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潇的妈妈去世了。
“真可怜啊,爸爸才刚走一年,妈妈紧跟着去了。”
“是啊,这孩子本来就不会说话,现在还成了孤儿,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哎,咱们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以后多帮衬帮衬吧。”
妈妈去世到现在,宋乐潇每天都能听到这样的话。
他却没有什么反应,整个人木呆呆的,像傻了一样。
几个邻居帮前帮后,替他操持妈妈的葬礼,几乎没让他出什么力。
可他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当然,他也说不了话。
他是个哑巴,生下来就是,找了多少医生都治不好。
从小到大,几乎所有人见到他都会说,真可怜。
在爸妈去世之前,宋乐潇从不觉得自己可怜,甚至感到满足。
如今,他却有些迷茫了。
邻居们并没有计较他长达数天的沉默,失去亲人的人被允许沉默,失去亲人的哑巴更是如此。
不过,这份沉默没有维持多久,第七天晚上,也就是妈妈头七的夜晚,因为一个梦,宋乐潇重新振作了起来。
第八天,他带着迟来的歉疚和羞愧,给每个帮忙的邻居登门赔罪道谢。
这让每个担心他的邻居都松了口气,个个都想留他在家吃顿饭,说点安慰的话。
宋乐潇一一拒绝了,他不想再麻烦这些邻居。
还剩最后一户人家没拜访,这家的叔叔和他爸爸是旧交,很久以前常到他家做客,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再也没来过了。
然而在妈妈的葬礼上,这个叔叔出了不少力。
宋乐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对方家里赶去,半路突然被一辆车拦住,有个beta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乐潇!”对方露出惊喜的表情。
宋乐潇看过去,见是自己将要拜访的那个叔叔。
他发出一声“啊”回应对方,对方却很急切地走上来,拉他的手。
“乐潇,跟我走,我正有事儿找你。”男人说着,很用力地把他拽向车里。
宋乐潇本能地想要挣脱,略一使力,就成功了,退后一步,有些戒备地看着对方。
“艹,你一个omega力气怎么这么大?”男人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这样的神情和语气让宋乐潇感到有些害怕,他又往后退了几步。
男人见状,脸上出现一丝懊恼,突然拍了自己一掌,朝宋乐潇道:“哎哟,你看我着急的,都给忘了。乐潇,我来找你,是为了带你去办理你妈妈的死亡证明。得抓紧了,一会儿那头要下班了。”
死亡证明这几个字让宋乐潇有些刺痛,站在原地愣了会儿。
男人却以为他在犹豫,忙不迭道:“你还信不过你叔叔我吗?你可别忘了,这几天我跟前跟后的,帮了你家多少忙?”
他这句带点凶狠的提醒,让宋乐潇陷入两难的境地。
男人却耐心耗尽,一把把他拽过来:“快点吧,人家马上要下班了!”
宋乐潇想要挣扎的手在对方这句催促的话语下顿住了,只这片刻的不注意,就被对方成功拉上了车。
男人用力把他往后座里头推了一把,又把车门狠狠关上,绕到前面的驾驶座,发动了车。
这番操作让宋乐潇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他发出“啊啊”的声音,想要问对方到底要去哪里办理证明,怎么这样急。
男人却像是听不见一样,闷头开车,车速很快,连在行人很多的路上也不减速,好几次差点撞到别人,宋乐潇看得心惊肉跳。
“艹他爹的,一个个没长眼睛吗?!”男人十分无理地骂道。
宋乐潇无比震惊,“啊啊”地表示抗议。
“闭嘴吧,省点力气,回头有你叫的。”男人头也不回地对他说。
宋乐潇几乎一下子就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危险,他不顾一切地去拉车门,嘴里发出害怕的“啊啊”声,声音不小。
“靠,你特么一个哑巴怎么还叫嚷得这么厉害!真不让老子消停。”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宋乐潇看到前面有什么东西朝自己喷了过来,鼻腔里涌入一股奇怪的味道,全身的力气骤然散去,软软地倒在车门边,意识也渐渐模糊。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男人说:
“宋栩这个短命鬼,倒是生了个好儿子,脸蛋真漂亮,便宜姓陈的了!”
之后,宋乐潇彻底晕了过去。
*
深夜,极乐之夜会所灯火通明,编织一夜纸醉金迷。
会所的一隅,周岭越长身玉立,斜靠在墙边,嘴边叼着一根刚点燃的烟,眼下深黑,让他过分精致的脸上显出几分疲态。
稍许,他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
临近易感期,他一早就感到头疼,偏偏今天是跟几个合作方洽谈重要项目的日子,鼎越的大IP,他筹备了好久,容不得马虎。
强撑着跟几个人推杯换盏到现在,头都要炸了,这种时候他内心总会冒出卷铺盖回家当二世祖的念头,但一想到他毕业那年跟他爹放的话,忍住了。
要不是几个合作方现在喝得烂醉如泥,怀抱温香软玉,他都没机会出来喘口气。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周岭越不悦拿起,看到备注,下意识皱起眉,却还是按了接通。
“岭越哥,你易感期快到了,要不要我来陪你呀?”
omega甜软的声音从手机里头传来,周岭越吐出一口烟气,不算温柔地说道:“明天来枫臣吧。”
枫臣是他名下一栋别墅的名字,也是他和交往对象的常驻所。
那头的omega知道他同意了,高兴地说了一声“好的”,周岭越便言“挂了”,掐断了电话。
手机页面显示了一条新消息,是助理发来的,说是已经把几个合作方送去了各自的房间。
周岭越掐了烟,抬脚往外走。
没走几步,前面一个包间门忽然被人从里头打开,喧闹的笑声和哭声顿时钻进周岭越的耳朵。
“让他跑,反正也跑不出去!”
随着这声命令,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从门里头蹿了出来。
少年衣衫凌乱,满脸泪痕,一双眼四处张望,急切的双腿却一下子被迷宫一般的走廊桎梏住,停滞不前。
极乐之夜是专为临市权贵打造的玩乐场所,包间错综复杂,没有领路人,极易走错路,甚至走不出去。
显然,面前的少年迷失了方向。
作为极乐之夜的常客,这样的戏码周岭越实在不算少见,加上头疼欲裂,更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侧过身就要离开。
“宝贝儿,怎么不跑了?”里头又传来一句话。
可能是受到这句话的恐吓,又可能是空旷的走廊里只有周岭越一个人,少年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抱住了他,一股不算浓烈的香味猝然入鼻,是属于omega的味道,周岭越不认识,却莫名地感到口干舌燥。
他闭了闭眼,睁开,低头正欲发火,不期然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睛,带着孤注一掷的祈求神色。
见他望过来,少年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话,只发出“啊啊嗯嗯”的声音,嗓音沙哑,似乎已经叫唤了很久。
周岭越微讶:这是让人毒哑了?
他抬眼看向前面的包间,里头很快走出一个满脸玩味的年轻男人,竟然是跟他一直不太对付的陈盛。
对方看到他的脸,神情微敛,道:
“哟,原来是周总啊!不好意思,我的人欠缺调教,冲撞了你。”
话说得恭敬,眼里却没多少敬重,一边说一边朝着周岭越靠近,“我这就把人带走,免得败坏了咱们周总的兴致!”
话音刚落,他伸手拽了拽少年的胳膊,没扯动。
“啊…哇啊!”少年惊恐的声音响起,闷闷的,凄厉而绝望,一双手死死地勒着周岭越的腰,力气大得愣是让一米八七的周岭越后退了两步,险险才稳住。
目睹一切的陈盛不悦地眯了眯眼,语气不善:“周总,你不会是看上我的人了吧,我玩儿烂的你也要?”
周岭越抬眸,对上对方挑衅的眼神,一时头疼无比。
陈盛这个人,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二世祖,玩得花,手段脏。
他对这类人向来是敬而远之,压根不愿意扯上半点关系,现在更是烦不胜烦,只想快速离开。
冷声道了句“没兴趣”,就要把怀里的人推开。
哪知他不过抬了抬手,怀里的人就疯狂哭叫起来,声音尖刺,像是要把声带都扯坏。
一瞬间,omega信息素的味道浓烈了起来,周岭越只觉得全身细胞都在躁动,脸上青筋爆起。
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涌上心头,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身体先做出了反应,赤红着眼箍紧了怀里的omega。
与此同时,属于高阶alpha的信息素顷刻爆发,铺天盖地般席卷走廊。
围观的男男女女都受不了这样高级别的alpha信息素,个个抓心挠腮,两股战战,几个omega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同属于高阶alpha的陈盛虽然没有那么严重,却也已经冷汗连连。
没人敢轻易招惹易感期的alpha,尤其是一个护着自家omega的高阶alpha。
空气中愈发浓郁且暴躁的alpha信息素充满了警告意味,再不离开,失去理智的alpha会无差别攻击除自己和怀里omega之外的任何人。
陈盛看着目眦欲裂几欲吃人的周岭越,强忍下心里的不甘,带着一众人退回了包间。
闲杂人等终于离开,满身戒备的alpha收回了凶相,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将怀里已经绵软无力的omega抱进了自己的专属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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