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灵猪

要说她最喜欢天清宗的地方就是这里非常的自由。就建洞府来说,宗门划定一块地方,只要是能够允许的空位,所有弟子都可以自己建造洞府,什么形状的、什么功能的都随便。

在这里时间也是自由的。修炼时间全看自己的安排,喜欢白天选择白天,喜欢晚上的也可以选择晚上,宗门里没有强制性的安排。以前就有一位长老,他特别喜欢在丑时授课,据他描述说,这个时间段他的魂魄能够得到舒展,因此有一段时间,大堂的课都是大晚上才开始。

在这里,完全可以恣意而为,随心所欲,无拘无束。最基本的自由定是要时间和空间这两个要素,幸运的是,天清宗可以满足。

自从那次小观秘境后,羡云和谢婉婷的关系缓和了很多。李星辰在宗门里最会玩,他时不时就会组织各种活动,以前不好叫羡云一起,现在却有了机会。

今晚,他约了她俩,一起去吃碳烤小灵猪。

天清宗不产小灵猪,这玩意儿是李星辰托人从其他地方带回来的。

他们在第一峰提前占了个人少的好地方。

他们现在可是名人,吃喝玩乐都得躲着些。自打上次小观秘境回来,弟子们都传遍了,尤其是天清小街售卖秘籍的弟子,天天都想挤进来打探。

时候差不多了,他们在林间拢起一堆篝火,焰苗蹿得半尺高。这火可是灵火,普通的火是烤不熟小灵猪的。灵火和凡间的火很不一样,它可以自燃,不需要木柴,而且燃烧时候非常地稳定,火星不会到处迸溅,燃烧之时也不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篝火上面架着一只小灵猪。灵火把小灵猪的皮烤成了渐变的琥珀色,油脂汩汩沁出,滴到灵火上,时不时就“滋啦”一声,腾起一缕带着焦香的白烟,这香味可藏不住,隔着老远都能嗅到那股醇厚的肉香。

此刻小灵猪尚未熟透,表皮已微微卷起,质感脆韧,内里的肉汁在慢慢收紧,慢慢聚拢香味。

羡云是最后到的,专门等着吃。她特意来得晚,要是来早了,李大公子该不乐意了。

今晚的谢婉婷很不一样。以前只觉得她是名门贵女,端方自持,礼数周全,自带矜贵。

今日一见,自己还是肤浅了。她随心所欲,自在舒展。和她相处时候十分自在,不见半分门第之隔、阶层之别。

谢婉婷挽起衣袖,亲自摇着烤叉,这样能让小灵猪烤得更加均匀。她动作十分利落,想来这不是她第一次。

她一瞧见羡云来就丢下手头的活计,把这烤猪的差事全扔给李星辰。

她瞧见羡云想过来帮忙,一声叫住:“不需要,你吃点东西,随便坐着。”说完之后,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两个灵果,给羡云递了过去,随后,她坐到了羡云的身旁。

“让李大公子伺候我俩!”羡云接过灵果,调侃说道。

“小的乐意效劳!”李星辰手忙得没边,嘴却不闲着。

下一次宗门大比她定然是要参加的,宗门大比的成绩决定弟子的身份,只有最顶尖的才能有机会成为亲传弟子。内门弟子的好处她是见识到了,下回定要搏一搏,争取成为亲传弟子。

宗门大比三年一次,时间还早。但是要是野心大的话,必须得尽早规划。大比时候,全宗弟子都会参加,一起竞争的不只有新弟子,还有厚积薄发准备了很久的师兄师姐们,这比赛的难度可不低。

李星辰想拜第四峰的黄长老当剑修。

谢婉婷想拜第五峰的涂长老当丹修。

她现在倒是确定以后要当个剑修,但究竟拜谁为师,一丁点儿头绪都没有。她对宗门长老一点儿都不了解。

但他俩熟啊,等会儿定要找机会问一问。

“差不多快好了。”李星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还特意强调:“新买的,没杀过其他东西。”说完后,他手腕轻旋,剑尖贴着小灵猪的表皮缓缓划过,不深不浅,刚好划开条细缝,想看看它熟没熟,油脂顺着他划开的缝儿缓缓溢出,香气又浓了几分。

羡云馋得不行,喉咙上下滚动了好几番,鼻尖不住翕动,急声催问:“熟了没?”

“可以了。”

说完后,李星辰将小灵猪取了下来,把佩剑用作杀猪刀,动作行云流水,像是舞了一套剑法一样。不过瞬息,小灵猪已被剖成规整肉块,一一放置在盘中,整整齐齐的。

他端着上前,脸上堆满笑意,双手捧盘微微弯腰,语调轻快,故作恭敬道:“各位小姐们,快请尝尝。”

羡云见状,夹起一块,扬声说:“赏你了!”

他们这一番操作,让一旁的谢婉婷笑个不行。她笑得发颤,直不起腰,一手按在腹间,想说话,但是又开不了口。此刻她终于理解为何李星辰会说羡云很好玩了,他俩简直像在戏台上一样,一唱一和,你来我往。

小灵猪非常的美味!非常的!

它外皮焦脆,内里肥瘦相间,肉质紧实,嫩得流汁。一口咬下去,肉香醇厚绵长,混着灵力萦绕的清润感,油而不腻,回味十足。

再咬一口灵果,简直绝配,清甜汁水中和了些炭火味儿,前一秒是小灵猪的厚重,后一秒就被灵果的清爽化开,层次分明,通体舒畅。

简直一绝!

“羡云,你怎么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李星辰又给她端了一盘。谢婉婷猛地拍了他一下,替羡云辩解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不学无术的,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

“李大公子,不得不说,你烤肉的功夫真的厉害。要是以后你老了,打不过了,你就去外面租个铺子卖烤猪,生意绝对会火爆。”

“你是夸我还是损我?修仙者寿命漫长,我怎么就老了不行了?”

“祝你寿比南山行了吧……”

羡云说完,谢婉婷接着来一句:“那我只好祝你福如东海。”

“只剩这一句了,不怪我……”

是啊,修仙者寿命绵长,动辄数百上千年。有些更厉害的,能超脱尘寰,与日月同辉,伴星河流转。

沧海几度桑田,世事千回轮转,筑基两百,金丹五百,元婴更是长达数千年岁月,朝菌晦朔,蟪蛄春秋,于己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所谓“真人古不死”,大抵便是这般光景。

他们给羡云讲了天清宗的“三尊”。

天清宗发展浅,没有闭关的太上长老,也没有宗门老祖,宗门最厉害的就是三尊。其一,天清宗的宗主;其二,玄尊;其三,剑尊。

尤其是剑尊,最为厉害,名头也最大。他年纪轻轻,修为却已臻此境之巅,凭一己之力硬撼其他宗门的千年大能,战力卓绝,震古烁今,是当之无愧的天清宗中流砥柱。于万千弟子而言,他也是传奇一般的存在,不少弟子加入天清宗皆为仰慕他的惊才绝艳、赫赫威名,欲一睹风采。

羡云来了兴致,眼睛亮晶晶的,她吵着嚷着让他俩再多介绍些,完全把之前说让介绍合适的拜师长老这件事抛之脑后。

李星辰盯着羡云看了半天,随后指着羡云对谢婉婷说:“完蛋!以我对这个人的了解,她绝对是看上了。”谢婉婷没反应过来,等到他后面那句,“莫非你想当剑尊的徒弟?!”说出来后,她才明白了意思。

羡云翻了一大个白眼。

“你这个人真爱瞎想,我就只是随口问问,这都不行吗?慕强心理,慕强心理。”

“那就好,主要是因为剑尊根本不收徒。”李星辰叹了一口气,听上去很是惋惜,不得不怀疑他也有那胆大包天的想法。

半晌后,羡云才慢慢吐出了句:“不收徒啊……”

李星辰问:“那你还要我继续讲吗?”

“不用了。”羡云眼神沉了沉,说话间透着点说不清的遗憾。

李星辰得到了肯定答案,印证了心里的猜测。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叫嚷:“还说你没有,被我猜中了!”

“猜中就猜中!”羡云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要论起羡云铁了心想做剑修,剑尊占了一半的原因。

往俗了说,他是她年少的梦。她希望自己在仰慕他的过程中昂扬生长,长出让人望而生畏的锋芒。

剑尊很少露面,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人了解他,旁人对他的认知,都只停留在一些浅显的记录和标签里。

要是有一天他从她旁边走过,她是绝对认不出来的。

她总憋着一股劲,想再强大一点、再努力一点、再站得更高一点,说不准还真有能见到他的机会。

所以,她听到这个坏消息的时候,内心一瞬间全被遗憾填满,咫尺之距,却似隔了万水千山……试问:谁不想往高处试试?谁年轻时没有做过当天下第一剑尊徒弟的美梦?然后继承衣钵,成为冉冉升起的天之骄子……

白日梦又怎样?

她很喜欢自己野心勃勃的感觉,会让她感受到无尽向上的生命力,觉得自己还活着,活得热烈,活得尽兴。

少年的骨血里浸满疏狂,胸藏丘壑,不屑尘壤。

仗剑敢闯天涯,落笔能惊四方。

少年如竹,宁折不弯。

少年似火,烈焰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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