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枝笑了:“攻城容易?那你为何还让那位快脚大哥先行打探?”她甩开半剑,用剑尖在地上摹画出宣城轮廓并分析说,“宣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吕寥又极重工事,将整座城池修筑得铜墙铁壁般,是一个绝非凭借兵多、强攻便可拿下的地方。而且时下已是秋月,等一入冬,城内囤足兵粮更是固若金汤,倘若围城,那便是白白消耗辎重,有损士气。”
“是啊,正因如此,我才让快脚徐先去探一探,看看有无其他破城之计。对了,你怎会知道这么多?莫不是你以前去过宣城?”
“师父游历四方,有时寄信回来,便在信中讲述见闻,有时又会寄来各地方志。我读得多,知道的自然也多。”
“原来……”傅声闻若有所思,对隐客的疑虑莫名更重。但当下多思无益,他敛了神思说,“关于宣城,我只是有此想法,却也明白事急不得,先解决北羌的问题要紧。明晚我和祝滨带人回营,你便留下来守城吧,我已同西北大军叮嘱了,有他们留在此地暗中相护,我也安心些。”
沈寒枝质疑道:“你杀得了何信吗?”
“笑话!”傅声闻像被人踩了尾巴,当即耸起眉心扬起声调,自觉失态后又忙着转移话题,拿出金锭分了一半给沈寒枝并不大自在地解释,“修城开销大,这些给你。”
沈寒枝淡定收下,甚不知足地冲剩下一半努了努嘴。
“这……军中也有用钱之处啊!”傅声闻同她瞠目相对,不过片刻败下阵来,边叹边把剩下的金锭一股脑儿丢到她怀里,“罢了罢了,都给你。”
沈寒枝笑盈盈地接过来,从中挑出两根最亮的又还回去。
傅声闻观其神色如常,不免好奇:“看见这么多金锭,你怎么一点不惊讶?不想知道这些钱都哪来的吗?”
沈寒枝奇怪地看着他,反问道:“凭你的身份还会缺钱?”
傅声闻哭笑不得,贴身收好金锭,同沈寒枝并肩往玉泊客栈走去。路上,他坦诚相告:“外人眼中的皇子身份尊贵,锦衣华服、珍馐玉食什么都有。可实际上拥有那些东西的前提是要有帝王的爱护,而我,不得先帝圣宠便什么都没有。从小到大,我既没有府宅也没有奴仆,甚至连皇城都不允许踏入。我被先帝弃于山野间自生自灭,一应衣食用度皆靠那些奴才施舍,自然是没有钱的。”
沈寒枝不理解:“你是先帝的亲儿子,他为何那么厌恶你?”
傅声闻神情黯然:“喜欢一个人或许有很多理由,但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没有原因。”
沈寒枝不知作何安慰,轻柔地握了握他的手。傅声闻垂眸看去,舒一口气换作笑颜道:“所以啊,谢孝安送的这些金锭便是及时雨,助你我重修颍玉城。”
“谢……是那个稽查司刑官!你们认识?”
“没错,我与孝安幼时相识,可以说他是我迄今为止唯一能信任的朋友……”
怪不得当时言之凿凿地说蹒蹒不会有事!帝王家人心思真够深的!彼时在刑场竟完全看不出他们认识……沈寒枝想得出神,迟迟没有应声。
傅声闻倏地意识到不妥,连忙又说:“当然你也是!”
“嗯?我是什么?”
“……”
瞧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傅声闻摇了摇头:“没什么。”
二人回到玉泊客栈,前后找了一圈没找到客栈老板。最后还是客栈老板自己憋不住了,从后院角落的腌菜缸里爬了出来。
沈傅同时感慨:嚯,真会躲。
客栈老板顾不得满身咸酸味,直朝他们冲了过去,湿漉漉的两只手一左一右牢牢抓住其臂,惊惶且悄声地问:“成、成……成了吗?”
沈傅相视而笑,齐齐点头:“成了。”
“当真?!”客栈老板瞬间泪如泉涌,又哭又笑,浑身都在颤抖,言不成句颤巍巍道,“家!家!回家了!哈哈,我……我又有家了!哈哈哈……”
适才还无甚触动的沈寒枝听到这一句后面色顿僵,红了眼眶,不露声色地收回了手背身于人,无声忍泪。
傅声闻有所察觉,且先安慰客栈老板说:“凡吾朝失地必将尽数归于吾朝。老板不必太过激动,保重身体。”后又严肃提醒,“另外今夜我等行事,还请老板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否则便是令颍玉城再次陷入危难之中,而你的命也定将不保。”
“明白明白!我明白!我……”客栈老板激动得语无伦次,见两人浑身鲜血脏污,忙不迭道,“我先换下这身破衣裳,再给二位英雄准备洗澡水!你们等等!马上好啊……”
至此时客栈再无外人。傅声闻终于放心地走到沈寒枝身后,抬起双手轻轻覆在她肩膀上,十指收拢复而展开,温热的掌心微微下压舒缓她紧绷的筋骨,低声问她:“累了吧?”
沈寒枝的确疲累,故对这般逾矩之举未予制止,还同他道了一句谢。
傅声闻以为她指的是自己为她揉肩解乏,笑道:“举手之劳,毋须言谢。”
沈寒枝却有些哽咽:“不,傅声闻,此次如果没有你,仅靠我一人是无法这么快杀死鲁图罕王的,而这里的百姓也无法一夜之间便拥有失而复得的家园……”她忍了又忍,仍没忍住垂首拭泪,深吸一口气才说,“天快亮了,你快去休息吧,回营后还有的热闹呢。”
“沈寒枝!”傅声闻急声唤她,然下一句又踯躅起来,“你……你刚刚不会真想与我割袍断义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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