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上。
咸咸海风吹拂而过，黑缎似的长发略过面颊有些发痒。
阿念将长发拨到耳后，漆黑眸子随意扫过四下。
她不说话的时候安静的像尊瓷娃娃，透着股岁月静好与可爱交织的意味。
许凡跟在她身边，恍惚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她乖顺跟在他身边的日子。
那时候他看见她就觉得厌烦，不管她说不说话笑或不笑，和现在对比起来竟不知道哪边更像幻梦。
不过人前顾念会收敛点吧？
许凡看着阿念娇美侧颜心中闪过阴暗的念头，今天游轮上的人大多都是和他关系更亲密的朋友，不像上次那个聚会朋友带朋友，虽然是同一个圈子但很多都不太熟。
自己那些朋友平时对顾念什么态度他一清二楚，许凡心里生出隐秘的期待，但期待的同时还有一丝忐忑，今时不同往日顾念还愿意忍让吗？
系统提醒阿念，【宿主，今天游轮上的人大多都是这个狗渣男的朋友，他们私下里都挺看不上你的，你要小心。】
抛开家世不谈，所有人都觉得顾念配不上许凡，尤其是以往聚会的时候这些人也有意无意的排挤和无视顾念。
系统有点担心自家宿主会受气，【还有你那个好朋友楚落娇也在这个游轮上。】
“这么热闹？”阿念说。
【你那个朋友挺有手段的，知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讨好你的时候也没忘记勾搭另一个大家族的大小姐。】系统说。
【要是没那位大小姐，这种聚会活动你不带她，其他人也不会叫她来。这个圈子的等级规则就是这么现实且残酷。】
阿念不做评价。
要不是顾念自己把自己放得太卑微，又可劲儿作，闹的整个圈子都知道她和哥姐关系不好，这些人至少会把表面功夫做全，不敢这么轻视她。
阿念轻轻一笑，“我明白，你不用担心。”
许凡和阿念往船舱里走，见她无缘无故发笑，心里莫名就涌起一阵不祥预感。
可很快他又有点懊恼自己对阿念太草木皆兵。
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许凡不冷不热的问，“你笑什么？”
阿念瞟了许凡一眼，在他心跳又开始加速的时候才慢悠悠的说，“我只是在想你可真是蓝颜祸水，这些年我为你付出太多了。”
虽然许帆自认皮相不差，但偏偏阿念这么说他心里就开始发毛，总觉得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他还来不及多想他们已经进入大厅，也就没有机会再说什么。
船舱内整个大厅十分宽敞，布置舒适，有供人娱乐休闲的设备，还配着一个可以自选食物的餐厅，船上也被按提前安排了工作人员，能随时为这群人献上最周到的服务。
众人见许凡出去快两个小时把阿念带了过来，气氛立时变得有些古怪。
在场的人交换眼神，不约而同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鄙夷和轻视。
这种事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许帆和他们聚在一起玩，有时候会在半途出去把顾念接过来，打不通许凡的电话，她就给许凡的助理打，给他们打，十遍二十遍没完没了的打。
众人看不上顾念一半是觉得她除了有个好家世哪哪儿都配不上许凡，另一半也是顾念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也实在太缠人了。
“哟，我说凡哥怎么突然跑出去了，原来是去接未婚妻了。”其中一人感慨，“这有家室的人就是没我们这种单身贵族自在啊。”
很正常的调侃，被那人说出来就含了点恶意的揶揄。
“人家小情侣的情趣你不懂。”另一个人挤眉弄眼，看起来颇为滑稽。
“诶，顾念，不是说你姐姐前段时间住院了吗？你怎么还有心情出来约会呀。”
“怎么说话呢？被你说的好像顾小姐多没良心似的。人家肯定是看姐姐出院了才有心情放松的。”
“是吗？我怎么听说亲姐姐住院，有些人看都没去看一眼呢。”
这群人中和顾念不对付的人说话就很直白，圆滑的就笑而不语或者阴阳怪气挖苦。
反正顾念为了许凡每次明明气的爆炸也硬忍着，看一次他们就当乐子笑一次。
不过阿念这次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她黑漆漆的眼眸盯着杯中红酒，仿佛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
“许凡哥，你聋了吗？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众人讶然，怀疑自己的耳朵才聋了。
有人笑道，“哟，顾大小姐今天心情不太好啊！”
有人则期待的看向许凡。
许凡现在一听阿念语气轻柔的说话心里就发毛，直觉事情要糟，立马把进船舱前的念头丢到九霄云外。
他不禁皱眉，“嘴太闲就去餐厅吃东西，哪那么多废话。”
他有心不再激怒今时不同往日的阿念，但他的朋友们早就对他轻视阿念的印象根深蒂固，哪是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能阻止的。
虽然惊讶他今天居然没对阿念发火，但也只以为他是心情不好，嫌他们太吵。
几人自以为想明白了事情关键，静默几瞬后又嬉笑不止，“不是吧？不是吧，许哥这还没结婚呢，就怕老婆了。”
“大小姐今个脾气还挺大。”
“顾念，我们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答应？太没教养了吧。”
许凡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深，头一次觉得自己这帮狐朋狗友们这么没眼力劲儿。
他还没说话就见阿念把视线投向了程宴，“东道主，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平时这些人说的过分了，都是程宴跳出来打圆场。
程宴看着阿念眸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他对阿念没什么好恶，一直当她是个无脑大小姐笑话一样看着。
但最近他的日子过得不怎么顺心，先是家族几家小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一连串不大不小但烦人的问题让人心里烦躁，后来又是盯了很久的大项目被人半路截胡。
他家又收到顾家的警告，哪能猜不到是他不知道搞出什么事来得罪了顾家，把他在总公司的经理职务直接撤了。
辛辛苦苦这么久全都打了水漂，还被顾家盯上，他心情能好才有鬼了。
他不敢再打顾盈的主意，甚至没法和任何人诉苦，因为一切都是他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现在阿念这么一个软柿子摆在眼前，他不上赶着捏一把还能帮她解围？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阿念一眼，“大家都是朋友，开个玩笑你怎么还计较上了？”
许凡看着阿念仿佛看到什么有趣事物一样唇角已经弯起，只觉得别人不谈程宴是上赶着找死。
阿念拉长语调哦了一声，转头去看欲言又止满脸为难似乎想为她说话的楚落娇，“娇娇，帮我一个忙好吗？”
楚落娇那天气愤之下跑了，这几天冷静下来已经盘算忍耐下来继续讨好阿念。
她不觉得凭阿念的脑子看出她在算计她，那天一定是她心情不好，她不小心踩到雷了。
只要她稍微低下头，阿念还是会被她哄的团团转。
一个人不管聪明与否，当她对另一个人保持固有印象时往往就会一叶障目。
阿念不紧不慢的说，“帮我打盆水过来，我想和大家做个小游戏，特别好玩。”
众人静默几秒发出哄笑，他们觉得今天的阿念有点不一样，搞了半天还是为了许凡想讨好他们。
系统气哼哼，【这都是什么人啊！有你们哭的时候。】
有人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阿念，有人直接笑出声，“干什么，难道你还学会变魔术了？”
楚落娇犹豫了一下，“念念，你想干什么呀？”
阿念语气平静，“你要是不去帮我叫工作人员也行，盆要大点，水满点。”
旁边的人起哄，“去啊，你不想看顾大小姐给我们表演节目啊。”
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作弄和践踏别人，比如卫小姐。
她和程宴的关系比较亲近，两家有联姻的意思，她对程宴的风流名声持试探态度，几次跟着参加他们的聚会主要是为了观察程宴。
见此她皱眉起身，“我累了，去外面吹吹风。”
她不喜欢这群人对阿念的作弄和轻视，但也不打算做个热心的烂好人。
话她从前也帮顾念说过，顾许两家地位差距明显，顾念完全没有必要把姿态放的这么低。
但有些人脑子里的水比外面的海还深，旁人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她起身向外走的时候，甚至在想和这些人包括程宴维持交际到底有没有意义。
能力与人品确实不是一回事，可没有人品作为盟友和关系网，说不定会做出比对手更下作的事儿。
有人暗自撇嘴，“假清高。”
不过没人敢当着这位大小姐的面说，毕竟这位大小姐可不像顾念会为了未婚夫讨好他们。
楚落娇在催促声中抱着点不可言说的看好戏的心思，到底跑去从餐厅里要了盆水。
不锈钢的银色盆子被接了大半的水，走得快了还会洒出来，是餐厅里的一个工作人员帮忙端过来的。
阿念扫了一眼放在中央的钢盆，笑了笑，她在一众不怀好意的视线中站了起来。
“大家都看好了，毕竟我表演完一次，你们肯定不想让我再来第二次。”
只有许凡一个人感觉大难临头，要不是阿念站起来后位置离他不近，他都想往后躲了。
他大概猜到她想干什么了。
其他人却是一无所知，还在嬉笑起哄。
阿念微微一笑，毫无征兆地伸手扯住程宴的领口。
一米八几的高大男人猛地被她拽到茶几前，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她已经揪着程宴的头发把人按到水盆里。
众人哪料到会是这种发展，一时间个个呆若木鸡。
程宴猝不及防地呛了口水，喉咙火辣辣的想咳又咳不出来，想挣扎又感觉背后柔软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
女孩子轻柔的声音仿佛地狱里飘来的幽渺之音，“程宴，溺水的滋味好不好受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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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豪门小疯子（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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