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嬷嬷听完,如坠冰窟。
她拿着那方手帕,手都在发抖——果然!沈如澜的病根本不是劳疾,而是有人长期在药膳中下毒!而那个下毒的人,就在沈府之中!
容嬷嬷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开始暗中调查大厨房的人。
她以“少爷病中需洁净饮食”为由,召集了大厨房所有的厨师、帮工,逐一询问近期负责炖煮药膳的人。
“回嬷嬷,之前少爷的药膳,一直是张师傅负责的。但上个月张师傅老家有事,告假回去了,就暂时交给阿贵负责看火和送膳。”大厨房的管事如实答道。
“阿贵?”容嬷嬷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是什么时候来沈府的?谁推荐的?”
管事回忆道:“阿贵是两个月前刚来的,是二爷(沈克勤)推荐的,说是他一个朋友的远房亲戚,老家遭了灾,来扬州投奔,为人老实,手脚也勤快。”
沈克勤推荐的人!容嬷嬷的心猛地一沉。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阿贵和沈克勤——阿贵负责炖煮药膳,有机会在紫砂罐中下毒;而沈克勤作为推荐人,又一直对沈如澜的位置虎视眈眈,动机十足!
为了确认,容嬷嬷又私下找了几个与阿贵同屋的帮工询问。
其中一个帮工犹豫着说道:“嬷嬷,我想起一件事。前阵子我起夜,看到阿贵偷偷摸摸地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还听到他嘴里念叨着‘快了’、‘银子’之类的话。当时我以为他是在想老家的事,就没在意……”
容嬷嬷心中的疑团终于解开。
她立刻安排了两个心腹,暗中监视阿贵的一举一动,务必找出他与沈克勤勾结的证据。
沈克勤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
他见听雪轩防守严密,自己多次“探病”都被拦下,心中愈发不安——他不知道阿贵的毒下得如何了,也不知道沈如澜的病情是否如他所愿地恶化。
这日午后,沈克勤借口 “查看府里的炭火供应”,来到大厨房附近,趁着没人注意,对正在清洗碗筷的阿贵使了个眼色。
阿贵会意,借口去后院取水,跟了过去。
两人在偏僻的角落停下,沈克勤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了?沈如澜的病有没有加重?你怎么不加大剂量,让他快点……”
“二爷,不可!”阿贵连忙打断他,声音带着几分恐惧,“那毒药剂量要是太大,容易被察觉!现在这样慢慢侵蚀,看起来就像自然发病,最安全。而且容嬷嬷最近查得紧,我连靠近听雪轩都难,更别说加大剂量了!”
“你怕什么!有我在,出了事我担着!”沈克勤怒道,“再拖下去,夜长梦多!要是沈如澜缓过来,咱们俩都没好果子吃!”
阿贵还想争辩,却见沈克勤脸色铁青,只能不情愿地答应:“好吧……我再想想办法。”
两人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被躲在不远处的容嬷嬷心腹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容嬷嬷追查下毒凶手的同时,盐运使司的师爷再次来到沈府。
这次,他带来了赵德贤的“亲切关怀—— 一封手书和一盒名贵的人参。
师爷将手书递给沈福,笑着说道:“我家大人听闻沈公子病重,心中十分牵挂,特意让小的送来这盒人参,给沈公子补补身子。另外,大人还说,年底盐课征收在即,若是沈公子身体实在不堪重负,大人愿意代为协调其他盐商,延缓几日缴纳,但……”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暗示:“大人也有难处,其他盐商对沈家独占大半引岸本就不满,若是想让他们同意延缓,沈家怕是要拿出些‘诚意’,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
沈福将手书和人参送到听雪轩,沈如澜接过手书,强撑着身体看完,气得一阵急咳,嘴角竟溢出一丝鲜血。
“无耻之尤!” 沈如澜咬着牙,将手书扔在一旁,对容嬷嬷道,“赵德贤这是趁火打劫!他以为我沈家快撑不住了,想借机压榨好处!回复他……就说我沈家还能支撑,盐课会按时缴纳,不劳他费心!”
容嬷嬷连忙递上温水,心疼地说道:“少爷,您别气,身体要紧。赵德贤的心思,老奴明白,咱们先稳住他,等找出凶手,治好您的病,再跟他算账!”
沈如澜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心中满是冰冷。
她没想到,在自己病重之际,不仅要应对家族内部的背叛,还要承受外部的压榨,这扬州盐商的江湖,果然是步步惊心。
莲花巷——苏家小院
苏墨卿看着窗外的雪花,心中满是牵挂。
这些日子,她总能听到关于沈如澜病重的流言,甚至有传言说沈如澜已经时日无多。
她再也按捺不住,不顾父亲苏文远担忧的目光,决定去沈府一趟——哪怕不能见到沈如澜,也要送上自己的一点心意。
苏墨卿连夜缝制了一个药枕,里面填满了安神助眠的薰衣草、合欢花、酸枣仁等药材,这些药材都是她特意去药铺挑选的,既能安神,又能缓解咳嗽。
次日一早,她抱着药枕,冒着风雪来到沈府大门外。
“麻烦通报一下容嬷嬷,就说苏墨卿求见,有东西想交给她。”苏墨卿对门口的护卫说道。
护卫认出了她,知道她是为沈府作画的画师,便进去通报。
容嬷嬷本不欲见她,可想起之前苏墨卿送来的枇杷膏并无问题,又念及她一片心意,最终还是走出了府门。
“苏姑娘,你来何事?” 容嬷嬷的语气带着几分疏离。
苏墨卿将药枕递过去,轻声道:“嬷嬷,这是我缝制的药枕,里面是安神助眠的药材,听闻公子病中夜不安寝,或许能稍作缓解。我绝无他意,只是想尽一点绵薄之力。”她的眼中满是纯粹的担忧,没有丝毫功利之心。
容嬷嬷看着这个清瘦倔强的姑娘,心中复杂万分。
她接过药枕,语气缓和了些:“苏姑娘有心了。少爷病中需静养,不便见客,这药枕我会转交给她。”
她顿了顿,终究还是透露了一丝口风,“府中之事,有些复杂,但老奴会料理清楚,不会让少爷白白受苦。”
苏墨卿听出了话外之音,知道沈府内部出了问题,心中一紧,却也不敢多问,只是深深一礼:“拜托嬷嬷了。愿公子早日康复。”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她却丝毫未觉,心中只盼着沈如澜能平安度过难关。
曹府别院内,曹瑾正拿着一封密信,笑得合不拢嘴。
信是他派去沈府附近打探消息的人写的,里面详细描述了沈如澜病重、沈府人心惶惶、容嬷嬷加强防备等情况。
“哈哈哈!好!好!沈如澜这小子终于要不行了!”曹瑾将密信扔在桌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等他一死,沈家群龙无首,那老不死的沈秦氏根本撑不起大局,到时候沈家的家业,还有沈知微那个小美人,都得归我!”
周师爷在一旁附和道:“公子英明!联合了沈家二房,将那毒药给沈克勤,从内部下手。只要沈如澜一死,扬州盐市就没人能与公子抗衡,到时候您不仅能拿到沈家的引岸份额,还能借助曹家的势力,成为扬州盐商的龙头!”
“说得好!”曹瑾更加得意,“再去打探!我要第一时间知道沈如澜的死讯!另外,准备一份厚礼,送到盐运使司,告诉赵德贤,若是沈家出了变故,我曹家愿意接手沈家的盐课,前提是他得把沈家的引岸份额分给我!”
周师爷躬身应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曹瑾看着周师爷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贪婪与狠毒。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掌控扬州盐市、坐拥沈家产业的场景,却不知道,沈府内,一场针对他和沈克勤的反击,正在悄然酝酿。
傍晚时分,容嬷嬷将所有调查到的线索——紫砂罐中的毒粉、老郎中的鉴定、阿贵的异常举动、沈克勤与阿贵的勾结,以及曹瑾的动向,一一禀报给沈老夫人和沈如澜。
沈老夫人听完,气得浑身发抖,险些晕厥,多亏容嬷嬷及时扶住。“孽障!真是家门不幸!沈克勤这个白眼狼,竟然勾结外人毒害自己的侄子!还有曹瑾那个小人,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老夫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澜儿,是祖母对不起你,没能护住你!”
沈如澜反而异常平静,只是脸色苍白,眼神冷得吓人。
她看着容嬷嬷,缓缓说道:“嬷嬷,多谢你找出真相。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你继续暗中监视阿贵和沈克勤,查清这毒药的来源,还有他们与曹瑾之间是否有更深的勾结。我要知道所有的敌人,然后……一击致命。”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另外,通知沈福,从今日起,暗中转移沈家的核心资产,尤其是账本和银票,以防沈克勤狗急跳墙。盐课方面,按原计划筹备,绝不能让赵德贤看出破绽。”
“是!” 容嬷嬷躬身应道,眼中满是敬佩。在如此艰难的处境下,沈如澜依旧能保持冷静,运筹帷幄,不愧是沈家的继承人。
窗外的雪还在下,听雪轩的灯依旧亮着。
一场围绕着沈府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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