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川回来刚好没超点儿,七点五十三。
他一进门就看见黎方升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往里面走。
再加上那头白发,跟他妈年过八十大寿的拄拐老登一样。
陈望川嘴里咬着根烟也不进去,双手环臂靠在门口,就那么提着塑料袋看他要干什么。
黎方升有点儿费力地挪到桌子旁,弯下腰一边开电脑一边嘴里骂道“草个狗日玩意儿的。”
陈望川唇边浮现出很浅的笑意,微妙地挑了半边眉毛,他走过去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
黎方升听到声音没回头,继续帮他弄设备,“买完了。”
开完电脑他后退一步仰躺在了床上,背上的骨头挨在硬床板上有一种酸胀感,黎方升皱眉嘶了一下。
真疼啊妈逼的。
“你直播吧,一会儿我做饭。”
陈望川坐在了椅子上,把烟取下来夹在两指间,随手掸了掸积蓄已久的烟灰,表情淡淡道“不用,我买饭了。”
黎方升哦了一声,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安详的死味。
陈望川侧头看了他一眼,单手搭在桌上,烟头轻抿在唇齿间,另一只手的两指将捆住的结打开,这个动作让他莫名展现出痞气。
舌头向上卷了一下,吐出来袅袅烟雾,隔着白色朦胧,他朝黎方升招招手“擦药。”
黎方升动也没动一下,幽怨的眼神盯向天花板,“你过来,我不想去。”
快开播了,陈望川不想跟他打嘴炮,提前开播了几分钟把麦关了,随后拿着喷雾剂和棉签走过去。
他一条腿半跪在床上,另一条腿点在地上,淡淡道“转身趴过去。”
黎方升翻个身都难受得不行,他捏着衬衫衣摆往上掀,一直撩到了肩膀上,凉天都能给他整出冷汗来。
裸露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上面被打得可比腿上还要严重得多。
黎方升的皮肤是健康的暖白色,背上有一层恰到好处的薄肌,正中间有一道分明的沟壑,腰部往上的位置都快淤血了,那根脊柱上覆盖着好几道钢棍打出来的凌乱痕迹,现在变成了黑紫色,看着就很疼。
他不放心似的提前抓好床单闭紧眼睛,赴死一般朝他吼了一句“你轻点!”
陈望川“……”
他安静了一会儿后开始摇印着云南白药的喷罐。
某一时刻,皮肤上顿感冰凉水汽,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下一秒男人温热的手掌没有任何预兆的,用力地按在了伤口上。
“我,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一声惨叫的“啊——”拐了山路十八弯才挎地叫出来,黎方升差点儿没直接从床上弹到天花板上,这要是真上去准能给这家砸出个窟窿来,生理泪水一下给他飞出来了。
“我靠啊!你妈的,疼!!!!!!!!”
陈望川被他吵得头疼,左手上移掐住他后脖子,重重地把他脸按回了床单上,不耐烦地说“别他妈乱叫。”
黎方升是真的很疼,但手一直在后面摁着,他只能试图用胳膊撑着床往前爬一点点。
陈望川面无表情地拽住他脚腕把他拖了回来。
从来都是拽别人的黎少直接被这个动作搞炸了,不顾疼就要坐起来给陈望川掰扯。
“草!你他妈知道拽别人脚腕几个意思吗?!”
这一来二去叫唤的,陈望川一辈子耐心都耗在这里了,努力压抑着让他今晚死在床上的想法,气得喉结上下滚动好几次,同时甩了他一巴掌。
声挺脆,腰上很快就出现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他沉下声音,“不知道,再动一下就滚出去。”
本来因为持久的重力撕扯涌上来的钝痛就够让他恶心的了,现在把他当成个什么东西一样拽过来拽过去的,再加上这一通骂让黎方升说话不经大脑,“我草你妈的老子是真服了,你他妈欠操是不是?!”
话一出口空气骤停。
陈望川眼神迅速冷下去,当即把手上的东西扔在床上,翻身下去直播了。
妈的就这么一次。
黎方升这儿还觉得自己特委屈,莫名其妙被几个傻逼找事就不说了,还他妈被凶了,二十多年来都没人给他甩过脸子,就几把来这儿处处添堵。
来自五湖四海的粉丝们只知道今天主播又低气压了。
提前开播,关闭喇叭,招呼没打,开局巅峰,屏蔽队友的这种时候,一般都是超绝哑人限定日。
该跑得跑,该骂得骂,剩下的五千多人基本上都成累死累活一天,纯粹来这儿看暴力解压的工作牲畜了。
——这算吵架吗?
——这是吵架了。
黎方升拿着手机出去了。
这片地区不管有多热,反正一到晚上气温就会自动降下来。
黎方升吭哧吭哧晃悠半天又回来了,随便找了一个只剩俩粗杠,上面还有几片绿黄落叶的破长椅坐着,简直硌的腿疼,心里直骂娘。
他来这儿没几天,撑死也没超过一周,仔细回想起来全他妈是操蛋事儿,真是一辈子的苦全在这几天吃完了。
黎平台敢当众把黎方升踹出去,让黎塘成为最大股东,就敢让云市数家排得上号的公司插不上手,不能说没有,可很少会有人冒着得罪黎家的风险来支持黎方升个人。
他被赶到这儿,以前的酒肉朋友全几把跑了,柯铭和江渝澄在这之前说过让他去自家产业下,关键是柯铭不当家,江渝澄确实是有钱有权,但……
江渝澄是很渣,但他当初敢直截了当地跟父母出柜,而江父江母这一对又是非常封建的大家,这个举动把江父气得浑身颤抖,拿着木杖就把他打进了医院,江母在病房里陪他的时候说了不少苦口婆心的话,江渝澄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
想到这儿黎方升叹了口气。
总不能就因为自己让他去得罪黎塘吧。
黎方升坐的位置前后全是杂草,配上刮风声阴森森的。
他妈的黎方升实在是不想把自己这副**模样让别人看到,犹豫半天也不知道咋整。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陈望川。
对于这个人,黎方升的感受比较复杂。
最初注意到这个人是因为脸,然后是打架的模样非常**,接着就是很想操。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今晚这一出又是接他又是买药的,不说感动是假的,但那种心脏被人捏在手里上下抛的感觉真的非常操蛋,他压根没觉得自己会喜欢陈望川。
黎方升活了二十五年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他跟柯铭江渝澄这种人一样,他们不喜欢被束缚,不付感情不负责,喜欢追求刺激与新鲜,始终遵循一个能玩就玩不玩就散的原则。
他把这一切归结于自己太久没见过男人了,可能回去呆几天找到原来的感觉就可以了。
黎方升想通后顿感轻松,按亮手机打算给江渝澄打电话,他一丁点儿的心理负担都没有。
才八点,江少夜生活都还没开始。
果然几乎是刚拨过去就通了。
“放。”
到底是二十多年穿一个开裆裤的好兄弟,江渝澄这种懒洋洋的语气透着电话一传出来,黎方升瞬间安心了百倍,几天来心中积郁一箩筐地发泄出来。
“妈的橙子,我他妈在这儿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你赶紧给我接走。”
“哟,您不是说用不着我吗?”
江渝澄听笑了。
“别埋汰我了,老子现在没房住没饭吃,他妈的坐在一破板凳上硌得慌,刚还几把跟人干起来了,挂一身彩,给你发定位麻利的,一个小时滚过来。”
没等对面说话他又不要脸地提要求。
“点名你过来接啊,别扒叉你家老司机过来,我一路不说话能闷死。”
江渝澄“……”
“你要脸吗?”
黎方升腿踩着横杠,“不要了,快过来,风里雨里,老子等你。”
临挂电话时最后提醒一句“记得别闯红灯。”,说完啪的一下给他挂了。
男生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他刚刚特意在里面把浴袍的领子拉低了,他带着一身水汽走过去,坐在床上人的腿上,手搂住他脖子,嘴唇若即若离地贴在他的。
江渝澄把他从自己身上掀开,“今天不了,晚上在这儿睡吧。”
陈望川单排两三把carry了,弹幕有问他怎么了的,有惯例喷他的,也有让他跟严落玩的。
陈望川扫了一眼后把弹幕助手关了,恰好这时候严落正在结算,他发出去一个双排邀请。
严落进了房间后就把麦闭了,没点准备,在手机上点了两下。
【落】:怎么了?
陈望川把烟捻了。
【陈三】:没事,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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