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有比赛,今日他们只看了半场就早早回去准备。临走前,羡云私下对筱岚说:“明日我比赛,你记得来给我加油,我就不来叫你了,你可不能一个人躲在洞府。”筱岚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到。
“你有合适的剑了吗?要是没有,我这里有一些新的。”
“不用,我有。你放心,这种正式比赛我肯定不会抬着破竹竿就上。”
羡云的佩剑早早就准备好了,是一把青竹短剑,小巧又漂亮。这把剑是薛老头帮忙炼的,他只象征性地收了个材料费。薛老头是谢婉婷的忘年交,可以说是间接占了她的便宜。
他是个很厉害的器修,但偏偏过不了年龄这关,总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还跟着小弟子去拜师会很难堪。于是他索性不拜入师门,当一辈子的弟子。不拜入师门灵石根本不够用,尤其是他娶了妻子之后,一家的重担全压在他身上。
他狷介自守,以前从来不迎合市场。后来逼不得已,开始淬炼精巧器物,炼制些女子的手镯、钗环等法器,也正因此,谢婉婷才认识他。
这把青竹短剑虽非出自名家之手,但却是薛老头精心炼制,刃含匠心、锋藏底气,是绝对不会给她拖后腿的。
这几年她擂台比试参加不少,但正式比赛却从未参加过,今日是头一次,难免紧张。别瞧羡云她笑呵呵的,还能跑去看台跟他们闲聊,心思却完完全全留在擂台上,后面她干脆假借更衣名头跑了出来。
心里慌就喜欢往没人的地方躲,越是狭小的空间越有安全感。
等她来来回回跑了几次后,就快轮到她了。
筱岚如约而至,只是他没和谢婉婷他们坐一起,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最后面的位置。好在他那身衣裳是羡云特意挑选的,羡云才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羡云不知道的是,在她入场前这段时间,彩头阁爆了一件大事。
选手参加比赛后,这一场就不能下注了,筱岚赶在最后一刻,投了个大的。他那六百六十四块上品灵石一砸下去,弟子榜上羡云的名次瞬间飙升,位居榜首。众说纷纭,人声沸沸,消息很快传出,大家都在猜测这位叫“羡云”的是何方人士,背后竟有这么大的势力……
彩头阁还有些犹犹豫豫没主见的,他们直接跟着投了一波,心里想着既然能砸这么多灵石,说明他们很笃定,这人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羡云刚上台,看了看四周,心里还纳闷着呢……莫非这六十六号对手是个大人物,怎么看台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按理来说,普通弟子的初赛一般只能坐满三成,前面的位置会比较抢手,后面会空好几排。她记得她离开前确实还空着不少啊……
现在不仅全坐满了,就连半空中都多了好些御剑观赛的弟子。只要有空隙,他们就挤进来,看上去密密麻麻的。
羡云看了看擂台上对手,越看越紧张,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那咽口水的声音在耳畔格外清晰。
天杀的……怎么来了个硬骨头……
初赛不会公布选手姓名,用数字序号统一替代。但对于在彩头阁下了注的老赌狗来说,这根本算不上大事,他们不认识羡云,总会有人认识。这不,他们全是来看她的。赌狗们自然得瞧瞧她的实力……
对面的六十六号选手和她一样,望了望四周,心里咯噔得厉害,等他看向羡云时,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刚才是不屑,现在装满了怂。
负责主持比赛的执事发话:“双方弟子是否准备就绪?准备妥当就把身份牌插入。”
擂台两边各有一个圆柱形的小台,是用来放身份牌的,既可以确认双方弟子身份,又能将比赛情况依次同步。这是四宗统一的规矩。也就是说,要想查看一名弟子的光荣战绩,仅需要拿出他的身份牌即可,参加过多少比赛,赢了几次,输了几次……上面全写着呢。
这也是羡云第一回记录。
羡云长得不矮,平时日日和大高个儿待在一起,别说他们,就连她也经常说自己“小巧”。
她的脸庞很大气,骨相温润扎实,下颌线柔和且清晰,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厚重感,在人群里,一眼就能发现她的不一样。她自带清和蕴藉之气,眉眼开阔舒展,眼里温和松弛,没有尖锐的棱角,也没有刻意的娇柔,恰如一幅白描水墨,留白浅淡,余韵绵长。
她身着一身玄色劲装,没有多余的纹饰,很是干练。之前的紧张也罢,害怕也罢,情绪全都褪去,只剩平静和慎重。她手腕轻旋,指尖微控,竹青短剑划出一道弧线,转出一个利落的剑花。
她眼神不避不闪,目光锐利,紧紧锁住对手。
比赛正式开始。
她的对手是名微胖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银色长剑。他心性不坚,刚上场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笃定,结果被看台上的观众一搅和,心也乱了,到了开始的时候,还是没缓过来劲儿。
羡云没有丝毫犹豫,率先发起攻击。
她以为他并非等闲之辈,容不得丝毫的犹豫,越是这种实力强劲的对手越不能持久战,必须趁其不备。
她步伐极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身形快如残影,期间,她还不断变化步伐,想让对手判断不出她的轨迹,猜不透她的攻势。手中的剑跟着她的步伐不断变化着,像是在织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打算用数量困死对方。
看台上传来一阵惊呼,弟子们说话的声音像炸开锅一般。
“这就是那个最贵的女弟子?她这是什么招式?我怎么分辨不出,这步伐像凌霄剑诀的,又像腾云剑法的,又像是黄长老的断川剑法,手里的剑法也不太对,像是混在一起的。”
“她步伐太快,李师弟这局胜算不大,这谁看了不迷糊……”
“难怪最后关头有这么多人压她,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其中有位比较沉默的弟子回答了那人之前提出的疑问:“她的剑法就是大锅炖,把所有融在一起。”他眉眼间震惊之余,还藏着几分不外露的鄙夷。
“白师兄发话了,那肯定就是如此。”
他说完后,弟子们欣喜劲儿散了很多,剑修讲究精通,这“大锅炖”的形容是极为贬义的。但有一位按捺不住的弟子又问了他一句:“白师兄,我瞧她才金丹初期的修为,你觉得她有几成胜算能进前十?”瞧他那紧张劲儿,说不定已经能幻想到灵石翻了好几倍,堆成小山的模样。
那位白师兄慢条斯理地回答:“五成。”
他们说话声音很大,惹得谢婉婷一肚子的火气,偏偏羡云事先交代让她不要说,不要争执。
“不对!快看!”
他们屏住呼吸,停止交谈,目光完全聚焦在擂台上。
他干嘛呢?
绝对有诈!
羡云看对手动作停滞,似没能反应过来,又似藏着心机,她不由得更加谨慎起来。
她攻到他面前时,他身形微微一侧,躲避开了招式,拿在手中的银色长剑慢一拍后开始酝酿新的杀招。
羡云迅速调整步伐,手臂顺势上扬,在那瞬间的空挡口里,剑尖已然稳稳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你输了。”羡云喘了喘,抬眸看着他,唇角微扬,眉眼弯弯的,很自然地大笑起来。
等到执事宣布比赛结果后,她收起了剑。
那名男弟子似终于睡醒一般,眼里只剩震惊。他没有生气,没有动怒,也没有悔恨,很快就接受了结果。他对着羡云微微躬身,行了礼:“受教了。”
羡云站正身姿,回了礼:“承认,承认。”
“敢问你是如何把步伐练这么快的?”
羡云想了一会儿,而后回答:“你可以抓一只厉害的凶兽,让它在后面追着你,这样想不快都不可能。”
那名弟子虽是不解,但还是接受了她的建议。
等到羡云要下擂台之时,他豁然开朗,对着她的背影大喊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第一峰的狼姑娘?”
“我有名字——羡云!”
羡云匆匆回到了看台,来到了他们面前。
谢婉婷和李星辰的表情动作简直如出一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擂台,半天没反应过来,连她来到他们旁边都不知道。她唤了他们一声,他俩齐刷刷回头,转头的角度和脸上那一愣愣的表情也是一模一样。
谢婉婷:“你怎么就结束了?”
李星辰:“姐,你也太快了吧……”
羡云:“走了,走了。”
一弹指间,他们就被一大群人围住,都是些极其热情的弟子,有人问羡云身份,有人问她为什么会用这么多剑法,有人问她觉得自己能拿第几名……现场被挤得水泄不通。别的问题羡云还能理解,这个身份从何提起?直到有人问起她对彩云阁弟子榜的看法,她才明白前因后果。
她想到一个人。
她转了个方向,望向对面看台最高处,眼睛扫得很快。
没看到。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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