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回到数日未见的公寓，手机里刷着微博上网友们对《邂逅专属感》这档综艺的讨论。
李宣打来电话：“安言！《心证》已经拍片了，下周三开播，你也要准备开始这部剧的宣传了。剧方表示下周三下午进行发布会，千万别迟到！”
啊啊啊也就是说温以宁和晏明初要和大家见面了？！安言在床上打滚。
唐婷发来消息：安老师，在忙吗？钟虞之好cp文什么时候写呢？
好好好，也是被自家助理催更了。安言捂脸*^-^*。她每次都会为磕的cp写文，这一次也不例外。
安言拿出平板开始打字。
【《失序的构图》
钟书昀第三次调整了沙发靠垫的角度。
米白色的亚麻布料在她指尖下被抚平最后一道褶皱，与对面墨绿色天鹅绒单人椅形成恰到好处的色彩呼应。落地灯在黄昏时分投下温暖光晕，在她精心计算的45度角位置。
这是最适合营造氛围又不失功能性的照明方案。
“完美。”她轻声自语，指尖轻轻掠过胡桃木茶几上那本摊开的摄影集。这是她特意为今天准备的细节，理查德·阿维顿的《在美国西部》，恰好翻到那张著名的佃农女儿肖像。
作为业内小有名气的独立室内设计师，钟书昀相信空间会诉说主人的故事。而今天这个即将被镜头记录的空间，要讲述的是“一个既理性又充满诗意的创意工作者的日常”。
门铃在下午四点三十二分响起。
比约定时间晚了两分钟。钟书昀微微蹙眉，很快又恢复了她标志性的得体表情。
开门瞬间，一阵初夏的风抢先涌入，随之而来的是个抱着巨大帆布包的女孩。栗色长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宽松的牛仔外套一边滑到肩下，露出里面简单的白色T恤。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脖子上挂着的徕卡M6，银色机身布满细微划痕。
“抱歉抱歉！楼下有只橘猫死活不让我走，非要我给它拍完一套写真。”女孩扬起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我是虞归晚，来为《家居生活》拍专题的。”
她的声音像夏日冰镇汽水，清脆又带着气泡般的活力。
钟书昀侧身请她进来，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虞归晚的运动鞋——很好，没有灰尘。
“钟书昀。”她简洁地自我介绍，“需要先带你看看空间布局吗？”
“不用不用，让我自己感受一下。”虞归晚像一尾鱼滑进客厅，突然停在中央，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钟书昀困惑地看着她。
“每个空间都有自己独特的呼吸。”虞归晚睁开眼，解释道，“光线、气味、质感……我得先和它熟悉一下。”
说着，她已经举起相机，在钟书昀还没反应过来时按下快门。
“等等，那个角度……”
“超棒的光线！”虞归晚完全没听见她的阻止，单膝跪地，对着书架与墙面形成的角落又是一张，“这个阴影的层次感，绝了！”
钟书昀精心设计的视觉焦点，那面获奖作品墙，被完全忽略了。摄影师反而对书架边缘因年久产生的细微褪色、沙发扶手上自然形成的褶皱、甚至窗台上那盆薄荷被阳光投射在墙上的影子表现出极大兴趣。
“虞小姐，”钟书昀尽量保持礼貌，“也许你可以先看看我准备的几个重点区域？”
“叫我归晚就好。”摄影师头也不抬，正趴在地板上对着茶几腿拍照，“你知道吗？这些日常磨损的痕迹才是空间真正的表情。”
钟书昀抿了抿唇。她不喜欢“磨损”这个词，她称之为“使用痕迹”，并且认为应该控制在美学允许的范围内。
拍摄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随意。虞归晚完全不受钟书昀提供的拍摄方案约束，像只敏锐的猎犬在空间里游走，捕捉那些设计师本人都未曾留意的细节。
“我能看看卧室吗？”虞归晚突然问。
钟书昀迟疑了一秒。卧室是最私密的空间，也是她设计哲学最完整的体现。
“当然。”最终她点头同意，引领客人穿过走廊。
推开门，虞归晚发出轻轻的惊叹。
与客厅温和的中性色调不同，卧室是深深浅浅的蓝。从墙面到床品，再到定制衣柜的哑光漆面，形成和谐的色彩渐变。最巧妙的是天花板隐藏的灯带，模拟出晨曦微光的效果。
“这里……”虞归晚缓缓走到床边，手指悬空拂过床头柜上摆放的一件小雕塑，“太规整了。”
钟书昀挑眉：“规整不是贬义词。”
“但生活不是。”虞归晚转身，举起相机对准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床铺，“缺少了……温度。”
话音刚落，她做了一件让钟书昀瞳孔地震的事——突然把叠得方正正的羽绒被扯乱，然后整个人跳上床，在柔软的床垫上弹了一下。
“你干什么？！”钟书昀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看！现在有温度了！”虞归晚得意地指着被她在床单上压出的褶皱，迅速按下快门，“这才是被人爱着的空间该有的样子。”
钟书昀站在原地，深呼吸控制情绪。她看着虞归晚在属于她最私密的空间里“搞破坏”，看着那些她精心维持的秩序被彻底打乱。
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在虞归晚的镜头里，那些被扯乱的床单呈现出意想不到的柔软线条，随意抛在椅背上的毛衣增添了生活的随性，甚至她不小心碰倒的水杯在木质表面留下的水渍，都在光线下泛着动人的光。
秩序被打破后，反而呈现出另一种美。
“抱歉，我可能有点过分了。”虞归晚终于注意到钟书昀的沉默，从床上跳下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我拍到了一些很棒的画面，想看看吗？”
钟书昀犹豫片刻，点头。
相机显示屏上，她的家变得陌生又熟悉。那些她从未注意的角落，在虞归晚的镜头下焕发出不可思议的生命力。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地板投下的条纹，厨房操作台上调味瓶的剪影，甚至她书桌上随意放置的铅笔，都被赋予了诗意的解读。
最后一张，是虞归晚抓拍的钟书昀本人，她正低头调整一个花瓶的位置，侧脸在逆光中轮廓清晰，眼神专注得令人动容。
“这张……”钟书昀一时语塞。她从未见过自己这样的神态。
“这是我今天最爱的瞬间。”虞归晚轻声说，“你和你设计的空间，完全融为一体。”
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我理解你为什么生气。”虞归晚收起相机，表情变得认真，“但我看到的，是一个太完美的空间，完美到几乎不敢呼吸。而现在……”她环顾被自己“改造”后的卧室，笑了，“它终于活过来了。”
钟书昀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打乱她一切计划的摄影师。虞归晚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道不受控的光，闯入她精心构建的世界。
而令人意外的是，这道光带来的不是破坏，是唤醒。
“我煮了咖啡。”最终，钟书昀说，“要留下来喝一杯吗？我们可以……重新讨论拍摄方案。”
虞归晚眼睛一亮：“有咖啡？太好了！不过我先声明……”她俏皮地眨眨眼，“我可能还是会忍不住拍下你喝咖啡时的小动作。”
钟书昀微微扬起嘴角：“随你。”
窗外，夕阳正缓缓沉入城市天际线。在这个被重新定义的空间里，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刚刚捕捉到了属于她们的第一个永恒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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