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重掌航舵

林震南连忙起身,拱手道:“沈少爷言重了!护镖是永盛镖局的本分,打探消息也是举手之劳。沈家与永盛镖局合作多年,本就该互相扶持!”

林潇也跟着起身,端起酒杯,对沈如澜举了举:“沈少爷,客气话就不必说了。日后沈家若有需要,永盛镖局必不推辞!”

沈如澜看着林潇,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位林姑娘虽为女子,却有男子般的豪爽与胆识。

宴席结束后,沈如澜与林震南签订了一份长期合作契约——沈家南北所有货运,均由永盛镖局负责护送,运费按市价的九成计算。

这份契约,不仅是一桩互利共赢的生意,更标志着沈家将永盛镖局这股重要的民间武力,纳入了自己的关系网络,进一步巩固了沈家在扬州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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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巷的苏家小院里,气氛异常沉重。

苏文远的病情虽因之前用了沈如澜送的老山参,稳定了一段时间,但近日又突然恶化,咳嗽加重,甚至连下床都变得困难。

苏墨卿请大夫来看过,大夫说需要用名贵的药材吊着,可家中的积蓄早已告罄,连抓普通药材的钱都快没有了。

这日,“墨香斋”的陈掌柜亲自来到苏家小院,看着病榻上的苏文远,叹了口气,对苏墨卿道:“苏姑娘,你父亲的病不能再拖了。我这次来,是想给你指条路——我可以预付你五十两银子,你只要多画些畅销的题材,比如富贵牡丹、多子石榴、百子图之类的,这些画在盐商和官员家眷中很受欢迎,能卖个好价钱。”

苏墨卿看着画案上未完成的《墨兰图》,眉头紧紧皱起。她素来偏爱画兰竹,觉得兰竹有君子之风,象征着清高与风骨;而陈掌柜让她画的富贵牡丹、多子石榴,虽华丽富贵,却少了几分清雅,不是她喜欢的题材。

“陈掌柜,我……”苏墨卿想拒绝,可看着病榻上父亲痛苦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陈掌柜看出了她的犹豫,苦口婆心地劝道:“苏姑娘,我知道你喜欢画兰竹,可兰竹卖不上价啊!你父亲还等着钱治病,总不能为了所谓的风骨,眼睁睁看着你父亲受苦吧?画那些富贵题材,只是换个题材而已,又不是让你做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苏墨卿沉默了。

她知道陈掌柜说得对,父亲的病不能再拖了,可让她放弃自己喜欢的兰竹,去画那些迎合市场的题材,她心中实在不愿。

她站在画案前,看着那幅未完成的《墨兰图》,又看看病榻上的父亲,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是坚持自己的风骨,还是向现实低头?

最终,她咬了咬牙,对陈掌柜道:“陈掌柜,我答应您。您先预付我二十两银子,我这就开始画,三日之内,定能给您画好两幅富贵牡丹图。”

陈掌柜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好!苏姑娘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二十两银子你先拿着,不够再跟我说!”说完,便从袖中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苏墨卿。

苏墨卿接过银子,心中却满是苦涩。

她看着画案上的《墨兰图》,轻轻叹了口气,将其收了起来,然后拿出新的宣纸,研墨调色,准备画那幅她并不喜欢的富贵牡丹图。

几日后,苏墨卿如约画好了两幅富贵牡丹图,送到了“墨香斋”,换回了剩余的三十两银子。

她拿着银子,先去药铺给父亲抓了药,又买了些滋补的食材,才匆匆赶回苏家小院。

可看着父亲喝下汤药后依旧痛苦的模样,苏墨卿心中的郁结却越来越深。

她画惯了兰竹的清雅,突然画牡丹的浓艳,只觉得笔下的牡丹失去了灵气,满纸都是铜臭味。

她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压抑的心情,便想出去走走,缓解一下心中的烦闷。

不知不觉间,她又走到了沈府附近。

看着沈府巍峨的门楼,她心中五味杂陈——她感激沈如澜的帮助,却也明白两人身份悬殊,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望着,像一个局外人。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沈府门前,轿帘掀开,沈如澜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缠枝莲纹暗花缎长袍,外罩一件石青色团云纹漳绒马褂,并未戴帽。额前至鬓角剃得十分光洁,泛着青色,头后半部的头发则精心梳拢,编成一根乌黑紧实的长辫,油光水滑地垂落身后,更显得眉目清朗、额角开阔。

身形虽依旧清瘦,面色却较病中红润了许多,通身上下透着一股沉静从容的气度。

沈如澜刚走下马车,目光无意间扫过远处的街巷,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踌躇孤单的身影。

是苏墨卿!数月不见,她似乎更清瘦了,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愁绪,像一朵在寒风中独自绽放的兰花,惹人怜爱。

沈如澜脚步一顿。

她本该直接进府,处理堆积的事务,但看着那样的苏墨卿,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让她改变了主意。

她对身旁的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径自走向沈府的侧门,并未回望。

不一会儿,一个名叫春儿的丫鬟快步走到苏墨卿面前,福了一礼,语气恭敬地说道:“苏姑娘,我家少爷说,日前清理书房,寻出几本前朝失传的绣像画谱,于工笔人物颇有益处,放在府中也是蒙尘。听闻姑娘精于此道,若姑娘得闲,可随奴婢去藏书阁一观,或可借鉴。”

苏墨卿怔住了。

这个借口蹩脚又突兀,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沈如澜的好意——他看出了她的困境,却不愿用施舍的方式伤害她的尊严,便以画谱为借口,给她一个靠近的理由。

她犹豫了片刻。

对古画谱的渴望,以及心底那份压抑已久的、想再见沈如澜一面的冲动,终究战胜了顾虑。

她抬起头,对春儿低声道:“……有劳姐姐引路。”

春儿笑着点了点头,带着苏墨卿从侧门走进了沈府,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走去。

藏书阁内,依旧安静得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

沈如澜已等在那里,并未坐在主位,而是闲适地倚在一个书架旁,手中拿着一卷《清明上河图》的摹本,看得正入神。

听到脚步声,沈如澜抬起头,看到苏墨卿走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放下书卷,迎了上去:“苏姑娘,冒昧相邀,勿怪。”

苏墨卿连忙敛衽行礼,声音有些紧张:“公子言重了。多谢公子惦念,还特意寻来画谱给我看。” 她敢抬头,心跳得厉害,连脸颊都开始发烫。

沈如澜笑着摇了摇头,引她到画案前:“不过是偶然寻到的旧物,与其放在府中蒙尘,不如给懂它的人看,也算是物尽其用。”

画案上,果然放着三本装订精美的古画谱,分别是《历代帝王图》《簪花仕女图》和《韩熙载夜宴图》的绣像摹本,纸张泛黄,一看便知是年代久远的珍品。

苏墨卿拿起一本《簪花仕女图》的画谱,轻轻翻开,眼中立刻露出了惊叹的神色——画谱上的仕女,线条细腻流畅,色彩淡雅清丽,细节处的衣纹、首饰都描绘得栩栩如生,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本画谱都要精美。

“这……这真是前朝的画谱?”苏墨卿忍不住问道,语气中满是惊喜。

“确实是前朝的遗物,是我祖父当年从京城的古玩市场上淘来的。”沈如澜笑着答道,“你若喜欢,可在此处慢慢看,若有不懂的地方,咱们也可以一起探讨。”

苏墨卿点了点头,静下心来,仔细翻看画谱。

两人时而讨论画谱中的笔法与意境,时而回忆起上次在藏书阁作画的情景,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段宁静的时光。

只是,空气中仍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氛。

她们都刻意避开了沈如澜那场大病,避开了期间的担忧与牵挂,但那份共同经历过风雨后的生疏与熟悉交织的感觉,却无处不在,萦绕在两人之间。

谈话间,沈如澜忽然不经意地咳嗽了几声,声音虽轻,却让苏墨卿瞬间回过神来。

她立刻抬起头,眼中满是掩不住的关切:“公子……您的身体还未大好吗?是不是方才在外面受了风寒?”

沈如澜看着她眼中真切的担忧,心中微微一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道:“无妨,不过是病后的小尾巴,偶尔咳嗽几声罢了,不碍事。”

苏墨卿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公子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少劳心劳力,多喝些温补的汤水,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好,我记住了。”沈如澜笑着应道,心中的暖意更甚。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苏墨卿知道自己该走了,便依依不舍地将画谱放回画案上,对沈如澜道:“公子,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今日多谢公子的画谱,让我受益匪浅。”

沈如澜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兰草图案的锦囊,递到苏墨卿面前,状似无意地说道:“方才翻找画谱时,竟找出些旧日搜集的颜料样本,其中有些是西洋传来的稀罕色,比如普鲁士蓝、藤黄,颜色鲜亮,不易褪色。我对工笔不甚精通,留着这些颜料也是浪费,于苏姑娘或有用处,你便拿去吧。”

苏墨卿接过锦囊,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这锦囊的重量,绝不仅仅是 “颜料样本” 能有的。

她轻轻打开锦囊一角,果然看到里面除了几小盒颜料,还有一叠银票,粗略一看,至少有一百两。

她瞬间明白了沈如澜的用意,脸颊绯红,连忙想将锦囊推回去:“公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苏姑娘莫要推辞。”沈如澜打断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不过是些闲置的颜料和碎银,若是你不收,便是瞧不上这些零碎玩意儿,也枉费了我一番心意。你父亲还等着钱治病,这些钱,就当是我预支给你的画资——日后你若有新画,再拿给我看,也算是抵了这画资,如何?”

苏墨卿看着沈如澜眼中的真诚,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沈如澜是在用这种不动声色的方式,帮助她渡过难关,同时维护着她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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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雪辞
连载中柒壹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