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同游

筱岚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最适合的地方。

目睹一切的黑小兵心中实在不解,这到底是断还是不断啊?他问筱岚,“你要是连说出你真实身份的勇气都没有,你陪她在一起干嘛?”在他眼中,这是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既然注定没有结局,那又何必开始,筱岚却淡淡回答,“控制不住。”

筱岚确实不想再和她牵扯,想躲得远远的,那场意外完全碾碎了他的骄傲,他本以为自己会不甘、会逞强,没想到最后留下的只是舍不得。他拿不出什么,给不了什么,她是九天朗月,他是尘壤微埃,他注定没有个好结局,但是她还有崭新光明的未来。

他总是不敢靠近,怕唐突,但镜花水月又总是让人念念不忘。在他心中,现在的他完全不配,她值得更好的,那个真正能与她并肩而立的人。从来天清宗开始,这份情谊就带上了自卑的底色,只愿她岁岁安好,前途坦荡。

但要是她遇到麻烦,心中有遗憾之时,所有的逃避都土崩瓦解,他不能不管,只要有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站在她身后千千万万次。

他了解她,在他慎重下决定打算追求她之时,他已经摸得很清很清了。她不是野草,却像野草般疯长,意气风发,剑指青云,总有一日,她会很耀眼,与真正配得上她的人共览山河。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陪着,等着,守着。

他带着羡云来到离宗门不远处的一座山头,那座山头在上次大比之时被一位师兄不小心切了一半,现在成了一处齐平的空地。纵使羡云内心不解,但她始终没有露出失望之色。

“快开始吧,给我开开眼。”这出乎意料的目的地更是给这次出行添了几分欣喜,比起瑶笙凤鸣、煮酒论道,她更喜欢这种适合普通人的娱乐。

筱岚抬手施诀,灵力瞬间将整个山头罩住,形成一方独立空间。他垂眸望着她,声音低沉带笑:“准备好了么?我要开始了。”羡云傻乐着,还是不明白,只是顺手接过他递来的油纸伞,那伞还是凡间的工艺。

她撑伞之时,天微微下起了小雨,这是她很喜欢的独属于下雨天的味道。

她还是不理解,让她来看雨?

“你把伞关了吧,淋雨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沐浴啊?”

“什么啊……”

“你先来展示展示。”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到一会儿,整个空间都朦胧起来。筱岚今天很不一样,他换了件浅色的衣袍,明显少了几分平日的严肃和庄重。

做好心理建设后,他突然甩开步子冲向雨中,衣角被雨丝浸得微湿。他发丝凌乱,额前碎发沾着或大或小的雨珠。他停下脚步,张开双臂,仰头对着天空大笑,双手朝她挥舞着,高声喊道:“来呀,雨中真的很舒服。”

羡云猜不透他的情绪,捉摸不透他的秘密,这时的他彻底变了,若是之前的他是“槁木”,现在的他就是“新芽”。她确实满意,满意这次的计划,满意这意想不到的出行。

雨幕之下仿佛自带生命力,她甩飞油纸伞,冲进了雨中。

她是无畏的人,什么都不怕,还很坚强,但却在压力和条条框框的束缚下缺少了真正的自己。下雨的第一瞬间会习惯性地逃跑,习惯性地撑伞,似乎从未尝试过在雨中奔跑的感觉。

“再大一点!”羡云仰着头大喊。

“不行,再大,再大,不够爽快。”

“好,那就变成最大。”

天色骤沉,惊雷乍现,瓢泼大雨瞬间倾泻,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眼前一片模糊,连睁眼都费力,雨水顺着额角狂流,糊住眉眼,她抬手不断擦拭,却总是擦不干净。

她不难受,也不讨厌,反而仰头大笑,笑声嘶哑却畅快。

“筱岚,你在哪?我看不清你……”

“这儿——!”

她成了雨中的疯子,笑得越发放肆,彻底卸下了压抑。

长大的第一变化就是克制和伪装,学会独自承受,学会把情绪积压在心里。一直在跑的人总会累的,累了就停一停,没什么的,或者可以尝试找一找孩童气,试着探索些肆意又畅快的感觉。

这几年事多,经历了很多,变化了很多,从前的她觉得长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没想到真正经历的时候,却是一瞬间。那一瞬间会带来很久很久都忘不掉的阵痛感,在这撕碎和重塑的过程中,她确实能更自如地应对,但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好像不爱笑了,就算有笑的时候,看上去也是假假的。

觉得以前的自己好傻,竟然会盼着长大……苦比乐多,哭比笑多,愁比喜多。她只能开导着自己,多疼自己一点,多给一点期盼,多等待些时间。

笑累了,雨停了。

她看到筱岚之时,就指着他笑个不停:“你,你好像,好像从河中捞出来的水鬼……”

“怎样?畅快吧?”他胡乱地扒了扒挡在眼前的碎发,此时此刻,畅快的不只是她,也包括压抑很久的自己。少年人就是少年人,再怎么遮掩心气都是藏不住的。以后的路,他会拖着一身残破傲骨,踽踽前行。

“畅快!”

“筱岚,其实我很喜欢看你眼睛里有光的样子,死贱死贱的。”

“你也不遑多让。”

“不遑多让?你的意思是我贱?”

“我没有。”

“你就有!”

“下一个,快开始!”

天清宗的冬天很少下雪,一是因为这里太朝南,二是这里还背坡,有时候冷到不行,但雪却全下到了前面那片山上,除了那该死的寒气翻山越岭袭来,其余的什么都不带。紫阳宗就不一样,那里的冬天很冷,日子一到,大雪一下,路面就冻得邦硬。

筱岚耗了不少的灵力,让满天的雪花降落,铺在地上。

“这又是怎么个玩法?”

“寻路。”

“在我幼时,有一日晚上下了一场很大的雪,第二天推开洞府的时候,雪堆了半个人高,我当时还必须准时准点去练剑,但那雪大得连路都找不到,更别说要从雪堆里爬出去……我和几个儿时的伙伴一起刨啊刨啊,挖了一整天的路。”

筱岚回忆过去的时候,脸上洋溢的美好不曾有假,羡云望着他说:“以后要是有机会,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你以前的故事,感觉很不一样。”

“自然。”

一整日的功夫,他带着羡云玩遍了以前所有常见但是却从未做过的事儿,雨中奔跑,灯下起舞,风里踏歌,雪里寻路。好像快乐就是这么简单,这么纯粹,当人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坦坦荡荡去快乐,大大方方的,那种感觉真的永生难忘。

男子皆爱种花,要是用养花来做评判的话,他们或多或少都带有私心和野心。有人悉心浇灌,将花养得娇妍欲滴,艳压群芳,因为那花是他的炫耀,是他的脸面,能满足虚荣,彰显能耐。

而有的人爱的却是花本身,不会进行修剪,不会砍断摘下,他希望花好,花自在,而不是用来取悦,他只会静静守在一旁。

旁人可能无法理解,觉得太过平淡,太过卑微,觉得男子就应该有强制的占有欲,要是可以,他也会,要是不行,那就默默陪着、陪着、再陪着。

花是花,有自己的生长规律,有自己的生命轨迹;她是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追求。总的来说,喜欢她还是更难些。

“筱岚,你仙法这么厉害可不可以把每晚的夕阳都收集在一起?”

“你喜欢夕阳?”

“对,我还喜欢彩虹。”

“好,我送你。”

“筱岚,等会儿我可不可以御剑带你回去,你站我后头?”

不出意料地,他答应了。

羡云修为本就不差,御剑自然也很流畅。

羡云立在剑首,筱岚站在其后,他们的衣袂被气流卷得猎猎作响。因为克制,他俩之间拉开了很远的距离,羡云侧过头,声音被风揉得小了些:“靠近点,不然等会儿掉下去,我可没本事捞你。”

筱岚往前上了半步,两人间距骤然拉近。

长风呼啸而过,她的发丝随风扬起,扫过他的脸颊,有些微痒,一次又一次,发丝在风中翻飞,擦过他的鼻尖,拂过他的唇角。鼻尖一直萦绕着她身上的气息,那股源自天地万物的野草香味,味道丝丝缕缕钻入鼻腔,格外清晰,他的心跳又快了。

云海深处,气流骤涌,剑猛地颠簸了一下。他身形一晃,下意识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头。他心头一紧,下意识想收手之时,羡云却蹙了蹙眉,“抓稳了,不然从这儿掉下去真能摔个稀巴烂。”他没收回,但却往后挪了挪,似有似无地抓住她衣料的一角。

“明天出来陪我练剑行吗?”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拒绝。

“你会什么剑法啊?有没有点厉害的?我不要各宗门那种,我要点不显山不露水的。”

他脑海里率先排除了紫阳宗的功法,紧跟其后,他想到了自己独创的剑法,但这东西终究是不能亮出,他又默默划去。她的剑法混乱,不成体系,现在是不错,但是要想进阶顺利的话,那些太杂的也不合适,他又再次排除一众剑法。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望岳宗的剑法。

那是个很不错的小宗门,可惜却遭了毒手,整个门派覆灭,侥幸存活下一些人,后来全安置到了紫阳宗。那次任务是他负责的,他最是清楚。后来,为了调查清楚,他找过幸存者问话,其中有一位是他们望岳宗的长老。

事情调查完后,那位长老就把望岳宗全部的功法秘籍递给了他,希望能够得到传承,那里面就有剑法。他练过,真心不错。当他把秘籍放进藏书阁后,却很少被借阅,弟子们对这种来路不明的小宗门功法自带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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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岚云岫
连载中天人醉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