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那边还好?”
“阁下放心,殿下正拖着希尔伯爵,一时半会儿他们赶不过来。”
路伽和亚伦又对她说了些道谢的话,才快马加鞭跟着前面的人离开。
最后一波人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侍女收回目光,眼神蓦地变狠戾,她冲两位随身侍卫使眼色,腰间佩剑霎时亮出冷冽的光来。
看管马车的侍卫这才看清刚才被黑夜隐藏的两张脸:血淋淋的伤口在脸上早已干涸结痂,显得骇人阴森——是受过刑的人!
他们尚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刀子直直捅进去,热血紧接着涌出来,两人应声倒地。
“这些侍卫还是一如既往地废物。”其中一个人道。
“你们那么不废物,还不是被希尔使绊子入了狱。”那侍女拽起裙摆来方便疾步,“行了,快跟上我——”
另一边——
路伽和亚伦坐在最后驶出的马车里,心也似这厚重的雪打在车篷上,一刻不得安宁。
冬夜的寒风发出一声又一声怒吼,抗-议平日里的肃穆萧条,又似埋在雪里的冤魂刨开身上压着的厚厚积雪,在冬夜里狂奔,报复行过之处。
一阵一阵马蹄声跟着追了过来,路伽和亚伦对视一眼,掏出枪,掀开帘子,几颗子弹精准射中目标,为首的马匹倒下,把追来的侍卫落得远远的。
“事情太突然了,没想到希尔会耍这样的阴招。”
“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撕破脸就撕破脸,那群狗屁贵族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希尔也就面子上装一装而已,演得倒挺道貌岸然的,真以为谁都看不出来。”亚伦瞥见路伽额角还未痊愈的伤口,“倒是殿下令人意外......平时看起来挺刁蛮任性的。”
疲惫感跟着涌上来,路伽扶着额头,发烫的枪口慢慢冷下来,冒出的一缕烟雾也跟着消散在空气里。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热雾散去,变成冷掉的苦药。伊芙莎看着床上没了生命气息的人,下一秒听到熟悉节奏的敲门声,她的贴身侍女走了进来,
“殿下,按您的吩咐事情办妥了,那两位大人也拿着房契安全离开了。”
“希尔那边呢?”
“他们派了人去追,但是无功而返。”
伊芙莎轻轻应了声,想到死去的先知,发出一声嗤笑。虽然之前曾因为他招摇撞骗大发雷霆,但是好在他死后吐了不少钱袋子出来,减轻了她的一丝愤怒。
门外有人正朝这边房间走来,伊芙莎敛了神色,把脸埋入臂弯里。
希尔推门而入,立刻走向床边查看情况,发现国王确确实实没了呼吸。他心下一惊,下一秒便听到旁边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下属匆匆赶来,希尔此刻顾不得哭泣的人,跟着对方出去听结果汇报。
“他们杀了侍卫,劫走了马车。”
端着盘子的侍女经过,把话捎进耳朵里,敲门进了房间。
风雪渐小,仆人们安抚好伤心的人后,陆陆续续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最亲近的侍女贴身照顾。
窗外什么东西晃动着,不见其影子。伊芙莎冲侍女看了一眼,对方立刻会意退了下去。
她起初以为是琳,带着几分殷切的期盼跑到窗边,拉开帘子。但渐渐发觉这股气息与素日纤细温和的感觉不同,充满了压迫感和侵略性。
伊芙莎嘴角淡下去,看着陌生的血族一点一点进入视野。
“原来是您。”
......
“王宫那边什么动静?”
“希尔伯爵宣布了你谋害国王的事,正和一些大臣商讨怎么来卡林那抓你。”
“好大一顶帽子。”路伽冷哼一声,“先压住消息,别让卡林那的人知道,免得引起惶恐。”
“昨天抓到的那两个人怎么处理?”
嚷嚷着一口一个“异教-徒”,还真是迫不及待想铲除他。
“杀了,把尸体扔到他们面前去。”路伽拿出一张纸,“再把这份名单甩给他们。”
曾偶然得到的受害者名单,虽然不能完全证明那群人的恶行,但也可以拿来虚张声势一番。
“公主那边呢?”
“暂时还没有消息。”
这么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但是刚刚脱离虎口的他不可能再白白回去送命。
但如果是圣物——神鸟之羽呢?
那东西会有帮助吗?
不对,他怎么也开始把妄想寄托在不切实际的东西上了?
“明天我要去见一个人,协会的事到时候麻烦老师您和亚伦帮我处理了。”
他还是得再去见一见班尼,能从那么多人防备下带回麦莉的骨灰,绝非等闲之辈。
当夜。
热哄哄的室内弥漫着一股酒味,路伽今夜有些贪杯,喝了不少,整个身子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杯子见底,路伽想着再倒点,仅存的理智又提醒他明天还有待办事,于是克制着放下酒,转身打算去洗个冷水脸清醒清醒。
风呼呼从窗外刮进来,路伽疑惑是自己没关紧窗户吗?刚一转过身来,便看见床沿边坐着一个许久未见的熟悉身影。
暖炉里火光熊熊燃烧着,火焰的影子在吸血鬼脸上疯狂跳跃,忽明忽暗,让人分不清眼前是真实还是虚幻。
洛维斯瞧着他眼底的醉意,以为他会直接开口发问。
左不过就那几句:“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死了吗?”
路伽没有。他拖着酒醉的步子朝前迈了几步,毫不惧怕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直接吻了上来。
大概真是自己的幻觉,吻的是一尊雕像,冷冷清清没有回应,于是这吻变得更毫无顾忌起来。
只有某种纯粹的肉-体关系才是“三不”。不关心、不过问、不在乎——真纯粹啊。
“还是喜欢喝多了乱亲人。”雕塑开口说话了。
“咚——”后背蓦地抵上冰凉的地板。
吸血鬼的身形隔开一部分光线,遮住他眼底疯狂四溢的阴翳,身下人还未从方才的氛围里缓过来,下一秒,脖子倏地被人捏紧了。
洛维斯控制着力度,令对方不能说话也不至于死亡,平衡着生与亡的天秤两端,但这种克制的感觉才最叫人心底发疯!恨得不极致了,那爱也不是极致的。把生命交付给对方让他产生“爱”的错觉,刀能精准落在心口说明有被注意,但是最终落下的却是一把赝品。
洛维斯从浑浑噩噩的死亡里苏醒,这感受和倒在雪地里的感受完全不同,重获新生并没有让他呼吸到畅快的空气,在白茫茫天地获得的怅然满足感跟利刃一样都是假的。
路伽在死亡边缘酒醒了几分,恍惚地看着紫罗兰色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好似窥见里面狂热流出的悲伤,那悲伤是迷茫的,动物幼崽才会露出的眼神。
但脖子上的力道瞬间把他的思维拉回自己的处境。路伽倏地瞳孔收紧,摸到散落地上的物品,冲着人后脑勺一砸,吸血鬼应声倒下。
他踹开身上的人,拼命汲取方才缺失的氧气,蓦地反应过来这儿还有另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身旁的家伙就向洛维斯砸去。
然而太急火攻心了,路伽被步子绊着歪了方向,直直摔在了洛维斯身上。
“洛维斯!!”路伽凶狠地抬起头,拽住他的衣领拼命摇晃,“起来!别装死!!咳咳——”
对方闭着眼毫无反应。
路伽一惊,指尖探到他的鼻尖,发觉没了呼吸,心咯噔一下,手脚不受控制地开始发冷。
他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把他当人看了。洛维斯是血族,睡着的时候可没有什么生命特征。
路伽慢吞吞站起来,揉了揉眉心,走到窗户前朝外望去,确信没被什么人发现,又走了回来。
本来已经打算睡了,这么一搞睡意一下消失了大半,路伽无知无觉又开了一瓶酒,准备饮下时,脖子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始作俑者安静地躺在地上。
路伽郁气没消,干脆把一瓶酒全都浇在他脸上,扔掉瓶子,又出神地看着他。
湿漉漉的碎发贴在脸上,其余的海藻般散开,路伽又鬼迷心窍地走了过去,俯下身来靠近那张湿润的脸,猫舔毛似的清理干净那些酒渍。
地上的血族动了动,微微张开眼缝,一缕金发刺目地钻进视野,然后是碧色的眸、吞咽着滑动的喉结。
彻底把人看清之前,他被路伽扣着下颌迎了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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