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山间,路衹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姐状况还行,对吧?”
自从有人资助他给姐姐治病,她的情况就稳定了下来。
在他去做任务的时候,时不时还会醒来看看窗外。
可惜的就是,每次她醒来,都是在他任务中。
所以自从她情况稳定下来,他和姐姐还没有清醒地交流过一次。
不过他问过医生,姐姐的情况的确在好转。
于是路衹更加卖力地扮演大男主,只为在每次任务中得到更多奖金。
这样就算有一两个任务出了意外,他也有余力还债。
接下来几日,路衹没有使用系统的传送功能。
用仅余一点的轻功,在路上走走停停,倒是见了不少奇闻逸事。
其中,在喧嚣的闹市一角,有个算卦的老头子忽然喊住他:
“年轻人,你面额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路衹听了倒不恼,抬了抬斗笠,笑盈盈地问那老头:
“那烦请大师告诉在下,该如何才能解这‘血光之灾’?”
“第一步,在老夫这儿购入三千两一枚的护符……”
老头闭着眼,抬手比划,念念有词。
一睁眼,眼中精光闪过。
然而,在看见路衹面孔的下一瞬,他愣住了。
“魔……魔魔魔……”
他慌忙往后,椅子一倒,差点摔倒在地。
“馍馍馍?”
路衹笑容不变,伸手扶住了老者,弯下腰凑近,
“老人家是建议我,买三千两的馍馍?”
老者脸上,大颗大颗的冷汗往下掉。
魔教教主,路衹就在他面前!
天杀的,果真是一身邪气,就算貌若天人,也掩盖不了那眼中的杀意。
被路衹琥珀色的眼睛盯住,老者仿佛被猎豹盯上的兔子。
路衹摇了摇头,放开老者,从桌面拎起一枚护身符:
“这玩意儿,三千两保平安?”
这是闹市一角,四周僻静,就算老头呼救,也不一定有人听得见。
他从坊间听闻这老者是个有名的江湖术士,虽然开价略高,但确实有点实力。
只不过倒是太黑心了。
“三千两,给我一对。家里人也要一枚。”
“三……三千两只能买一枚……”
“要让我再说一次吗?”
路衹眼中微微露出点不耐,把老头吓得半死。
“好……好的。”
他盯着老术士唯唯诺诺地画符。
一般敢开这么高的价,就是用自身寿元画符,给买家保平安用的。
但路衹一看便知老头颤颤巍巍,画的是个邪符。
“你以为,我认不出来?”路衹轻声问。
“错……错错错了。”
老头赶忙撕掉,换了两张纸,画真正的平安符。
见他好好折纸,塞进小布袋内,路衹心满意足。
接下来的计划,稍有不慎就会让淮舟江命丧黄泉。
多买两个护身符给他,希望他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三千两银票,拿着。”
三千两,够普通人荣华富贵一辈子了。
这老头,难不成还会延年益寿之术?
路衹走远后,老头忽然露出阴狠的表情。
“居然威胁我……”
“魔教教主,人人得而诛之!”
他新写了张符——
那两枚护符持有者,将会永生永世痛苦分离,憎恨彼此。
又两日,路衹终于回到长生门。
现下是初夏,雨沾新荷。
便是长生门境内,也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踏着水洼,刚走到大门处,路衹便看见淮舟江打着伞,站在门口张望。
望见路衹,淮舟江抿了抿嘴,走近两步,朝路衹单膝跪下:
“恭迎尊上回归!”
也不惮裤脚沾湿。
路衹点了点头,越过他往门内走:
“身体可大好了?”
淮舟江起身跟在路衹身边,举着伞,望向路衹,微微勾起嘴角:
“托尊上的福,属下身体已经没问题了。”
“那本座便放心了。”
淮舟江盯着路衹的侧脸,眼里带着不自知的温和。
但随即,又被一层灰蒙蒙的压抑覆盖过去。
路衹敏锐地听出了他声调在末几个字开始下滑,侧头看了淮舟江一眼。
淮舟江似乎有心事,垂着眼帘,长睫在眼下打上一片阴影。
路衹瞥见淮舟江被雨打湿的肩膀。
看来淮舟江在此处等了不短时间。
淮舟江的容貌早已大好,加上是来见尊上的,便没有戴着面具。
护法和近卫有着衣特权,他便身着路衹喜欢的黑色,披着蓝纹漆黑长衣。
此时微微忧郁的模样,倒像一个来自世家大族,自幼养尊处优的贵气大少爷。
因为露水沾湿衣袖而苦恼。
但由于太过帅气,就连这苦恼的模样,在旁人看来,都讨喜得紧。
“怎么了?一副烦躁的样子。”
路衹看着前方黑压压的建筑群。
淮舟江惊讶地看了路衹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路衹能轻易觉察出他的情绪。
淮舟江陷入沉默。
实际上,尊上出去的这段时间,门内风言风语四起。
无一不是在猜测圣毒医和尊上的关系。
尊上没有特意隐瞒自己的行程,于是全门派上下都知道他要去圣毒医那处小坐几日。
但说是“小坐”,孤男寡女,**,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小坐”几日变成“小做”几日,那事态就完全不同了。
严重点的,或许有了这一层关系,整个江湖格局都会发生变化。
对于淮舟江本人来说,他没资格介意尊上和圣毒医的关系,也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但是族里有人却焦虑起来。
若是长生门和医谷也达成合作,那长生门便不再需要淮家的力量。
淮家唯一的作用就是作为人证,澄清圣王功的黑幕,以让长生门和其它势力达成合作。
但谁也不知道,没了利用价值的淮家,是否会成为路衹的弃子。
不安分者的考虑被传达到淮舟江这里,淮舟江令他们管好自己。
还专门强调,路衹是为了答谢圣毒医救下淮舟江,才应邀去医谷小坐。
——这是路衹为了淮舟江才做的。
有人依旧会跟他说:“少主,淮家从未屈居人下,从不受制于人。”
淮舟江听得心烦意乱:“无论路衹怎么对我们,他终究是我们的恩人。”
但偏偏有自恃恩人的长生门门徒,见事态发生变化,开始在淮家的领地闹事。
边闹事,边借口说:“尊上救了你们性命,你们当为尊上做牛做马!”
“我们从一开始便是尊上的门徒,不说给我们做牛做马了,我们旧账还没跟你们淮家算清!”
淮舟江认出对方是跟淮家有旧仇的长生门徒,按下了事态,小作惩戒,便也揭过,没有闹得太难看。
只是他越低调,另一方就越嚣张。
于是这两天,给淮舟江闹得很不安生。
一方面,他迫切需要路衹回来摆明一个态度。
一个不会放弃他淮家的态度。
——一个,不会放弃他淮舟江的态度。
另一方面,他又羞愧于自己没能力解决如此细微的摩擦。
万一尊上对他失望,怎么办?
不在尊上身边的这几日,淮舟江似乎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
沉默,闷声不响,面无表情,万事憋在心里,试图一个人解决。
他抬眸看向路衹,眼里也是闷闷的,像是刚下了一场濛濛的雨。
没听见淮舟江的回复,路衹脚下顿住,侧眼看去。
淮舟江困扰地耷拉着眉尾,眼睛定定地看路衹,像是在求助。
又害怕被他发现似的,很快便撇开了目光。
“属下失礼了。”
淮舟江低低地说。
在路衹看来,就是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路衹挑眉:“在路上便从左护法处得知,近来淮少主心情不佳。”
“……区区小事,不敢烦扰尊上。”
“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不要在我的地盘受委屈。”
淮舟江瞳孔缩了缩,随即垂下眼帘掩盖住内心的波动。
他不曾知道千灼枝会把自己的动向也汇报给路衹。
是千灼枝擅自作主吗?
还是尊上授意的……
无论是哪种,尊上似乎都默认了。
这好像说明,尊上和他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甚至,居然如此宠溺他。
以至于给予他权力去处理教内事务。
他忽然有些惶恐。
尊上是万丈高空的烈阳,是禁区。
是亲自警告过他不准接近的神祇。
那个双修的晚上,他问过尊上为什么待他特殊。
尊上也不过是玩笑着糊弄过去。
但是,尊上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自己,为了自己的性命与未知的危险作交易。
甚至会抱着自己回殿内。
他还记得尊上和自己捡到淮长安的时候,尊上说的话。
当仍在重伤的淮舟江决定送回淮长安时,尊上说:
“不愧是淮少主。”
永远嘲弄讽刺,却从不置身事外。
他是否可以擅自理解为,尊上只不过是害怕轻易沦陷在感情里。
实际上,他早便视淮舟江为特殊?
若非如此,为什么偏偏选中他?
为什么什么好处都给他?
淮舟江感觉心中仿佛涌起一股名为勇气的力量。
它在胸口鼓动着,想要确证这样的猜测。
“尊上是为属下去的医谷,对吗?”
淮舟江黑眸剔透,低声说出早已有答案的问题。
雨淅淅沥沥地下,敲打在路衹和淮舟江的伞面上。
“事到如今,纠结这个做什么?”
路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淮舟江却忍不住轻笑。
果然在逃避。
越逃避,便意味着越在意。
尊上,属下似乎看透您了。
淮舟江心里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痒意。
他甚至怀疑,自己触碰路衹,路衹都会包容。
他眼角弯弯。
既是如此,那门内闹事的那些人,淮舟江便知道用什么力度去镇压了。
左右,路衹肯定不会责怪他。
“对了。”
路衹不明白身边这小子又想了些什么,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
但看上去倒是不赖。
他想起前几天在路上的遭遇。
“这两枚护身符,给你。”
在淮舟江的眼前,一黑一蓝两枚护符在路衹指尖垂了下来。
淮舟江愣愣伸手,接下两枚护符:“这是……”
“保平安用的。”
路衹望了望烟雨朦胧的远山,那边正是苏家的方向。
“苏予原这两天假病了。”
“咱们要伪装成医者去苏家,把本座的功力取回。”
护身符拼起来,是爱心的形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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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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