,“呜呜呜哥哥,你真好。”
公仪静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句话,“哈哈,也没那么好了,这也是我一个当兄长的应该做的,不用这么感动。”
道祖在上!天知道他是怎么艰难地把这一句话说完的,云梦泽语气听起来都要哭了,但是她脸上表情跟语气截然不同,冷静的很,在公仪静惊讶看过来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好像他才是那个大惊小怪的人一样。
公仪静一年配合着云梦泽做戏,一边在心里想,她可真是个宝藏,两个人一路走来,云梦泽仿佛什么都会一样。
阵法?她懂。
法器?她懂。
还有这窃听法门,要不是她一进来就发现,单凭他一个人,断然是无法察觉到房间内竟然存在窃听物件的。
云梦泽不仅察觉到,还在第一时间想好了后续行动,跟公仪静相互打配合,将人设继续演下去。
这些东西,到底都是从哪里学的啊?
课堂上老师也不会教的吧!
公仪静内心里充满着大大的疑惑,他不知道的是,作为八卦小报主笔的云梦泽,可是个大大的戏精,这点难度低的小事,还难不倒她。
两个人继续演戏下去。
云梦泽:“对了,还没好好感谢船长他们呢,要不是他们,也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才能走出雪原,只是有一点不好,幽州全境的通讯都没办法联系上了,我们也不能给爹娘报信,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修好通讯阵法。”
她沉思半晌,“我们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听说通讯阵有问题,同村的王婶的亲戚,她家大儿媳妇的小舅子的十年同窗还从首府传来了消息,让他们去喝喜酒,说明通讯没问题啊!”云梦泽十分不解,当然,她的不解是特地说出来给有心人听的。
公仪静“嗯”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我们刚离家出走,通讯阵就坏了,没办法报信回家,只能麻烦罗正他们了。”
此刻的飞舟上,一间房间里面。
刚刚在下面迎接云梦泽等人的罗正一行人全部都挤在这个窄小的房间里头,摩肩擦踵的,连胳膊都伸不开。
偏偏他们还不可以离开,出门拉伸活动下胳膊什么的,只能守在这里,听着这两个小毛孩聊天说地,还要从他们漫无边际、想到哪里就说哪里的谈话中仔细分辨,听听哪里不对劲。
“哎呀哥哥,到时候挨打你可一定要挡在我面前给爹娘打啊。”
“好。”
“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不能坐以待毙,在这里干等着爹娘找过来。到时一见面,我就哭嚎着扑上去抱娘的双腿,你呢,就冲上去抱爹的腿。注意,要紧紧抱住,力气大一点,不要被他们俩挣脱了才行。”
“行。”
“然后,我就哭诉一路走来的有多艰辛,有多不容易,我们九死一生才被罗叔他们给救上来,就差那么一点,我们就要被冻死在雪原里面了,你说要不要准备点厚礼送给罗叔他们?”
“可以。”
“那要送一些什么啊?罗叔他们是来雪原采摘报春花的,他们都是农修,要不然就找找我们那边有什么灵植,送点特产吧。”
“再挑挑。”
罗正一群人就这样偷偷听着兄妹两人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妹妹在说,哥哥只是简短地说几个字,甚至有的时候干脆就不说话,罗正他们都猜测他是在点头,所以没出声。
“咳咳咳!”
“怎么,老张你还咳嗽上了,嗓子有问题啊?”
“这不是,这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不好受是吗?”
罗正突然发问,老张在他突然拔高音量的问句中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脑袋,点点头,“是有一点,这不是我看这两个小娃娃心里敞亮,获救了还在背后想着要怎么感谢我们,什么送灵植送土特产的,也太有心了。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这兄妹俩还不知道我们在背后偷听呢,也不知道他们动机不纯,要是知道了,才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地感谢救命恩人,不让爹娘冲上来打一顿就算好的了。
罗正失笑,对上一众同伴憨厚老实的脸,他们都是同村的农修,此时此刻脸上神情颇为凝重,看起来就是赞同老张的话。
这样戏耍一对兄妹,这可真是让他们良心不安啊,都是村里的汉子,纯朴憨厚,要不是生活过不下去了,也不会干这样的事情,现在听着一对兄妹在天真浪漫地说话,还在策划如何感谢他们,这心里头,真不是滋味啊。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周围一圈的汉子都低下了头,深表惭愧。
罗正知道,他现在必须要说点什么才行,不然的话这群人都要被云梦泽他们两收买过去了,这可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他跟着老张笑起来,问:“你们都心软了是吗?”他环顾一周,眼神在同村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笑容一收,老脸一板,严厉地问道:“你们就因为人家在背后讨论给你们送礼物的事情,就觉得人家是好人,是不会伤害你们的人,是不是?!”
他一声严厉的喝问,一下子就把面前的几个人高马壮的汉子给吼得低下头去,发怒的村长,最可怕了。
“一点蝇头小利,就把你们全都收买了,就让你们全部投向他人了,是不是?!”这一句质问里面,全都是深深的失望,还有恼怒。
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连忙否认,“不是啊村长,我们怎么会这么想呢,一条路走到黑,既然都打算了跟着你一起干,就不会再有其他想法,我们都抱着这样的决心,又怎么会轻易被收买呢?”老张马上就跳出来表忠心,急急否认道,事情都是自己引起的,他非常急迫地撇清跟云梦泽几人的干系。
“什么一条路走到黑,老张你还会不会说话了?是一不做二不休,我们要跟着老大的脚步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老大,你就放心吧,大家都是兄弟,怎么会因为一点点同情心就背叛呢?”
“是啊是啊!”
“就是啊村长!”
“你就放心吧!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就没有什么是我们做不成的!”
很快,一帮大汉争先恐后地上来朝着罗正表忠心,表示自己是绝对不会被轻易收买,将会始终如一地跟随罗正的旗帜继续往前走。
罗正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突然爆发出一句话,“好!有你们这句话就够了,只要我们兄弟都这样想,都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就一定能行!”
即使他们的目标,是建立在其他人的尸骨上,那也无所谓!
自己好,才是真的好!
“好了。”罗正笑眯眯地说,“快到了,我们先回家再说吧!”
很快,室内又恢复到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但对云梦泽两个人的监听是半点都没少的。
公仪静跟她说着说着,突然就迟疑起来,用眼神问,“我们这样会有效果吗?他们能相信吗?”
云梦泽老神在在,用眼神回答,“你想要什么样的效果?杀人还是放火?这些都做不到,但是加强我们的人设,还是可以做到的。”
公仪静只好继续配合演戏。
就在云梦泽嘴巴都说干了,在考虑要不要借机歇息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两位道友,你们要不要过来看看?”
来接引的是船上的一名女修,她名为陈燕,生得爽朗大方的模样,邀请二人跟着自己去个地方,原话是这样的。
“其实我们这次出门也是为了寻找一个贼,他偷了我们的灵植还跑到山里藏起来了,索性最后还是抓到了。但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了,他可是从没在我们这块地出现过的,现在就好像凭空多出来一样,很有问题,不过如果跟你俩认识的话,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原来是要他们去认人啊。
云梦泽知道了,但是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有他们熟悉的人啊。
应该不会露出马脚吧?
很快,两人跟着陈燕走到飞舟尾部的一间房间,木门打开,被铁链紧紧锁住,穿过琵琶骨的人满身血污,披头散发,云梦泽看不清他的脸,但还是从他杠精的话说多了总显得一边高一边低的嘴巴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怎么是你啊,马克己,你不是把我一个人扔在雪崩里,换了自己独自逃命的机会吗?
哟哟哟,我还以为你逃出去了呢,怎么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都说老马识途,你这是老马迷路、老马自投罗网啊。
要不是有陈燕在一边虎视眈眈,云梦泽都要猖狂大笑了。
“怎么了,这人你们认识?”陈燕问他们,自信观察着两个人脸上的表情。
“不、不认识啊,我们都没见过这个人呢。”
想尽了一辈子难过伤心之事,云梦泽才堪堪按下想要翘起来的嘴角,抬头无辜地回答着陈燕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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