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你们谁啊？”
2号从坑里艰难地爬出来，就看见一群人挡在恶鬼面前，与云泱对峙着。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匪夷所思地看着面前迷迷瞪瞪的几人，显然脑子被空气中的迷雾熏坏了。
李盛天的视线在2号身上扫了一眼，俨然将他当成了云泱的同党，斥责道。
“我们是还没有丧尽天良的人，而你们连人都不如，宛如恶鬼，对着这群可怜的人，是怎么忍心下死手的？”
“你们还有人性吗？”
“他还只是个孩子！”
“你的家中没有八十岁的老母吗，没有弟弟妹妹吗，如此残忍，如此行径，何故挥刀向百姓！”
云泱被他们的话砸得一愣一愣，觉着这群人莫不是疯了，把恶鬼当人，还斥她为恶鬼，何其荒谬。
2号眉头紧皱，嘴巴一张就是骂：“说谁不是人呢，我看你们眼睛都瞎了，好好看看身后的到底是鬼还是人，吸了两口烟还真把脑子丢了，四个人没一个有脑子的，这里面是神罚，哪里来的老弱病残！”
这村子里飘着久经不散的浓雾，云泱捂住口鼻，判断出这烟具有迷幻效果，她都感觉脑中晕沉沉的。
于是对场上尚且清醒的2号说：“别跟他们废话，打晕全部拖出去！”
那群人眼睛都失了焦距，完全是沉浸在自己构建的世界中。
恶鬼们不会说话，嘴里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它们扯住挡在面前的四人，死死缠住不让其走。
2号摸出一张符纸，眼都不眨地丢出去，李盛天几人惊恐地看见那符纸掉在自己上方，在空中爆裂开来。
顷刻，四人也收获了同2号一样的造型。
这符咒声响很大，威力却不大，伤表不伤里，恶鬼们被烫得松开了手。
云泱趁机了结了它们。
李盛天四人瞪大眼睛，摸了摸自己的爆炸头，羞愤大叫：“你们太过分了，居然直接拿符纸炸我们，红毛小子，我记住你了！”
2号直接冲上去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大耳刮，毫不留情，看得云泱目瞪口呆。
“是该记住我，没有我，你们早被恶鬼吃了！小爷我的大名叫楚不言，好好传给下一代记住吧！”
他邪肆一笑，白皙的脸配上张扬无比的红发，整个人显得桀骜不驯。
影子正抱着小笨龙喷火，望见这一幕，微微愣了神，想起了一个故人。
云泱着实没想到2号的性格是如此的……狂？
楚不言的力气不小，痛感从侧脸传进大脑的时候，那几人才稍微清醒了一下，有些迷茫地捂着脸望着周围。
“欸，我们，怎么在这。”
“我去脸好疼，谁敢打我！”
李盛天是四人中的头头，他首先反应过来，却拉不下脸，硬着声音道：“楚不言，那个连灵力都控制不了的废材皇子？”
楚是国姓，云泱惊讶地看了一眼楚不言，他毫不在意地咧嘴笑道：“是又怎样，总比你们几个沉溺在幻境里当救世大英雄的草包强吧！”
影子：“这群人疯了，面对皇子都敢蹬鼻子上脸。”
李盛天听不见它说话，只是嗤道：“没有人性的家伙们，恶鬼纵然可恶，对披着人皮的恶鬼，不曾有半点犹豫，毫不留情的你们才更加可怕！”
“我们可不是楚国人，能对你这废材皇子有包容心。”
云泱听不下去了，站出来反驳：“它们可是要把你当饭吃，你还要保护它们，疯了吧？”
她为什么要犹豫，不杀它们，它们就会吃她。
“不是每一个恶鬼都是恶的，它们也有亲人，也有朋友，连理解它们都做不到，对他们有偏见，觉得它们一定会吃人，这就是你们的傲慢！”
李盛天失望地摇了摇头，他回头看了眼几乎被团灭的恶鬼们，有些心痛地想：如果他来得更早一点，也许就不会发生这般惨剧。
影子：“出现了，无敌的神逻辑，会共情敌人，痛击自己人的猪队友。”
楚不言拧着眉头听他叨叨了半天，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急躁地走来走去，最终还是大骂一句：“疯了，你脑子被恶鬼吃了吧，恶鬼为什么叫恶鬼，你没点数啊，你全家都在它们的菜谱上，还要为它们说话，病得真是不轻，你们几个呢，也是这么想的？”
他看向李盛天后面的三人。
三人是临时和李盛天组队的，他实力不错，就是心肠软了点，脑回路抽了点。
事实证明，能走到一起的人想法都大差不差。
李盛天左侧有些瘦弱的男子唯唯诺诺道：“其实他说的也有点道理，你们对恶鬼太残忍了，总得听听它们是怎么想的，看看它们是怎么做的，再判断它们的善恶呀。”
“是啊，我来当猎鬼人，就是为了向大家证明一个道理，恶鬼也有好的。”
“它们一定不是自己想要吃人的，只是太饿了。”
其余两人附和道。
楚不言气得都要冒烟了，恨不得再扇他们几巴掌，让他们把脑子里的水倒一倒。
他暴躁地揉了揉额头，想想还有什么法子能让这群人清醒一点。
云泱拉住了他，淡淡道：“走吧，再争论下去也没意义，他们的认知和我们不一样，想做什么就由着他们去吧，这里的恶鬼反正也被清扫干净了。”
她看得出来，每句话，都是李盛天几人发自内心说出来的。
恶鬼也有好的吗？能和人类和睦相处吗？
但恶鬼之所以叫恶鬼，就是因为它们拥有纯粹又简单的恶，以世上一切拥有生命的生物填饱肚子。
云泱懒得思考它们当中是不是有好的恶鬼，敢把她当饭吃的，通通砍了。
捕食者和被捕食者天生就处于敌对的位置，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这就是她的人生信条。
楚不言抽出了自己的手腕，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李盛天几人冷眼看着他们。
云泱回头笑了笑，道：“我也有家人，我也有朋友，但我饿了不吃鬼。”
她留下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经此一遭，云泱和楚不言决定同行。
楚不言蛮别扭地对她说：“多谢你救了我，他们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恶鬼与人根本无法言和，不然也不会诞生猎鬼人。”
这是一个脆弱无比的世界，充满斗争和尔虞我诈，灵力是上天赠给人类的武器。
在恶鬼没有出现之前，人类和妖斗争，产生了捉妖师，那时的世界是人和妖的世界，不乏倡导人妖和谐共处的话语。
恶鬼出现后，首当其冲遭罪的是妖，大量神罚出现在群居的妖兽地，妖的数量急剧减少，人族坐岸观火，冷眼以待。
直到这神罚降临在人间，火也就烧到了隔岸观火的人类身上。
人和妖迎来短暂的和平，携手抗击侵略者，努力了百年，失去了许多生命，大地也被鲜血洗涤一遍又一遍。
才终于堪堪建立起处理神罚的简易制度。
一开始确实有人妄想和恶鬼交流，厘清它们出现的原因，以及能否握手言和。但恶鬼狡诈，等级越高的恶鬼越会伪装，骗得人类团团转，它们不会想和食物产生任何交流。
经历了种种被恶鬼欺骗的例子，后来人类就始终贯彻一条理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近些年确实出现了不少替恶鬼诉冤的人，甚至妄图扳倒四方天机，我没想到选拔中也会有这种人。”
他揉着额头，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出了村庄，浓雾变得稀薄，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腻味道散开了些，但还是存在。
天空灰蒙蒙的，云泱抬头，双眼微微眯起，感受到了远方不同寻常的气息。
于是她伸出手，指向听沙镇的西北方，对楚不言说：“那里有很强的灵力波动，我们过去吧。”
影子话变得很少，走在她的身边，就像是真正如影随形的影子。
楚不言虽然对它感到很好奇，可他不喜欢提及别人不想说的事情。
他声音懒散道：“335号，我们抵达那里就分开吧，和我待在一起不是一个好选择。”
西北方，灵力波动最强的地方，却不是因为恶鬼聚集，而是围攻。
十几个身形瘦削的修士被围困在散发着光芒的法阵中，那法阵吸取着他们的灵力，聚于上方，形成一个巨大的灵力球，引起空间剧烈的波动。
法阵外站立着五个眉眼高傲的修士，穿着大胆，暴露出大部分肌肤，分别执剑、刀、扇和棍。
周围的房屋都坍塌成一片废墟，法阵内的修士或多或少都带着点狼狈之色，毫无疑问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赵寻澜也在十人之中，他浑身血痕累累，脸颊带着细碎的伤口，汩汩往外冒着血，他咬紧牙关，双手撑着大刀。
他朝法阵外的人大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话也问出了其他几人的心声，他们的脸上皆带着不甘之色。
法阵外的五人面面相觑，像是听到了极其荒谬的话语，捧腹大笑。
执棍的光头嗤笑：“想知道为什么，我偏不告诉你，死了去地府问你爹吧！”
“当然是因为你们太笨了啊，太善良了，太天真了，这样的人就该死啊！”
穿着艳丽红色长袍的男子展开扇子，遮住裂开的嘴角，只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赵寻澜鼻息沉重，心血上涌，止不住的怒意掩盖了痛感。
他挥起大刀欲冲出去，碰到法阵的那一刻又被弹了回来。
“没用的，你们就乖乖把灵力送出来，这灵力球炸掉，方圆百里都会被屠平，届时什么核心基石，自然会现身。”
“这就是你们唯一的价值，为我们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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