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欲言又止，了空只要沉下心想想，也能猜测一二。
“可是与邪帝舍利有关？”
师妃暄无法否认，默默点过头。
清楚对方的顾虑，了空便直言。
“家师与魔门掌门多次交手，对舍利有些许了解，梵掌门因而托小僧同师父联系”。
不由得垂下眼，师妃暄清楚师傅虽抗拒但却对婠婠的事格外上心，只是，想必师傅亦是无能为力，才会拜托了空，再抬眼时难免愁绪。
见她这幅模样。
“师侄姐姐如此愁绪，可是在担忧婠婠姑娘被舍利所噬？”
“我始终相信婠婠”
听不懂，了空不禁扣了扣自己的光头，“既不是为此而忧心，师侄姐姐何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面对了空，师妃暄逐渐冷静。
“石之轩当日便在墓穴中，他为何会让婠婠吸取舍利大半内力，这些年，他又究竟为何要避世，我担心石之轩会伤害婠婠。”
而且那股内息太过霸道。
在与婠婠相处的期间，她曾多次感受过。
在婠婠昏迷中，师傅也曾以内力相助婠婠，可最终就连师傅的内力都被吞噬，这种感觉让她不安，担心长此以往，婠婠的内息会彻底受制于舍利。
原是如此。
了空理解了师妃暄，但他对一切看得更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既然未曾发生，何故提前困顿自身，况且舍利奇宝，武林，朝廷，世家多年来苦寻不得，如今既被婠婠姑娘吸收，想来是缘分，也许上天自有安排，师侄姐姐，你我又何须过分杞人忧天”
师妃暄意识到确实关心则乱，“多谢师侄弟弟指教”。
“若能想通，再好不过，阿弥陀佛”，了空状态轻松，仔细瞧来，倒真有些世外之人的洒脱，与师妃暄印象中的静念禅师有些许相似。
“师侄弟弟，你来此，当真是偶然？”，得以暂且放下心事，师妃暄恢复往日聪敏。
“阿弥陀佛，梵掌门的心思，师侄姐姐难道不了解”，了空无法撒谎，既然被拆穿，也只能道明，他是受人所托，关切师妃暄。
知晓师傅的好，师妃暄不由得生出担忧：“师傅的处境可还好？”
师姑向来霸道，师妃暄是清楚的，而师傅向来尊敬师姑，鲜少与其相对，不久前为她而出手，怕会让师傅陷入两难的境地。
“原话是，让你莫要担心，先处理好婠婠的事，至于过去的事，希望师侄姐姐，莫要执着。”
“师傅她，知晓了”。
“师侄姐姐，有些事，了空不知，但梵掌门是个值得尊敬的前辈，惟愿师侄姐姐莫要让她太过为难。”
思绪着这段话，直到重新推开那扇门，在看到婠婠瞬间，她恢复如常，将吃食放在桌上时，婠婠起身，主动在桌边坐下，在看到清淡的一切后，脸上露出些许抗拒的神情。
“你现下不宜吃得太过油腻，我便做了点小菜，熬了碗粥”，师妃暄边解释着边将碗放在婠婠前方，又主动放入勺子。
“你先吃些，垫垫肚子，现下不烫”，又是自觉舀上一口，送到婠婠嘴边。
听到是师妃暄自己做的，婠婠哪还会觉得清淡，只会乖乖张嘴。
温度刚刚好，虽然如意料之中的淡，但五谷的香味，和温暖的感觉，让婠婠很是受用。
“好喝，我很喜欢”，一口粥下肚，忍不住称赞，而在她的话后，师妃暄明显松了口气。
“你喜欢便好”，她应着，紧随着又给婠婠喂上几口，婠婠虽然能动弹，但师妃暄如此体贴，她可愿懒点。
不一会，粥和菜便见底，婠婠中间也关心师妃暄，不过师妃暄言明已吃过，便无法勉强。
肚子饱了，自然又觉得困了，不过好在婠婠有在意的事，这才能驱赶困意，“妃暄，这几日，你可有见过我师傅？”，她忍不住问，在师妃暄回来之前，她已问过叶灵和弟子们，才意识到师傅已消失多日，即便是去找石之轩，可消失无踪。不是师傅的性子。
仔细想想，师妃暄不由得摇头，对于祝前辈，她似乎只见过一面，还是在墓穴，见婠婠如此担心，“我会令师妹们多注意些，也会四处去找找”
“其实我已让叶灵遣人去找，等宋玉致回来，我再让她帮忙，这种地方，还是她们的眼线厉害些”，婠婠感恩师妃暄的选择，却也知晓这不合适，不过，宋玉致，听叶灵说一大早便已出门，怎么到现在还未回。
“妃暄，宋玉致她”，婠婠还来不及开口问起宋玉致，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有人找上门来。
尚秀芳得李渊庇佑，才得以在乱世不受侵扰，如今李家令她于李密和众瓦岗人面前献艺，作为世人皆知的才女，尚秀芳就像当年的商清雅，只是比商清雅更无选择权，即便她清楚，李渊的目的不是此，瓦岗要赏的也不是她的艺，可她别无选择。
身披浅色衣裳，她在舞台中轻舞，舞台下，痴迷人有之，复杂情绪有之，女子舞技似乎并无传言中那般惊艳。
李密坐在正中，看着台上女子，心思却全然不在其中，他在意身后的安排，更在意那是否会真正出现的落败势力。
一旁，紧随他坐着的寇仲和徐子陵也一副恹恹模样，正在为不久前的失利颓废。
悠闲过后，舞台上，乐音突变，似是感受到他们的不专心，舞蹈悦动起来，紧随着那天籁般的声音，也缓缓传来。
直到此时，坐在台下的双龙才不由得被吸引过去，得以注意到那张未施粉黛的明媚脸蛋，悄然间从周遭脱颖而出，伴随着清澈不被浸染的音色，引入进入仙境，似能净化心灵。
发丝轻荡着，随着动作而飘，自有一种自然的秀美。
乐声循序传来，虽不懂其中意思，但却仍忍不住被吸引。
那从乐声透露出的放任，自由以及一种隐藏下的洋洋洒洒，勾得人心神荡漾，配合上女子的舞蹈，如神来之笔，一切是那般水到渠成。
舞蹈将人吸引在舞台上，而歌声则将人引入异域，时而哀，时而乐，引发人心的共鸣，是不同的遭遇却同样的情感，以至于不能自已，被牵引而不自知。
双龙既后悔于错失杨公宝库，但亦有各自更深层的忧愁，寇仲事关李秀宁，是他那越来越无法企及的英雄梦，徐子陵则是师妃暄，那误入人间的仙子，终究离他越来越远。
他们都在自己的世界中感受到求而不得，直到。
一曲既终。
乐声倏止。
久久未能缓过神，许久，全场才发出如雷掌声，满是称赞，那些所谓的乐曲和歌声似乎终不再是曲高和寡，不是高山流水才能觅知音，而是融入人心，无关阶级，智慧，或者人。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尚小姐无愧才女之名，在下佩服”，就连李密也未能躲过，受到影响，心中的雄心更甚，受到鼓舞。
得此赞，尚秀芳轻垂螓首，最终只是浅浅一笑，“密公见笑”，不多言，自有一种疏离感在蔓延。
就连外面，连婠婠也不禁有些受到影响，虽然只是远远听见，却也激起内心之情，心里赞扬，也有些理解翟娇即便乱世，也想见尚秀芳一面的心。
坐在屋檐，婠婠忍不住偏头朝下看去，“如此陷阱，当真会来？”，她有些在意此事存在的必要性。
对于此问，师妃暄并不清楚，她只是站在婠婠身侧，她尊重婠婠的选择，也尊重自己的本心，若婠婠想插手此事，她便不会袖手旁观，况且方才的曲目，也让她触动不浅，如此女子，不该陷入人心的陷阱中。
“若是以往，不会来”，就在此时，站在婠婠身后，带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开口，“可如今他的处境，来比不来好”，虽遮挡面部过半，但那声音明显是沈落雁。
眼睛只微微往后瞟过，又很快收回，其实婠婠的动作还不足以瞟到沈落雁，“必死之局，困兽之斗，看来翟让也是无路可退了”，婠婠说着说着，不禁有些好奇，“瓦岗与李家合作，又利用尚秀芳和翟娇，用来对付翟让，这其中，沈军师又是何种角色？”
“你要是想走，随时可走”，对此，沈落雁却并无反驳，反而是有些任性的话甩出，如此情绪化，倒是让婠婠心里有些惊讶，看来她轻看了沈落雁，胁迫之计，怕是并非沈落雁所做。
婠婠只是笑笑，并无回复，而下方早不知何时起，吵闹起来。
翟娇的出现，让台下议论纷纷，众人议论的是她那张可怖的脸，而尚秀芳瞧见的则是其满身伤痕，那布满血渍的衣衫。
“翟姑娘”，下一瞬，她几乎跑到满身是伤的女子身侧。却无法伸手，找不到可以伸手而不会戳碰伤口的地方，以至于她一改之前的温和，连看向李密的眼中都已是不浅的恨。
“你说过，不会伤她”，这才是她甘愿献艺的原因，不是因为李家，李渊只是邀约并无强迫她，可自翟娇被抓的那刻起，她便别无选择。
李密却并不在乎质问，只是微微抬头，环顾四周，虽未瞧见想见的人，心里却已然有了定论，“看来是我低估我这侄女的能力，既如此”，说着，他面色一沉，“就请两位一同随我回去，让我好生招待。”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原本等待的手下们，当即收到号令，纷纷站起，逐渐朝两人靠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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