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鹤一族原是西王母的青鸾,自有谛听天地之力。你们二人均是灾厄!”
“她是谁?”陆杉传音。
“望鹤首领,南宫毓。”
望鹤一族多有沟通天地之力,通俗来讲便是预知,她们在梦中听天地的告诫,瞥一眼未来之事。
此谓“谛听”。
南宫毓手上不执一铁,却莫名拥有排山倒海的威压,她冷笑:“端木尧,我暂不追究你在我的地盘上撒野的事。你先从那灾厄身边让开!”
“吵死了。”陆杉见阿尧露出三根狐尾,火焰缭绕全身,看上去极其骇人。而南宫毓毫无惧色,只身迎接。
“你那狐火在我这冰原里撑不了多久,你甚至只开了三尾,你也过于自信了吧。”
陆杉忽感体内一阵剧痛,浑身冒出冷汗,阿尧显然注意到了,动作略有迟疑。南宫毓见状,向她挥翅,阿尧半边胳膊被冻住,摔倒在雪地上。
“混账啊!”阿尧用狐火化冰,腿上汩汩流血。
阿尧只穿了短袖短裤,竟也不冷。反而陆杉穿着长袍冻得瑟瑟发抖。
“怎么了?”阿尧传音。
“没事,就是有点冷。”
阿尧抬手在她周围画了道圈,用狐火将她团团围住:“小心。”
“这不是普通的寒冰,是望鹤一族所加的结界,与法力高于她或接近者无害,与法力较低者讲则是刺骨严寒。”
阿尧本想和她好好谈谈,谁知她一听阿尧要玄冰参便大打出手。二人法力差别不大,但相生相克,再加上这是他们的地盘,阿尧节节退败。
南宫毓见她们均处于被动,毫不留情便是一掌,阿尧施法作屏障,自知也撑不了多久。
“阵都有阵眼。陆杉喃喃道,静下心来感知,却发觉这阵所蕴含的法力尽数指向对面之人!
南宫毓是阵眼,只有打败她才能出去。
陆杉硬撑着起来,周边的狐火忽明忽暗,她只一挥剑,便尽数熄灭。她将仅剩的符咒贴在身上施障眼法,靠近南宫毓便劈下去。
她耳边突然回响起一阵又陌生又熟悉的话语“杀了她。”
“不自量力。”南宫毓徒手抓住剑刃,一掰两段。陆杉只道不好,脖颈被狠狠掐住。阿尧意欲起身帮她,也被一阵威压抵住,直吐鲜血。
南宫毓将她狠狠摔到地上,拿起原本在阿尧手中的赤云鞭:“你可知赤云鞭原本有个名字叫做缚神鞭?这鞭与妖族而言只是普通的鞭子,但对你们这些修士而言,便是行刑的工具!”
她说着便将鞭子甩来,陆杉下意识一躲,脸上却还是火辣辣的一道。
她的意识在冰天雪地间不甚清醒,恍惚之间眼前又闪回几道熟悉的影子。
不知面前那人是谁,拿了一把看上去精雕细琢而成的剑递给她:“送你啦!作为一个剑修,连把像样的剑也没有,像话吗?”
是谁?
“你不给你的剑取个名字?我还在玉佩上刻了你的姓呢!”
是谁?
“却倚缓弦歌别绪。不如就叫弦歌吧?”
又是谁?
这剑可是我找的上好的工匠做的,经淬火而成,正好合你们朱雀环绕焰火之兆。”
陆杉刚被姚闻屿带上山时便知这理,朱雀一门经百年峥嵘而屹立不倒,不因庇护,而是门派所有人的誓死拼搏。
陆杉躲开南宫毓的攻击,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弦歌!”
之前不知被她扔到哪里去的佩剑飞到她的手上,身上一阵暖流穿过。
南宫毓脸色有点难看,气恼那鞭子竟没把她抽死,往空中又是一挥。弦歌不似之前的佩剑,在寒冰威压下断裂,反倒周身流窜火焰,愈烧愈旺。
朱雀本就是代表烈焰的神兽,陆杉站起身来,好似真正的朱雀挥振翅膀,纵形容狼狈,却令人生惧。
南宫毓嗤笑:“就算换了把剑,还不是一样?”
语未罢鞭便甩了过来,陆杉以弦歌相迎,相迎处呲出火星。先前的寒意全无,陆杉分手来画符,火云在山巅绽开,流下星陨般的雪水。
陆杉急忙躲开,南宫毓未成想她的手段,竟被埋在雪中无法动弹。
只须臾后她便振翅飞出,甩甩身上的雪,一脸愠色,却不见陆杉身影。
她一挥翅膀,八方冻结,依然不见陆杉人影。只见阿尧还俯在原本的地方,用狐火划出一片地盘,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将她落在地上的赤云鞭捡起,嘲讽一笑。
她目前无心应对阿尧的不屑,疑惑落地寻找刚刚打伤她的人影,脖颈处传来冰冷的剑意。
“把阵解了。” 陆杉无意与她纠缠,知道也纠缠不过她。
这卑鄙的剑修竟趁妖没注意!
南宫毓不服,倒也没办法,只能把阵解开。
“这么快!”南宫翾还是拿着曼珠沙华把玩。
南宫毓重重地打了下她的头:“你就在这看热闹?”
“诶呀!”南宫翾摸头:“知道了。”
她一脸天真的扔出这毒草,向陆杉飞去。
弦歌不必驱动便将周身毒草尽数清除,南宫翾歪头,对南宫毓说:“是故人。”
南宫毓面色一黑:“不是,你认错了。”
南宫翾又露出那种受伤的神情:“不可能!”
然后更多的曼珠沙华向陆杉飞去。
陆杉根本不知道她在讲什么,莫名其妙经受了更多攻击,叫苦不迭。
正苦恼时这花海突然停下,南宫翾的脖颈流出鲜血,一脸狼狈的阿尧一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正抚着她的脸诡异地笑:“首领大人,要不想让你这大祭司。受苦,赶紧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南宫翾一脸惊恐:“不行!绝对不行!”
南宫毓蹙眉:“不可!这里是我望鹤族栖身之地,一草一木都不可妄动!”
陆杉倒是想起来她之前看到过的一个传说:望鹤族死后并不会归于虚无,而是会变成一朵冰花,在山间屹立不倒。
她向下看去,之前没注意到,山崖间朵朵冰花矗立,在风鸣中摇曳。或者这本就是一种保护,让路过的庸人不要扰了她们的清梦…
阿尧放下南宫翾,笑意更甚:“不用挖啊,这里不都是吗?”
她指了指一旁因法力震慑而裸露的山崖,仔细看里面露出丝丝透明的根须,是玄冰参!
“所以,可以把我的同伴还给我了吧?”
南宫翾无奈,手心一动,墨羽和即墨璃从天而降,惊惧未定。
南宫毓再看了眼陆杉,叹了口气:“刚刚是我唐突了,这位道士小姐身上已没有灾厄的痕迹。”
难怪一抵上她的脖子她就把阵解了,原来是那天道终于放过她了!陆杉不满地将弦歌插入剑鞘,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轻笑。
“你还笑?”
阿尧脸上也都是血,但比起她来讲,看着优雅得多。
陆杉不满地揶揄两只鸟:“知道我不是灾厄还下那么重的手?”
南宫毓无辜:“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
陆杉蹙眉看向阿尧,阿尧摊手:“我和她聊了两句她就要打我,不讲道理!”
南宫毓无语:“…要点脸吧?”
真实情况是,阿尧劈开幻境看到南宫翾在等她,奇怪道:“怎么是你?”
南宫翾头也不抬:“阿毓在山顶的阵里。”
“都不和我叙叙旧?”
“生气使鸟短命。”
这话说得也没问题,阿尧轻笑:“那你别摆弄你这石蒜了,把我的好朋友们放出来呗?”
“不行。”
“为什么?”
“她们比你好玩,再说,阿毓让你一个人去。”
阿尧进阵看到一脸愠色的南宫毓打趣到:“几年不见,怎么脸这么黑?被雪反射的光晒的?”
南宫毓白了她一眼:“没事来干嘛?刚上山就感觉到你的焰火味。”
“焰火还有味?难道是我的体香?”
“滚,说正事。”
“玄冰参有吗?”
南宫毓不悦:“难道我去给你挖吗?”
“哦~”阿尧知道对她们来说这是禁忌,但她挺急需的。
“你们只在地下种吗?”
南宫毓腾飞,一挥翅膀,满天冰霜。
阿尧:“好好说话怎么动手呢?”
“你管这叫好好说话?”南宫毓回忆完,还是觉得当时打轻了。
墨羽一下子就抓住阿尧哭了出来:“师父!”
阿尧一脸嫌弃,谁知道这倒霉孩子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但她作为一个和善的师父,还是拍拍墨羽的背安慰:“好了,这都是假的。”
“今晚你们在山上凑合一晚吧。”南宫毓突然打断这师徒和美的画面:“我贸然出手着实莽撞,就当赔罪了,这玄冰参你们也带一点吧。”
“刚刚和你好好说话你不听,被打了倒是能好好说话了?”阿尧似笑非笑,南宫毓有些尴尬,只低着头。
“好,但你们这里有暖炉吗?”阿璃打了个喷嚏,瑟瑟发抖。
南宫翾带她们进入一个房间,里面布置得很温馨,还有用法力维持的熊熊燃烧的焰火。
“你们来得挺巧,过两天便是祭祀典礼,要不要留下来看看?”
陆杉还没见过正经的祭祀典礼,有些期待。
阿尧勾唇:“好啊,好久没见了。”
众人都歇息下后,南宫翾交代几句便离开了,陆杉忙追上去。
“南宫祭司,请留步。”
南宫翾挑眉:“何事?”
“你说我身上有故人气息,这是何意?”
“哦,”南宫翾还是一脸天真,“是我的一个姐姐。”
“姐姐?”
“嗯。以前祭司和首领会选择几个有天资的孩子集中管理训练,后来这个传统被阿毓废除了。”
“她本来是钦定的下一任首领,后来意外死了。”
她的表情很平静,和之前完全不同。
“阿毓很担心我,她觉得我承受不住,于是告诉我,我们望鹤千年后会重生。我在陪她演戏而已。”
她狡黠地笑了:“但你身上真的有她的气息。”
“说不定你是她的某个故人。”
“她叫什么?”陆杉觉得南宫一族说不定真的能帮她解开她的身世之谜。
“南宫清渠。”
这名字莫名耳熟,陆杉又问:“敢问前辈懂不懂驭梦之术?”
“算不上懂,不过你讲讲你的梦,我说不定能帮你解开。”
“我的梦…很奇怪,像是身处其中,又像是置身事外…似乎经历过,又似乎很陌生,梦里的人也都是真实的。” 陆杉尽力回忆,却如水中捞月,镜花水月后一片苍茫。
“你这种情况,大概是某段忘却的回忆,遇到了什么人或什么事渐渐想起来了。”
陆杉又问:“有没有方法能完全想起来,尽快?”
南宫翾略加思考:“我不确定可不可行,但十一神器中的昆仑镜有照出前世记忆或回忆的能力,只是散落人间,不知下落。”
“那你之前说我魂魄不完整呢?”
“我透过你的身子只看到半边影子,你的魂魄确实只有一半。”
陆杉也不算全然一无所获,回去时几人正在打牌消遣。陆杉径直坐在阿尧身旁,阿尧似乎又赢了,另外二人叫苦不迭。
“师父你好强啊!”墨羽无脑崇拜。
“你是不是出千?”阿璃不服,但还是乖乖洗牌。
阿尧只是微笑着,问陆杉:“去找南宫翾干嘛?”
“有话问她。”
“怎么不问我,我可比她知道得多了。”
陆杉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想让阿尧知道自己的梦。她既能给自己弦歌,说明她和她以前必然是认识的,但既然认识,为什么不告诉她?只当二人素昧平生?
也许是有赌气的成分在,她只掩盖道:“问她祭祀的事,这你也知道?”
“不知道。”阿尧回忆到:“上一次看她们的祭天大典还是几百年前。”
“祭天?”
“嗯,他们比较信这些,毕竟能听见上天的旨意。”
“但我和他们理念一向不太合。我觉得如果有神明,那这神明大概也挺自私的。”
“为什么这么说?”估计每个南宫族的人听到这段大逆不道的言论都会把阿尧打一顿。陆杉默默编排到。
“人把灾害当作上天的怒火,把雨当作上天的恩赐。倘若真是如此,那凭什么我们的安危全取决于他们的喜怒?他们按自己的心意创造生灵,又凭心意屠戮生灵,这还不够自私?”
阿尧的语气很是平静,陆杉却听出了一种埋怨的感觉。她拿起弦歌问阿尧:“这把剑你从哪里找到的?”
“一位故人让我保管的。”
又是故人,陆杉莫名不满:“那位故人和你关系很紧密吗?”
阿尧有一瞬迟疑,望了望她探求的双眼叹了口气:“是。”
“那故人……和我有关吗?”
阿尧一顿,故作轻松到:“弦歌都认主了,你觉得呢?”
“你以前认识我?”
“嗯。”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杉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带了些许委屈,看上去像一只湿漉漉的、被人抛弃的小狗。
“因为你忘了。”
望鹤原型是玄鹤和给王母娘娘传信的青鸟
死后变成冰花这个设定有借鉴,是我以前看过的一篇童话,名字我忘了,大概内容是天堂鸟死后变为名叫同名的花,主角世上最后一只天堂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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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梅花远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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